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大然溟兩手在胸前一拍，眼睛裏充滿了驚喜和亮晶晶的光芒，臉上盡是笑容地對我道：“竟然是小桃子，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一愣，不禁汗顏，大然溟果然過了七百年性格也不會變，依然什麼都是喜形於色，比我還誇張。
    跳下樹，我剛要說話，他已經撲過來抱住我又親又咬，又是笑又是哭：“嗚……這麼多年不見桃子寶寶，溟叔叔快想死你了。”他將我稍稍推開，用柔軟的手撫摸我的臉，憐惜之情溢於言表。
    看到他的溫柔表情，我不知怎麼的想到了我那便宜兒子晶蘭，瞬間冒出了一肚子委屈，嘴一咧，撲到他的懷中大哭起來。
    “乖……這麼漂亮的小桃子，一哭就不漂亮嘍！”大然溟摸著我的頭哄道。
    一涉及美貌的問題，對我來說果然是最好的止哭劑，我立刻收拾眼淚，用委屈的表情瞅著她。
    大然溟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我，然後視線落在了我的肚子上，眼神立刻變得閃亮無匹，“尖叫”道：“小桃子，你竟然懷孕了？是誰的孩子？”他那兩隻手不停地在我肚子上撫摸，好像看到了什麼寶貝一樣。
    我撓撓頭，說起來還真是難以啟齒，這是我自己的妖種，別人不養我隻好自己養，即當爹又當娘，真是不容易的說。
    “這個……這個……”我咬著嘴唇，“此事說來話長……”
    大然溟點點頭，牽起我的手笑著道：“沒關係，我有得是時間聽你說，剛好我還要找牙昭商量一些事情。”
    牙昭並不在烈風洞，因為烈風洞已經讓給我養胎，他和大嫂阿棠在笑仙山的月牙峰上另外辟了一個洞穴居住。
    我和大然溟來到月牙洞時，隻有牙昭在裏麵打坐休息。
    “大嫂不在嗎？”我東張西望。
    “他去人間探望故友，下個月才回來。”阿棠應道，隨即看見我身後的大然溟，連忙起身將座位讓給大然溟。
    “小叔你終於回來了，外麵的情況怎麼樣？”牙昭在另一邊坐下來，一連正色地對落座的大然溟道。
    我在兩人旁邊的大埔團上躺下，納悶地看著他們兩個，剛剛大然溟還和我有說有笑，而且表情豐富柔和，此刻卻異常嚴肅。
    大然溟道：“單方七已經和千年蛇妖鶴彥私下結為夫婦，朱鷺去向不明，五音山已經在前兩者的控製之下，擇日便要攻打笑仙山。”
    牙昭一臉凝重地道：“現在我族的長老中一定有叛徒，不然單方七不可能將結界卷偷走，我看小叔你的好朋友夏炎可能性很大，他和單方七的姐姐單方茜乃是情人，單方姐弟背離笑仙山投入妖道，夏炎不可能袖手旁觀。”
    大然溟臉色一變，搖頭道：“不可能是夏炎，我以我的人格保證。”
    牙昭板著臉瞅著大然溟，良久不語，忽然，他的嘴角泛出一絲笑意：“既然小叔說不是，那就不是吧！”
    大然溟聞言一怔，下一刻臉上已經轉紅，在笑仙山，他喜歡夏炎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可是後者和單方七的姐姐單方茜兩人非常親密，根本就沒有他的餘地，這也是他千年來為何始終不在笑仙山久留的原因，看到兩人情意綿綿，隻會讓他痛心疾首而自毀修行。
    我在一旁聽得發呆，千年蛇妖鶴彥，怎麼聽起來這麼耳熟？啊，對了，他和朱鷺是五音山的山大王，朱鷺失蹤了嗎？一年前我還見過他呢！
    牙昭和大然溟所說的單方七、單方茜和夏炎都是笑仙山的狐族長老，這是聽我大哥說的，不過我隻見過後者一麵，前兩者從我來笑仙山就沒見過蹤影。
    夏炎給我的印象就是陰沉沉的不愛吱聲，雖然長相俊帥，但是總臭著一張臉，他和陸子謙、戚展緣那種菜板臉可不同，後兩者起碼是冰山美人，美人就算臭著臉也很美。
    大然溟喜歡夏炎的事我聽好多狐狸提過，大家好像把這個當成茶餘飯後的笑談，時不時地開開玩笑。
    “大哥，你們在說什麼呢？有人要攻打笑仙山嗎？結界卷又是什麼？”我用手支撐著臉，側身望向二人。
    牙昭摸了摸我的頭，柔聲道：“長老單方姐弟背離笑仙山投靠了五音山，發動群妖欲攻打我們，單方七還偷走了保護笑仙山的結界卷，令笑仙山的三重結界消失，刻下的結界隻是我和幾位長老臨時做成的，不然數月前你那個人界的情人也不會如此輕易入山。”
    我恍然點頭：“那笑仙山會不會很危險？”
    牙昭淺笑道：“就算有結界卷，頂多把小妖小怪降伏，所以對五音山的妖精們起的作用不大，而且單方姐弟也太小看我‘笑郎真君’了，區區五音山邪魔歪道，我還不放在眼裏。小桃子盡管放心將我的侄兒生下來，他的未來伯父要將單方姐弟的元丹給他當滿月禮物。”
    我傻兮兮地笑了笑，不再聽他和大然溟討論如何應對外敵的策略，起身走到洞外。冬季的笑仙山雨雪不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肚子裏的寶寶火力旺盛，我不用禦寒術也不會感到冷，反而渾身暖洋洋的，充滿生機。
    去泡溫泉吧，好久沒洗澡了。
    我溜達了大半個時辰，終於來到笑仙山最大的溫泉，脫去衣服之後，緩緩步入溫泉之中。
    鼻間充滿了潮濕溫熱的氣息，渾身上下因為暖熱的泉水而舒泰不已，以前和子虛洗溫泉的時候，他總是給我洗頭擦背，還經常用他纖細的手指勾勒著我背上的桃枝，那種細細癢癢的滋味至今記憶猶新。
    再過一個月妖種就要出生了，我實在想不出他會是什麼樣子，長得像戚展緣不是不好，但要是個棺材臉我可不要，不過要是像我吧，最好不能跟我一樣蠢。我想著想著不知道怎麼的就睡著了。
    夢中是一片秀麗的山川，我走在山中的小道上，不時地有身著白衣的男女從我身邊經過，向我微笑點頭。這些麵孔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一道白光從雲端射下，光影之中步出一人向我走來，我仔細一看，竟然是道德真君。道德真君掌管天地倫理德行，乃元始天尊座下弟子，是位寬容慈祥的仙人，不知他來找我有何貴幹。
    “桃小仙喜得貴子，可賀可賀呀！”道德真君對我拱手笑道。
    我拾得太上老君的冰魄雪衣，太上老君得知後認為我與雪衣有緣，便將之送我，還對我疼愛有加，雖然我未得成仙，大部分仙人還是對我非常禮遇，客氣地稱我一聲“小仙”。
    我笑著也拱拱手，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看看道德真君，又看看肚子，忍不住問道：“真君怎麼知道這妖種是男的？”
    道德真君笑著皺眉搖頭：“哎……怎麼是妖種，看來桃小仙還未得觀音通知，你所懷此胎乃是烈火真君轉世。”
    我一愣：“烈火真君？”那不是掌握天地之火的元始上仙嗎？怎麼會跑到我的肚子裏？
    道德真君失笑道：“看來小仙果然不知此事，一百年前烈火真君下凡普度，未料和人界女子相愛，那女子因為與仙相戀折壽二十年，不久之後便死了，烈火真君痛不欲生，自毀真身，幸而得觀世音救得元丹。百年來觀世音菩薩一直尋覓適合烈火真君投胎的軀體，沒想到竟然選得小仙的胎子。”
    我聽得一陣發呆，烈火真君竟然毀了真身，還選擇在我的肚子裏再生為人，難怪剛剛將妖種移入體內的時候那麼難受。我乃雪狐，天生體寒，怎麼可能受得了一團火在肚子裏。好在後來烈火真君的元丹適應了我的身體，還助我這個爹爹恢複因天劫損失的元氣。
    估計並不是觀音菩薩沒通知到，而是他通知給了最初孕育妖胎的戚展緣，我是後來才把妖種移入體內，不知道原委是很正常的，這其中的緣由道德真君自然也不清楚，所以我們兩個才對不上號。
    我嘿嘿一笑，撓頭道：“不知道真君因何托夢與我？”
    道德真君將手展開，手上立刻多出一個金光閃閃的金球：“此乃烈火真君的法器赤焰鈴，本來他還有一對兒雷霆烈火劍，可是觀世音菩薩找到他的元丹時，雙劍已不知去向。”
    我心道那對兒赤火劍刻下正在千年蛇妖鶴彥手中，當然找不到了，不過鶴彥就要帶領五音山的小妖怪們進攻笑仙山，屆時我就把雙劍搶回來給我兒消遣。
    從道德真君手中接過滾燙的赤焰鈴，我摸摸肚子，原來我的寶寶是上仙投胎，真有麵子啊。
    眼前的霧逐漸變濃，道德真君失去了蹤影，我知道夢到了該醒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