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動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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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晨曦急速地向下奔去,耳邊還回蕩著天帝之前的話,“其實你把子莫送去靈院是極大的錯誤,以他的潛力隻要適當激發,比在靈院待上千年都有效得多,而且,你確定在靈院就不會有東西找他的麻煩了嗎?”
麻煩?先不提墨家的小鬼在那裏,單是靈院附近,煞氣就夠重的,如果沒有記錯,當時八歧大蛇便是被封印在那裏的。平日,靈院裏不會有靈場太大的人,就算是有綺絲和墨逸清在,他們兩個都是會壓縮自己靈場的人,便不會引起八岐大蛇的複蘇,可問題是任子莫不會啊!
千萬要趕上,任晨曦想著加快了腳步。
而靈院那邊,最先感到不對的是綺絲,空氣中多出來的那股熟悉的氣息使她變了臉色,她迅速地衝到了院內,開啟了空間漏洞,招呼靈院的人離開。最後趕來的,是任子莫和墨逸清。顯然任子莫是吃虧的那個,遠遠地就看見墨逸清鐵青著一張臉,將任子莫的脖子扣在自己的臂彎裏,一路拖著便過來了。雖然知道如此粗魯的做法包含著不少個人感情色彩在裏麵,綺絲還是衝墨逸清豎起了大拇指,因為這已是當下最快的方式了。
可惜,再快也會來不及,因為一柄通體墨色的劍貼著綺絲的就飛了過來,直直地向空間漏洞飛去,不過須臾間,那個逃跑的唯一通道就被封死了。血珠從綺絲臉上那條薄薄的傷口中滲出,可綺絲卻毫無知覺,隻是定定地看著那把劍,半晌,顫抖著念道:“草雉劍。”
那劍聽到了綺絲的聲音通體泛出一種青色的光芒,“嗖”地一聲向著綺絲飛去,乖乖地停在了綺絲的身邊。可是,下一秒,青色的光芒蒙上了一層暴戾,竟直旋而上,向著綺絲的脖子削去,時間突然變得極慢,看到了這一變化的綺絲眼裏泛出濃重的悲哀,卻沒有想要躲開的意思,而那一邊墨逸清則急急地放下了任子莫,向綺絲撞去。空間一下子又恢複了原來的速度,就在綺絲被撞出去的時候,冰冷的劍鋒已經抵上了墨逸清的喉頭,他絕望地閉上了眼,卻遲遲沒有寒劍入喉的痛感。定睛一看,麵前竟有一雙手,是任子莫。而他的手上居然是黃色的符紙。
“你快點讓開啊,我這種半吊子的定身符是堅持不了多久啊!”
這居然是定身符,急速退開的墨逸清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拿著符紙的任子莫。定身咒一般隻對修為不夠的人類起作用,連自己都定不住,可是在那個姓任的半吊子手上竟然可以控製住八歧大蛇所用的草雉劍,這家夥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正在這時,那柄劍發出了尖銳的鳴聲,猛地掙脫了控製,向著來時的方向飛去,與此同時,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草雉綺絲,想不到我們又見麵了。”
聞言的綺絲雖然麵色蒼白,卻已然沒有了之前要赴死的神態,她抬起頭來,望著遠方淡定了許多;“八歧大蛇,想不到,你一直沉睡在離我這麼近的地方。”
“嗬嗬,還是這麼重的殺意,說起來你應該輪回了上千次了吧!怎麼,難道孟婆湯還消釋不了這仇恨嗎?”聲音真實了起來,三個人都明顯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從空中漸漸顯現出來,手中握的,正是剛才那柄墨色的劍。
“仇恨?你錯了,這已經成為了我的本能。”綺絲的眼裏一片肅殺。“哦?那可嚴重了,怎麼,就為了這麼一柄破劍?”男人搖動著手上的劍,一副惋惜模樣。
“八歧大蛇,如果不是你,我草雉一族也不會被滅門,我更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你說我不該恨嗎?”
“嘖嘖,這麼凶可不好,我還是很懷念你以前叫我八歧的時候。”男人的臉上,竟浮現出名為幸福的神色。綺絲卻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處,腳下一點,瞬間來到了八歧大蛇的麵前,手中不知何時有了一片薄刀,寒光一閃,對準了八歧大蛇的頸部。
畫麵定格,有血液順著銀色的刃部滑落,八歧沒有躲,神色卻黯淡了:“綺絲,你怎麼就是學不乖呢?當年你用草雉劍這樣進攻,都沒能夠要了我的命。現在,區區一柄人間的破鐵,你真以為能傷得了我,還是你一心尋死呢?”
綺絲一震,手中的薄刃掉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顫抖著的雙唇分明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八歧一手攬過,定住了身形。“我可不想殺你,今天,我的目標可是任家最新的繼承人。”說罷,他便轉過了身,眼神被一片肅殺所代替,手中的草稚劍直直地指向了仍在茫然中的任子莫。
“為什麼要殺我?”
八歧聞言眉頭一皺,似是很為難的樣子。“不為什麼,如果非要理由的話,大概是天上的那個家夥這麼說的,他說你是個危險人物。”
天上的那個家夥?一絲不好的預感從任子莫的心頭滑過,“你是說天帝嗎?”
“你說的天帝什麼我可不知道,我隻知道那家夥能主宰一切。”八歧很不耐煩地答道。可得到了答案的任子莫卻突然笑了起來,先是低低的嗤笑,接著是難以自持的狂笑,他周身的靈場竟也因為這笑聲改變了。
八歧抿了抿唇,歎道“不愧是那家夥認定的危險人物。”卻在下一秒將劍架在了任子莫的脖子上,不過有人更快,在他還未來得及使勁之時,便將任子莫轉換了方位。
八歧眯了眯眼,看向了剛才被自己忽略了許久的人——墨逸清。
“你難道是墨家的人?”
在強大的靈場間移動耗費了墨逸清太多精神力,此刻他疲累地將身體靠在一棵樹上,眼裏卻是倔強之色,點點頭算是默認了。
八歧了然,卻笑了:“很好,四大家族的繼承人居然有三個都在這裏,看來我出來得正是時候,不過,小鬼們,不好意思,你們可能就要報廢了。”
“誰報廢還不一定呢!”任子莫與墨逸清難得地異口同聲,相互間看了一眼卻不再有多餘動作,因為他們都明白來人的強大,以他們各自的力量是不可能撐多久的,唯一之計隻有聯手了。
像是看透了兩人的心思一般,八歧卻是無所謂地挑了一下眉:“隨便好了,你們一起上也沒有關係。”
“這可是你說的。”墨逸清邪氣地一牽唇角,眸色竟然變藍了。沒有過多的前奏,腳下輕點,身形變換之間竟不知從哪裏甩出了一條藍色的長鞭,踩著流暢的步伐向八歧揮去。八歧一看這情形,迅速變換了方位,卻還是被鞭尾掃過了手背,鞭上麵細密的倒刺瞬間穿透了他的皮膚,立時有了陰寒之感。不過一秒,墨逸清已收回了長鞭站定,而八歧左手背上留下了一條不淺的血痕。
眼神明滅了一下,八歧又恢複了笑靨:“果然這身子幾千年沒有動了都僵了啊!”
“是嘛!我說呢,隻是把‘流水’叫出來伸個懶腰而已,居然能傷到八歧大蛇?”話語裏帶著深重的鄙夷,墨逸清執著長鞭,身上愈發散出一股冷冽的氣勢。
抬眼斜了眼前執長鞭的少年一眼,八歧也再沒了與他鬥嘴的耐心,輕輕抬手,殺意畢露,“要殺你,比碾死一隻螞蟻更容易。”伴著平淡的話語而出的是一條遊曳著的藤索。出於本能,墨逸清揮鞭就擋,卻不想正中八歧下懷。藍色的“流水”由於慣性與那條徑直而來的藤索纏在了一起,待他發現不對時再使力已無法將“流水”抽回了。惡狠狠地瞪了八歧一眼,墨逸清硬是將左手覆在了右手背上,奮力一抽。一刹時,金屬間尖銳的摩擦聲響刺激著所有人的耳膜,那條藍色的“流水”居然生生地從藤索中抽開了,雖然通體閃著寒光的倒刺大部分掉落在了地上,一身狼狽,可是那條原來纏著的藤索卻已經支離破碎。
“討厭的刺終於不見了。”八歧將手中破爛的藤索隨手一丟,毫不在意,卻用右手在左手手背上沾了血點向了自己的左眼。刹時,以八歧為中心,空間中蕩起了一陣玄虛的風,即便是墨逸清死死撐住也被向外吹了兩米多遠,腳後是一堆隨著自己身體移動而被帶起的土。再抬頭,八歧的左眼已經變了樣,血紅色的,眼神似蛇,冰冷一片。
趁這兩人打鬥空隙來到綺絲身邊的任子莫看到那隻眼睛竟然不可抑製地抖了抖,右臂聚起了一股狂暴之氣,沒有方向地遊移著,仿佛要將他撕裂了。別無他法,任子莫狠狠心,握緊了拳頭向下砸去,“嘩”地表上立時現出了無數條猙獰蛇行的裂縫,而剛才任子莫下手之地方圓5米已經成了一個坑。
正與八歧對峙的墨逸清聽到響動緊張得轉過了頭,卻是看到了這樣一副情形,頓時急了:“任子莫你這個白癡,你到底在幹什麼?”
“我不是故意的,隻是手很難受。不過,哎?你又喊了我的名字?”任子莫會突然激動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從與墨逸清見麵第一天起,在對方叫過自己一次名字後,就明確表示了對自己的敵意,更處處以小鬼來代稱呼他。還來不及驚訝,八歧趁著空檔伸出了右手,輕勾了一下。
雖然不知道八歧想幹什麼,但任子莫清楚,這必定是對墨逸清的攻擊,沒來得及開口,他腳下一使勁,便向墨逸清撲去。在他將墨逸清撲倒在地的瞬間,一柄墨色的劍貼著他的脊背飛了過去。
“別動。”也許是墨逸清的聲音太過微弱,任子莫完全沒有當一回事地拍了拍手就站了起來,這才發現那條藍色長鞭勾住了他左腿的皮肉,一片生疼。
“都叫你別動了,笨蛋。”墨逸清見狀也快速地爬起了身,緩緩地走向了任子莫,將“流水”小心地取下,“幸虧少了許多的倒刺。”再待他抬起頭來,任子莫才發現墨逸清的臉色有些蒼白。還沒來得及詢問,墨色的劍又一次欺身而上,處處緊逼,手無兵刃的任子莫隻得抽身而躲,顯得十分被動。沒多久,一條藍色的長鞭纏了上來,牽製住了墨色的劍。任子莫當下鬆了一口氣,回頭一瞥卻感到渾身肌肉都緊繃了起來。墨逸清的背後嵌滿了碎石,一片血肉模糊。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自己剛才將他撲倒時搞的,一種似曾相識的情緒從胸腔內狂卷而起。就像是本能的獸,聽著耳邊的風聲,任子莫右手緊握成了拳向著八歧的腹部擊去。“砰”筋肉撕裂的痛楚讓任子莫的臉色白了三四分,分明比剛才砸在地上疼多了,收手一看,虎口已經被震裂了,帶著濃濃的血腥味。
意外的是,八歧的嘴角竟有血絲滲出,他淡淡一笑,眸中卻是更深的寒意,“你的靈竟然能在身體周圍形成實體的保護?真是出人意料啊!”
“任子莫!”剛因任子莫突如其來的動作而抽開了身的墨逸清轉身便看到了八歧眼裏濃重的寒意,心裏大叫一聲不好,緊張地脫口而出,“快閃開!”
身邊突然改變的氣場,任子莫也感覺到了,可無奈,身體就好象被這古怪的靈場吸住了一樣,不得動彈。忽然,一條冰冷且柔軟的東西纏上了自己的脖頸,任子莫垂眼一瞥,冷汗直流,是一條眼鏡王蛇啊!
墨逸清隻見得任子莫身子一僵便知道已經晚了。看樣子是被困在了八歧的靈區了,沒辦法,隻有搏一搏了。他神色一沉,將左手的袖子高高捋起,正要伸手解去繃帶,卻聽到了綺絲淒厲的叫聲:“不要!”
不知是對著墨逸清喊的,還是對著那條常人無法得見的已把毒牙頂在任子莫皮膚上的眼鏡王蛇喊的,不過,總之兩者都停了下來。八歧歎了口氣,隨即拿手在空中一揮,任子莫之前被縛的感覺不見了,卻見八歧走向了綺絲,他的背影看上去很落寞。
“你能看見的,對不對?”八歧語調中有著悲哀。
綺絲渾身一顫,點了點頭,沉重無比。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就是那個害你草雉一族滅族並取了你們全族性命的凶手?”故作平淡的陳述卻明顯帶著絕望的聲調,八歧的臉上一片死灰。
“是,我早就知道了。”綺絲看著八歧的神情,,也有一絲揪心,輕到無可探知的歎息彌散在空中。半晌,她說:“八歧,我們該好好談談了。”
眼前的男人聞言竟又有了生氣,綺絲心裏一驚,頓覺酸澀,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可仍平靜地看向了任子莫和墨逸清,“小鬼們,我先走了,不用找我,我不會有事的。”說罷,竟真的和八歧一起淡去了身影。
而等任晨曦趕到時,看到的就是自家兒子和墨家小鬼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的模樣。
來晚了嗎?看著碎受傷卻無性命之憂的孩子們,任晨曦突然覺得自己多慮了。不過,要是他知道了墨逸清背上的傷和任子莫腿上的傷都是怎麼得來的,會是怎樣一副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