笑傲篇 笑傲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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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揚州的雨纏綿而遲緩,絲絲縷縷,滴答著,抽泣著,像極這一方兒女的情懷總是忘卻不掉柔情密意。可是我不能沉溺在揚州,它是拘束遊子旅人的枷鎖。我不想去問流水來揚州所謀何事,但,我也知道他並不是很樂意和蘇卿遊打交道。紅塵俗事看透看不透沒有什麼關係,看透了,隻能灰心喪氣,反倒不如看不透來得灑脫。也許有人會很鄙視我為何不將為哥哥報仇掛在嘴上,是不是我這妹妹太無情無義?我隻有沉默。
伴隨淅瀝的雨聲,琴弦在我指間滑落,和雨一同灑落的是一片飄零的心,往事隻堪哀,對景難排。飛花小築很少有人往來,除了蘇卿憐和幾個執事的仆役,流水和蘇卿遊不常來打擾,而蘇卿憐隻顧沉浸在自己的記憶裏,所以很多時候我都是一個人,我有些後悔和流水出來是不是太輕率了?至少在慕容家,我可以在藏書閣看書寫字,雖然性命是朝不保夕。
為了多留戀一下時光我們做很多傻事,違背意願跋山涉水,身心俱疲,到頭來回到原點。還要背負這段旅程的沉重記憶。可是,我是沒有資格做此言論,因為我從來都不是身不由己。
軒轅琴在指間幽咽,我的心思早不知道飄向何處,笑傲?我的腦間突然冒出一個名字。很張狂的名字,於是心不禁微微的痛起來。
“如果一個人還懂得悲、怨,那麼她的心不至於太死。”不知道何時,我的身側出現一個人,素衣黑發,腰間還是一條輕靈空無的翠綠腰環。
“錯了,她的心早就死了。姐姐,怎麼有興致聽琴?”我毫不吃驚蘇卿憐的反常舉動,或者說她本來就是正常的,平時在世人麵前的她才是反常的。她也是行家,因為她聽出我看有似無其實彈奏的就是失傳已久的《清悲怨》。
“妹妹原是腦聰眼明之人,不要因一時的動搖,落得和姐姐同樣的下場。”蘇卿憐蒼白如紙的臉上,目光如星。
我的指間遊離的音符突然停止,時光一刻凍結。她也是目光銳利的女子。可惜過不了情字一關。
“姐姐還要等他回頭嗎?”我突然冒昧的問了一句,看來是不會得到答案了,因為她的眼神又變得渾濁起來。等待,女人仿佛是在跟時間比賽誰更有耐心盼得男人回首,殊不知,在等待的過程中,什麼都在變,就算曾經的他絲毫未變的回來找你,你也不能再確定回來的是不是就是你要等的那個他,那時那地的那人!
所以人很容易崩潰,求不得是很痛苦,可得到一定就會幸福麼?未必,輕易得到的東西你會覺得太廉價,沒有什麼珍惜的價值,信手拿來,隨意丟棄。然後去追求更高層次的東西,也不問追求的意義,盲目的想要得到,最終失去的會更多,連同手裏握住的砝碼也會一同失去,到那時才去後悔原來自己所求的根本是一件毫無價值的東西。
蘇卿憐的裝瘋賣傻其實也是療傷的一種方式吧,雖然我做不到,也永遠沒有想過去做,可是我還是很佩服她的勇氣。
飛花小築沒有它表麵的看上去的安寧,隻要是揚州人都會明曉,飛花組織是很混亂的一個地方,因為他們做的買賣向來無本。也沒有什麼江湖道義可言。號稱流水劍客的崔翟原來也會同這樣的組織牽扯在一塊,我不會吃驚,因為隻要有共同的目的,什麼樣的組合,黑白道,魔神,妖仙,都有可能湊在一塊。
他們所謀隻有一件,截殺笑傲!看來笑傲給整個江湖的威脅已經足以讓黑白混亂。他們太急於揭開謎底了,他們想以我為誘餌,然後引得笑傲前來。所以去終南山隻會是個借口,流水是不會傻到將滅門之禍帶回師門。
可是為什麼選擇揚州呢?不是杭州?滄州?青州?幽州?因為蘇卿遊夠狠夠強夠無情。而且他的口碑也不像白道中人的道貌岸然。他很幹脆,幹脆得可怕。飛花組織對抗笑傲,以黑製黑,於情於理,不論哪方失利,都不會危及到他流水劍客。認知到這層,他的身影在我眼前頓時模糊。原來蘇卿憐喜歡的居然是這樣的人,禽獸,偽君子。
軒轅琴重新操起,不是低咽不是清幽,是千軍萬馬,是波濤洶湧,是十麵埋伏。每一個音符都將我原本不堅定的心,原本的懦弱一分分剔除,江湖是江湖,比什麼地方都更能遇見赤裸的陰謀,那又何必作足表麵功夫呢,難道帶上幾層麵具就能夠讓自己的良心好受些?
想想社會苦心經營虛偽的人畢竟占不少數,他們慣常的給自己戴上不同的麵具,好色縱情的假裝不近女色的清高,嗜酒如命的假裝成滴酒不沾,沉迷權勢的偏要屢次言明自己的多麼的淡薄名利,貪財的又要裝出一副視錢財如糞土的憤然……
一天,蘇卿憐突然興致高昂的要我去飛花組織總部,我疑惑的看看她,因為她走的是多麼危險的一招棋。飛花組織,那曾經是她的飛花,她的組織,她蘇卿憐也沒有如今的弱不禁風,膽小怕事。那時的她叱吒風雲,揮斥方遒。是道上名頭響亮的“血修羅”。是情人和親人的雙重背叛,逼得她不得不從風口浪尖上重摔而下,擱淺海灘,從此淡出,無關名利,無關江湖,隻做一名癡癜女子,吟盡斷腸詞句。
“怎麼?害怕?”她用很淡漠的語氣激將。可是,我沒有反對。她的確是個知道分寸的女子,我想。現在的她雖然是一團冰凍的火,可是她從未甘心地放棄過。於是她注定的燃饒,就算是萬年寒冰包裹。她最終會突破這層障,不管多久,因為她的心死過一次,再重生的已經不是心了。
我和她都做了簡單的修整,一襲緋色勁裝的她,英姿勃發。隨即我們隱入鬧市。不知道過了多久,期間她也不忘逛逛攤鋪,買買首飾之類的物品,看來她是太累了,裝的太累。最後是到了城西一條極其喧鬧的巷子。飛花組織真的夠大膽,夠醒目,因為飛花樓就矗立在巷子的中間,道路兩旁人來人往,魚龍倒真是混雜,不過要下手也會更方便。兩邊都是達觀貴人的私邸,侍衛保鏢會盲目到應該防誰保誰了吧!是對己方勢力超自信的肯定呢,我暗想,原來蘇卿憐也是很鐵腕的人,不僅來自她的為人,更來自她的作風,我看看身旁的她,在她身上我隱隱的知道什麼是江湖了,她的眸子裏不笑,嘴角卻輕揚起一絲笑意,她在回味往昔的歲月吧。
她很容易逃過眼線,在防守疏忽的情形下,她抓住我,一陣風的遁入飛花樓。我想我們的舉動定會引來一場劫殺,可是,我如若遲疑半分,蘇卿憐的雪刃也會朝我遞過來吧。殺人的人都很自私,她們是為私利殺人。當她的力量到達一定的水平,她就不自覺的要去統治,她要別人的性命隻為自己的利益,她隻為利益殺人,合情合理,尤其是女人,她們的敏感程度會更強烈,好多時候女人往往比男人更容易激怒,於是她們手上的積血也會更厚。
源於女人的江湖,很容易引來人們的非議,甚至鄙夷,目光有來自男人,也有來自女人。男人認定自己是天生的強者,就算他一無是處,他也有能力去駕馭女人,因為女人比一無是處的他們更一無是處。女人鄙夷女人,不僅來自嫉妒,還來自怨毒,憑什麼身為女人你們就可以呼風喚雨,而她們就隻能隱藏在男人的身影背後,默默無聞,所以這份刻毒居然比男人更甚。
江湖對女子從未公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