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皇後辛苦了，咳咳……”成帝說著，竟咯出了血。
    “皇上！”皇後驚呼，連忙用素帕為他拭去嘴角的血跡。
    “皇上！”這一聲已然有了哽咽的氣息，“臣妾這就……”
    “皇後不必了，那香就不必點了……讓朕清醒一點吧。”成帝氣弱遊絲，他輕輕地推開皇後的手。
    皇後聞言心中一驚，“陛下，都知道了嗎。”明明是疑問句，卻用了肯定的語氣。
    “嗯。”
    “什麼時候？”
    “大概是一年前吧……”成帝的思緒回到了過去。
    “那時朕無意間聽到你與澈的對話，才知道他們沒有殺了你，是因為朕的命在你的手上。是朕斷送了整個南朝……”此時有清風從低壓的窗扉進入，將幔簾輕卷，帶著一絲悵惋來到了床邊。
    “皇上！”又是一聲輕呼。
    “是什麼毒？”成帝突然轉身，目光對上那帶雨的眸子。
    “啊？”皇後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成帝。
    “是什麼毒。”成帝重複，聲音中已然沒有了哀怨，隻是平靜。
    “是‘蘭殘’。”皇後低頭，不敢再直視成帝溫柔的眼神。
    “是‘十年之約’的蘭殘嗎？”成帝緩慢的握住皇後的雙手，他冰冷的雙手瞬間感覺到了溫熱的氣息，暖暖的注入自己的心脈。
    “是的……不過，它提前發作了……是雲汐的死，使您的身體虛弱了。”皇後感到手中冰冷的氣息，本能的閃悖�葏仓O亂幻脛遊盞酶�綃査。�
    蘭殘，不是劇毒，是一種迷惑人心的藥物。中毒者先是服下引藥，然後不斷的吸食“蘭殘香”。如果沒有這“蘭殘香”，那中毒的人就會即日死亡，但實際上“蘭殘香”並不是解藥，而是更毒的毒藥，它會暫時的壓製住體內的引藥，卻會使人魂誌不清，幻影重重，性情大變。中毒的人可以在不知不覺中被施毒者控製，直至死亡。而所謂的“十年之約”，隻是說中這種毒的人一般可以活十年。
    “那……澈他們知道嗎？”
    “雲澈是六年前知道的，那時他想要殺了臣妾，臣妾便告訴了他，您已經中了‘蘭殘’，隻有臣妾有延壽的方法。本就是想放手一搏的，沒想到他居然放了臣妾，還要臣妾好好的照顧您……他應該知道這毒……您當時就隻有不到十年的壽命。他還……”皇後的聲音裏明顯多了幾分歎惋與無奈。
    “以後臣妾就以此威脅他，叫他不要輕舉妄動，也由他牽製了雲潮。”皇後突然心裏明澈了，將之前一直鬱結心中的往事一一道來，可能是她已經覺察到成帝大限已至。
    “那孩子，他居然用了南朝三百年的基業換了朕五年的光陰……唉。”成帝歎息，目光落在此時靜默的香爐上。
    “他一直都是這樣重親情的人，就像他明明知道是潮與瑤的母親——梅妃暗害了他的生母，卻依然對他們那麼好。”成帝無奈的搖了搖頭。
    “您……知道許峰的事情？”皇後緊盯著成帝，眼中浮現了一絲惶恐。
    “雖然有時神誌不清，但朕並不糊塗，而且朕既然已經知道你對朕下了毒，豈會不知你們做的手腳，朕隻是想看看澈究竟能否舍下雲瑤而救許家，朕是在賭。可是澈讓朕失望了……可惜了許峰。”成帝想起了那個與自己並肩二十年的將軍，眼角竟有一些濕潤，是他對不起他們一家，用一家人的性命去換未來君主的狠心，絕情與大氣，其實他早就知道南雲澈是無法對家人心狠的，正如同他自己。
    “朕平常對他冷漠，無情，不親近他，不縱容他，是因為他是太子，太子從小就應當知道孤獨，品嚐世間百態，人間冷暖，才可以成就霸業的……其實朕是很愛他的。可是這孩子，就是生長在暗夜，也絕對是向往太陽的植物，無法接受黑暗的世態……他與朕一樣，都是性情中人，不適合生長在帝王家。”成帝說著望向了窗口。
    那裏有一道人影，晶瑩的淚滴滑落在窗台上，沒有一絲聲響。
    久久的寂靜
    “他，走了吧。”成帝示意皇後看向窗台。
    皇後輕輕的點頭。
    “謝謝你……其實這些話，朕早就想對他說的，可惜一直沒有機會。”成帝的眼角有一滴淚滑落，迅速的埋藏在鬢角，無處尋覓。
    宮殿的回廊上，太子疾馳而過，為何我看見了他紅腫的眼眶，他……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