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浮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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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於來了。”一身青藍長衫的男子站在一個巨大的湖邊,背對著來人。
“怎麼?知道我要來,特地等我的?”來人竟是任晨曦,一身幹淨的打扮,卻透著一股陰鬱。
“是啊。”那男子轉過身來,臉上是溫潤的笑容,像是一塊上好的藍田玉,卻陡然一陣波動,“晨曦,你還在怨我嗎?”
“怨?怎麼敢呢?天將降大任於斯人麼!”嘲諷的口吻,襯得任晨曦凜然了許多。
“是嗎?”那男子還是笑著,卻有著淡淡的落寞,重新背過身去,“你還在怨我。從任軒開始,任家的每個傳人都在怨我,怨我為什麼選擇任家。可好笑的事,從莫卿開始,墨家的傳人也都在怨我,怨我為什麼沒有選擇墨家。你說,是不是很可笑?”
也許是因為看到了男子脆弱的一麵,任晨曦漸漸低下頭,收斂起了一身的銳氣,長長的劉海覆蓋了他受傷的表情,“是,我是怨你,可是我並不是怨你選擇了任家,而是怨你施與我的一切。你倒是說啊,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帝釋天!”
“對不起。”帝釋天輕道,“對不起……晨曦,我欠你的,可是還不清了。”在肅殺的空氣中,天帝的聲音帶上了蒼老的味道。
任晨曦沒想到天帝竟會對自己道歉,怔了一下,竟不知如何應對,飄飄悠悠地將視線轉向了不遠處那片湛藍的湖麵上。與此同時,天帝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們都以為,一切是我安排的,所以心安理得地怨我,可是,你們不知道,真正做主的,是它。”天帝平靜地伸手指向了眼前的那片湖。
順著天帝的手望去,任晨曦驚歎了,巨大的金色鋼架正浮出湖麵,周圍泛起了奇異的光澤,看似巨大的構架竟有著極為精巧的結構,鏤空雕花的設計使鋼架結構似有生命的藤蔓一般向著各個空間伸展開去,說不出的氣勢恢宏。越是中間就越精致鮮活,隻待其完全露出水麵,任晨曦才得以看清,巨大的鋼架結構最中心位置—一隻攝人心魄的眼睛。雖然是用鋼架組成的,卻給人一種極為細膩鮮活之感,與其對視,就如同透明一般,從內到外,被剖析得很透徹。
“這是?”任晨曦茫然了。天帝卻仍低著頭,看著那巨大的鋼架,等待著什麼。果然,那鋼架一脫離水麵卻依舊以一種極昂揚的速度向上升去,直至某個位置才停了下來,華美而眩目。
任晨曦以為這便是結束,誰想到卻隻是開始。金色鋼架似複活了一般展現了極熱烈的光輝,亮色的周圍隱隱有淡藍色的火光浮動,似是在叫囂些什麼。
“三昧真火。”任晨曦看到那熟悉的火焰不禁脫口而出,神色卻也顯得愈發凝重起來。可是,這還不是全部。在火光再次騰起的瞬間,竟有一條蒼龍及一隻血鳳從湖中急速躍出,縈繞著鋼架結構飛舞著,翻騰著,似是在表達真摯的臣服之心。
任晨曦驚訝得目瞪口呆,蒼龍和血鳳堪與天帝並駕齊驅,此時竟會臣服於這樣的物體,著實叫人吃驚不已。
天帝卻低低地笑了,指著那場景,轉過頭來問道:“漂亮嗎?”然後又兀自接了下去,“很漂亮對吧!令人不敢直視,你知道它叫什麼嗎?它叫浮軌。中間那個是它的天眼,這才是真正操控了一切的東西,它操控了世界,也包括我。”
“可是,它到底是什麼,竟能讓蒼龍與血鳳為之臣服?”巨大的震驚褪去,任子莫還是有著敏銳的思維。
“如果,我說也不知道,你信嗎?”平日高高在上的天帝,此時轉過了身,眼裏閃現的竟然是被呼為“頹然”的情緒。任子莫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一個字。
“唉!”天帝輕歎,抬起了頭,目光似是飄到了極為深遠之處,“其實,在我成為天帝之前,這東西就有了。當時混濁的間界留下了一片慘烈的血光,妖魔神之間的撕殺給大地披上了累累白骨,而我就在那時,從盤古的心髒中孕育出來的。由於出生的特殊,且當時空間界彌漫著大量流散的精魂靈力,我的成長極為迅速。很快,我就收拾好了所有的殘局。同時,也發現了在妖魔神混戰之時一直將自己隱藏極好的人類。我幫助他們逃過了劫難,然後從巫山來到了天界,臨行之前我告訴他們我叫帝釋天。之後,我也是很久以後才知道,他們將我尊稱為了天帝,當作了無所不能高高在上的神仰望著、供奉著。可是我從第一次來到天界的時候就知道,我並非主宰。浮軌就是在那時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看到它的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的渺小。”
“可是你不會臣服,不是嗎?”
“你錯了。”天帝微笑著,“當時我臣服了,我不由自主地向它屈了膝。”
“怎麼會?”
“世事難料,天帝也會有不能的時候,”天帝的神色一下冷然,“隻是我錯了,我錯以為它是聖物,卻不想它竟是邪魔之物,給天下蒼生帶來了浩劫。”
“浩劫?難道是任家與墨家先祖一同參與的那場聖戰?”
“正是。當時浮軌第一次蘇醒,它周身強大的靈壓與邪魔之氣驅使魔界妖界甚至異界的生物紛紛來到人間,害死了多少無辜的生靈。幸虧有墨卿和任軒的幫忙,才艱難度過一場浩劫。”
“可是那一次過後,任家的先祖就廢了,口不能言,目不能視,耳不能聽,四肢不能動,強撐了兩個月便去了。而這僅僅是任家漫長厄運的開端,之後任家的傳人沒有一個能撐過43歲的。”
“所以,任家的人恨我,恨我選擇了任家。”天帝的神色有倦意,他再次背過身去,聲音裏有著難掩的疲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嗎?那我就告訴你。其實當年我們並沒有贏,浮軌濃重的邪魔之氣使那些魔物擁有了空前強大的力量,最後是我以自己的靈體為媒介強行封印了各個間界的道口。”
“以靈體為媒介?”
天帝了然一笑:“想必你也已經猜出七八分了。沒錯,以靈體為媒介的封印之術會產生極為強烈的反噬,而靈體越強大者,反噬越強烈。當時,我本想自己承受,可是墨卿和任軒堅持天地間需要我的存在,於是讓我在他們之中選出一個家族來承受反噬。而那個時候,任軒已經由於過度損耗而失去靈力,而這種反噬對靈力越弱者產生的痛苦也越少,況且,要重新恢複人間的一切,也需要墨卿的力量,所以我選擇了任家。”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合情合理的選擇,讓墨家的後人覺得恥辱,讓任家的後人覺得痛不欲生。”任晨曦機械道,說出了許久以來的秘密,他心裏並沒感到舒暢,反而是一片空落落的。
“是啊,對於墨家和任家,我無法再彌補什麼,可是浮軌又將蘇醒,這一次,我想為天下蒼生彌補些什麼,所以我要毀掉浮軌!”
“可是你既已臣服於它,若它毀了,你豈不是也、、、、、”
“的確如此,所以才會發生那件令你恨我入骨的事。”
像是晴天霹靂,任晨曦瞬間衝到了天帝麵前,瞪大了眼睛。
“你想的是對的,”天帝苦笑一下,“根本就沒有什麼試煉,當初巫山的試煉是我下的圈套,就是為了將我的半個靈魂傳承下去,以便日後我不在了,能有人繼續坐在天帝的座位上,為蒼生著想。”
“所以你把子莫體內原本的靈魂抽離,讓他成為了你半個靈魂的容器?”
“是的,當初我的確這麼以為的。可是晨曦,與子莫相處這麼久了,你難道還感覺不到嗎?子莫是你的孩子,連著靈魂原原本本的。當初,我是要抽去子莫體內的靈魂,可是我發現他根本就是一個容器。”
“怎麼可能?你是說子莫根本沒有靈魂!”
“一開始我的確是那麼認為的。”天帝的唇畔浮起了一絲笑意,“可是我開始注入自己的靈魂時才發現自己錯了。子莫並非沒有靈魂,而是他是天生的陰靈體質,能夠縛住一切靈質,連我也無法抽離。所以,雖然我意識到了這點盡早收手,可他還是吸收了我少部分的靈魂。”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冷靜下來的任晨曦終於問出了最有價值的問題。
“同一戰線上的人要同心同德就要毫無保留,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