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秋寒風
    塵顏與葉融
    朝縷掠麵
    紅霞光
    紫玉香重重
    幽幽空穀來
    鬢雲對蕊夢
    晚月披銀
    芳華妒
    任遊思
    願以魂相送
    成帝端詳著牆上的畫，久久的出神。那是一幅山水雲煙圖，圖中有一個佳人踏著雲霧而來，如仙子翩躚，婀娜多姿。畫上正題了這一首詩。
    成帝伸手想要撫摸那畫上女子，但是手卻顫抖的停在半空中，似是與那畫隔了千山萬水。猶豫了很久，終是沒有勇氣撫上那眉眼，隻是放下手，低著頭，就如同犯了錯誤的孩子，在等待大人的懲罰。
    寂靜了許久，成帝突然抬起頭，眼眶紅紅的，淚水濕潤了一片春光。
    “碧漪……我答應你的事情，沒有做到……汐兒已經去了你那兒了……我很快就會與你相會了。咳咳……”成帝呢喃著，突然狂咳不止，眼前一片氤氳，就直直的倒下了。
    待到醒來時已經在華陽宮中了。
    “自從您從墨城回宮，您就天天躲在‘莫離宮’中，剛剛若不是暢兒去燃香，發現您昏倒，恐怕……”此時坐在成帝床邊的是皇後，她精細的妝顏已被淚水潤花了。她低頭啜泣，錦綃的帕子微微掩麵，一副帶雨梨花的模樣。
    “我的身體，你是最清楚的。”成帝沒有看她，隻是眯著眼，望著床頭的琉璃香爐，冉冉升起了嫋嫋煙雲。自己心中是知道的：再怎麼像的人，畢竟不是她。
    “皇上！雲汐的事情……臣妾真的不是……我要知道是這樣，我不會讓她去曆山的！我其實是……”皇後望著成帝那迷離的眼神，突然覺得自己與他是那樣的遙遠，這個人是她相伴十年的男子嗎？怎麼是如此的陌生！
    “皇後不必多言了。安吧。”說著成帝身子向裏挪了些，合了眼。皇後就輕輕的躺在他旁邊。
    一夜無言。
    這已經是縕仙九年七月了，武王已經攻下了墨城，丘山，璧月這三個州城，鎮遠侯節節敗退。楚軍更一步逼近華然城了。
    自那一天起，成王暈倒後就沒有再去過“莫離宮”，隻是每天躺在“華陽宮”的龍床上，聽著太子彙報著戰事與國家大事，他在必要的時候總會輕輕的點頭，如此而已。
    “父皇……父皇……”太子輕喚。
    “嗯？”成帝回神，目光呆滯，已像古稀之人。
    “父皇……離城的副將殺了主將李爽，叛亂了。”聽不出那聲音裏蘊含的是什麼情感，可能有的隻是淡淡地哀愁。李爽真的是一個正直的男子啊！可惜了。
    “嗷，離城。那是個好地方……父皇此生還想去一次……可惜沒有機會了。”成帝慢慢的回首，目光中有了盈盈的柔情。
    離城，南朝最北的城州，它的北邊就是霧山。
    霧山，那是成帝第一次見到千碧漪的地方，也是千家人的故鄉。那麼千家人支持這一次叛亂嗎？不，他們是這世間最無爭和避世的，是永遠不會攪進這混濁的天下。是這樣嗎？也許吧！成帝想著時嘴角掛起了一抹微笑。
    “這是第幾個叛亂的州城？”
    “第三個。”
    “……那你跪安吧。”
    “是，父皇……其實雲汐，她的死……”太子就在轉身時似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首，急急得對成帝說，卻被成帝打斷了。
    “雲汐是被‘暗門’殺害的！這我知道。你定不能饒了他們！”成帝似乎是害怕太子接著說些什麼。
    顯然太子並不是想說這個，他愣在那裏。
    直到剛剛踏進宮門的皇後與宮女暢兒走近，他才作揖告退。
    “皇後啊！我想單獨與你說幾句話。其他人都退下吧。”成帝幽幽的說，聲音很小，卻很有穿透力。
    “是。”宮內的暢兒與宮外的其他宮女、太監應聲退下。
    整個華然宮中，隻留下了皇後與成帝，深情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