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華顏一入夜就忍不住的顫抖。好多時刻她都是通過迷幻香來麻痹自己，好不去想惡心的過往。她要吃很多的藥，各種各樣都有。每次聞到藥味她都要吐。
    藥中有邀月草，雪蓮花，幽曇，豆蔻，玉蘭蕊，藍海棠，碧螺藤，鬼子母，孔雀膽，鶴頂紅……七七八八的藥材揉雜在一起的奇怪藥方。吃了非但沒有斃命，反而功力大
    增，進步神速。她要先打發了逍遙島的使者，其他的來日方長，也好讓易逝水斷了念頭，乖乖的交出解方。
    她厭惡的看著胸前隆起的曲線。那是女子最引以為傲的，可她每每麵對著身體裏的特質，幾近絕望。
    在她的腦海裏還清晰的保存著那一段回憶——
    在濃烈嗆鼻的藥氣裏，她被那個叫易逝水的瘋狂女人，裝在滿是藥材的木桶裏，動身不得。一日，兩日……直到七七四十九日之後，聽到她鶯囀的聲音之後，才將她從藥
    桶裏釋放出來。多日來還不停的用藥物喂養她，她都不知道易逝水的瘋狂究竟是為何。到現在她可以明白了，所以她更加瘋狂的報複她。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知道什麼叫‘化生’嗎？就是將生理的機能人為的改變，以求做到各方麵的完美，華顏，你長的清秀俊逸，不好好利用太可惜。所以我動用了多年來都沒有用過的處方
    ，精心的打點一切，以後你會感激我。因為你將更好的繼承仙水宮的一切。”
    想到易逝水說的這一切她就咬牙切齒，沒有錯，她是變強了，很多武學招式一般女子無法達到的，她都輕易的超越。可是，對她來說畢竟是恥辱。欲愛不能，是多麼痛苦
    的一件事情，尤其是遇見玉瀟寒之後，記憶的一角被觸動，這份痛苦就更變本加利。
    她沉浸在回憶裏，愁眉緊鎖。連碧遊進來多時都沒有發覺到。
    “大宮主……”碧遊最終喚了一聲。
    她困倦的回過神來，“什麼事？”
    “上次你讓我查有誰在水牢裏走漏風聲的事，有結果了。”碧遊道。
    “如何？”
    “挑糞的容老頭子最可疑，平時他的行蹤也很可疑。我怕他會對仙水宮不利。”
    “容老頭子？也對，他負責往易逝水裏加糞，平時也是他和她走的最近，我怎麼會沒有想到。”她用手抵了抵眉心。
    “實在不行就處理掉吧！他來這裏有三年多了吧？真難為他了。”
    “是。”
    華顏本來還想補充什麼，結果發現不能很好的整理思緒，於是就放棄。揮了揮手，讓碧遊出去。
    她無心睡眠，在院落裏舞了起來。她淒淒的身形，如寒塘冷鶴。亦柔亦剛，亦弱亦強，撲朔迷離。
    心似鑒，鬢如雲，弄清影，月明中。謾悲涼，歲冉冉，瞬華潛改朱顏。
    在仙水宮的另一頭，有人同樣動作激烈。
    “來，要不要親一個？老容？要不讓你摸一摸我的小手？”聲音的主人沒有平日裏的細柔，老容聽起來毛骨悚然。
    什麼小蝶兒，段滄浪取香豔的名字時也沒有經過大腦考慮。他老容可就吃足了苦頭。她是變著法子玩他！
    “什麼，你都挑了三年的糞還沒有混個出頭日，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
    “也不是，至少知道華顏的天大秘密。”老容辯解到。
    “嗬嗬，原來華顏是不男不女，不雄不雌的怪物。可叫我難辦了。”
    “噓，你想讓全仙水宮的人都知道華顏是上半身女性特征下半身男性特征的怪物。這麼大嗓門。”
    “事實就是，也沒有必要隱瞞，話說回來，易逝水可真狠，把一七尺男兒生生的變成女子。”
    “也怪華顏長的太俊，也太早被易逝水發現，要是到今天搞不清會是誰呢！”老容恨恨的道。
    在一間陰暗的下人房間，傳來足以讓整個仙水宮炸開鍋的對話。殊不知，有人因為這句話，萬劫不複。
    “噓……”有人提高了警覺性。見一墨衣男子闖入，利刃雪亮，眼如妖鬼。
    “出來！”來人吼道。
    知道躲藏不過，小蝶兒施施然的從暗影裏走出來。
    “碧遊護法！”老容驚訝道，果然華顏心思縝密呢，不出半天就找上他了。
    “老容，豔麗福不淺麼。”嗬，一挑糞的老頭居然草屋藏嬌。
    “哪裏比得過碧遊護法。能長伴大宮主左右。”因為有小蝶兒在側，老容的膽子也壯了幾分。碧遊聽出話裏的諷刺意味，不禁的殺氣更盛。老容自知他三教貓的功夫不是
    仙水宮護法的對手，識趣一閃，把燙手的芋頭交由小蝶兒。
    金屬的交擊聲中，小蝶兒持劍平胸。擋住了生猛的正麵攻擊。碧遊麵露駭色，要知道在仙水宮，除了大宮主華顏，還沒有人接得住他的出擊。她，不是等閑之輩。
    小蝶兒不會給對手太多的機會思考，時間對她來說相當寶貴。連環的出擊，力道和變幻莫測招式，令碧遊措手不及。他的虎口已經被劍氣震的出血，沒有想到，平日裏太
    低估了老容的為人了。他心有不甘，等待了那麼久，堅持了那麼久，換來的最終是這樣的結局，他，不甘心。他要等華顏回心轉意，待他青眼有加。可是，在一刻，所有的終
    究是夢一場，回首夢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