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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火輝煌,人群交錯之間,宋文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躲在陰影裏,麵目蒼白身體僵硬的像是一具蠟像。
    隻有偶爾的眨一眨眼睛才能看出,站在那裏的還是個活人。
    跟他相同的還有張老爺子,老爺子已經是古稀之年了,平時脾氣怪異,不願意見生人,這次的84歲生日,要不是按照慣例必須得大操大辦,否則估計還是得跟往年一樣,各家送上禮品道上幾句恭喜,壽宴就算了。
    老爺子穿著一身喜慶的中山裝,臉色嚴肅古板,對於笑眯眯的來道賀的人也隻偶爾的點了一下頭,弄的那些人好不尷尬。
    張偉正看這樣不行,趕緊上來招呼,到底他也是個副部長,又臉色熱情,語氣誠懇,這才不至於得罪人,以至於到了最後,他整張臉都笑僵了,出了一身的熱汗。
    對此老爺子視而不見,臉上甚至頗有厭煩之色。
    年輕時候的他或許向往這種燈紅酒綠衣香鬢影的環境,可是臨老了,他現在隻想一個人坐在一個安安靜靜的地方,等著死亡一步步的找上門來。
    可是想想他曾經做的孽,老爺子在心底嗤笑了一聲,隻怕是能有個好死都是老天爺不長眼了吧。
    果然,剛剛進行到一半,老爺子就借口說是要供奉祖師爺,回去了,隻留下大兒子張偉業麵露苦色,強打起精神來應付一幹高官權貴。
    這次他的小兒子張偉曄又躲在外麵沒回來,不過這也沒關係,反正張家二爺性野誰整個四九城也沒人不知道的,張老爺子對自己的大兒子都不甚關心,更何況這個一年到頭見不了一麵的小兒子。
    這次張誌軒作為長子嫡孫,也跟著一起來應酬,剛剛給合作的一位區長敬完酒,他揉了揉臉,端起一杯香檳,準備走向下一位政府主任的時候,卻突然看到了一張極為熟悉的側臉。
    粉麵桃腮,眼尾上挑,一顆緋紅的淚痣仿佛浸透了迷離的酒色,多情嫵媚。
    隻不過張誌軒看到這半張臉,嚇得一個激靈,剛剛還喝的半醉,現在全都清醒了。
    他怎麼會在這兒,誰帶他來的?宋瑜呢,是不是也在這裏?
    一個個問題充斥著他的大腦,讓他頭疼欲裂,直覺告訴他今天晚上很有可能會出事兒。因此,他毫不猶豫的扔下杯子和一眾要敬酒的合作夥伴,就要朝著宋文消失的地方追過去。
    “大哥,你去哪兒,這麼多客人等著你呢。”張誌軒的堂弟,張誌明看見他大哥要走,趕緊一把把人拉住。
    張誌軒著急上火的,也來不及跟他細說,一把打下他的手,把手裏的香檳放在他的手裏,“誌明,我現在有事兒,要出去一趟,你先替我應付著,我馬上就回來。”
    我應付,我哪兒應付得了?
    張誌明比張誌軒小六歲,剛剛上大學,對於生意和官場上的事兒一竅不通,聽寫他大哥說的話,當即就有些發蒙,還沒來得及做什麼,手裏就多了一個酒杯子。
    “大哥,不是……”張誌明伸手就想撈人,可是去沒想到他大哥滑溜的像條魚,伸手一撈,撈了個寂寞。
    “……我哪知道應該怎麼辦啊。”
    他本來還尋思著過一會兒,趁他爹媽還有大伯不注意就溜回房間打遊戲呢,得,這下可好,全泡湯了。
    好不容易跟著人寒暄完,張誌軒艱難地撥開人群走了出來,可是眼前卻失去了宋文的影子。
    隨手撈過一個人來,他問道,“看沒看見一個長得非常漂亮,穿著黑色西裝,眼尾還有一顆紅色淚痣的男人從這裏走了出去?”
    守門的保安一臉懵逼,“……男人?大少,我剛剛一直守在這兒,除了你,沒有人從這裏出去。”
    張誌軒懊惱的一拍額頭,他可不認為自己是看錯了,在他心裏,宋文這個人神出鬼沒,又有一手詭秘的本事,騙騙這些個凡夫俗子沒有任何難度。
    想到這裏,他心裏的不安越發濃厚,原地轉了幾圈之後,突然他眼睛一亮。
    對,有一個人,他肯定知道宋文來這裏是為了什麼。
    這麼想著,他飛快的往老爺子到房間裏跑過去。
    而在張家老爺子的房間,原本幹淨整潔的臥室一片狼藉,地上有一攤鮮血,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桌椅板凳啊什麼的歪斜倒伏,這缺了一角,那變成兩半的,都是歐洲進口的家具,這要是讓他大兒媳婦看見了,可不得心疼死。
    可是老爺子現在顧不上這些,他麵色陰沉,拄著龍頭拐杖,臉上犁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趁著他皺紋遍布的臉,越發的陰森。
    老爺子看著眼前依然年輕俊秀的青年,歎了口氣,說道,“你還是像從前那樣,一點兒都沒變。”
    “可是你已經老了,行將就木,馬上就要死了。”宋文神經質的摸了摸鬢角,他看著眼前這個糟老頭子,努力的把他跟當年那個鳳華絕代意氣風發的青年聯係到一起。
    “老而不死,是為賊。”張老爺子一語雙關,也不知道是在罵宋文,還是在罵他自己。
    “可不就是賊嗎?”宋文冷冷的笑著,俊秀的眉眼輕輕一抬,像是一把帶血的薄刀。
    “你當年為了延續你張家的氣運,活生生的掏出了我的金丹,就沒想過我還會活著吧。”
    語氣由平緩漸漸的化作了怨毒,他的眼睛裏覆上一層不祥的薄紅,輕輕的拍了拍坐在他臂彎裏的鬼娃娃,
    “還有你的未婚妻,不跟她打聲招呼嗎?”
    張老爺子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就像是在看一團垃圾,“不過隻是她的一張人皮罷了。”
    宋文故作驚訝的拍了拍腦門,“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咱們的張大少爺,心性是何等的涼薄,就算是自己的未婚妻慘死在眼前,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可憐那白家小姐呀,一顆芳心就這麼錯付了。”
    當初,他,張博宇,白書慧,也算是相識已久的好朋友,張博宇和白書慧是一對兒,兩人從小定下的娃娃親,就等著長大之後在舉辦婚禮。
    隻可惜兩個人自詡為新式青年,看不上父母之命媒說之言,更看不上指腹為婚。所以,十來歲的時候就鬧天鬧地的要退婚,把張家和白家折騰的不輕。
    可是這婚是他們想退就能退的,裏麵牽扯到方方麵麵,更牽扯到張家和白家之間合作關係。
    弄到最後一個負氣出國,一個被鎖在家裏,誰都沒撈到好。
    等張博宇回國之後,更看不上因為一點兒小事兒就退縮了的白書慧,白小姐更是鬧騰要退婚。為了這事兒,還特意去街上找了個算命先生,就是為了說他們倆之間八字不合,並非佳偶。
    不錯,這個算命先生就是宋文。
    他當時的修為已經到了金丹期,眼看隻差一步就要飛升了,隻等體驗過世間百態辛酸苦辣之後就可以立地飛升。
    他一開始隻是覺得這小兩口比較好玩,再說了,他也看出兩個人之間有夫妻相,心裏這麼一動,就起了給他們撮合的心思。
    但是他忘了,舉案齊眉是夫妻,相敬如賓是夫妻,反目成仇也是夫妻,到最後,雖然他們也成了婚,入了洞房,可是,張博宇確是抱著白書慧的排位一起拜的堂。
    他們兩個從一開始的針鋒相對到最後的打打鬧鬧,那是他撮合的第一對夫妻,宋文心裏充滿了成就感。
    可是他那個時候年輕氣盛,自信張揚又大大咧咧的,就沒有注意到張博宇看他的視線中那濃濃的貪欲和愛慕。
    當年那個時候,國內風雨飄搖,有些人抓住時機一躍而上,成為人上人,也有的人錯失良機,萬貫家財傾刻間毀於一旦。
    張家按照氣數天命,這次站錯了隊,本來應該就此衰弱下去,可是他家的老太爺不甘心,不知從哪兒請來了一個邪道,認出了宋文的法相金身,布下天羅地網,把鳳紋的內丹掏了出來,日日夜夜供奉在張家祖地,希望借此讓他張家生生世世位列王侯。
    宋文那時候,對於張博宇一點兒都不設防,不但不設防,在他給他下套的時候,還傻乎乎的自己走了進去。
    少年成才,天之驕子,沒有經曆過挫折,這一次的背叛就足夠把他打進了無盡深淵之中,生生世世再也翻不了身。
    那邪修要的氣運張家提供不了,就拿他們的姻親白家填坑,一個月之內先是白家的生意出了問題,然後就是和他們合作的供應商斷了渠道,家裏的男丁外出壓貨的時候遭到了土匪,沒有一個能回來的,隻剩下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婦孺,諾大的一個家族頃刻間分崩離析。
    白淑慧知道這件事兒是她未婚夫做的,恨不得把張博宇吃肉喝血,再活生生的一口咬死,可是沒了白家,她什麼也不是,隻能咬著牙含著血,眼睜睜的看著張家飛黃騰達。
    最後她求到了宋文身上。
    宋文可憐她,活生生的剝下她身上的皮肉,把她製成了一具傀儡,日日夜夜的帶在身邊,用自己身上的血氣煞氣滋養她,最終變成了現在這幅人憎鬼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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