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戲子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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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上過戰場的武官聞到了從門外飄進來的血腥味,他們麵色大變,紛紛從口袋裏抽出手槍,舉槍上膛。
“哢噠哢噠——”
看見下麵的軍爺的拿出槍來,台上的樂師和戲子都嚇壞了,音樂停了下來,倒是宋文,不緊不慢的完成了最後一個動作,貴妃醉酒的最後一句讓他拉的又慢又柔,配合著滿場的寂靜肅殺,讓人毛骨悚然。
“別唱了!”海城軍事總指揮站起來,猛的朝台上大喝了一聲。
宋文倒也沒有裝什麼硬骨頭,草草的彎了彎膝蓋,拿著扇子就下台了,剩下的打鼓的敲鑼的本來都抱在一起瑟瑟發抖,可是一看有領頭的人,頓時瘋了一樣擠下台,到處找地方,恨不得把自己像鴕鳥一樣埋地裏去。
人的直覺是一種很玄乎的東西,他有時候準的可怕,盡管他們不知道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直覺告訴他們,如果不藏起來,他們很有可能會死!
宋文不理會後台裏的喧鬧,他自顧自的坐在梳妝鏡前麵,沒人幫他,他就自己慢慢的拆開頭上繁複華麗的首飾。
有心善的人看著宋文還是這麼顧頭不顧尾的,不忍心,上前勸他,“宋老板,都這個時候了,你趕緊躲躲吧,外麵肯定是出事了,你沒看見那些日本人都掏出槍了!”
宋文轉頭,染了大紅色胭脂的嘴唇似笑非笑:“你自己躲著吧,不用管我,我不會有事的。”
那人見宋文神色堅定,搖搖頭,隻能自己出去找了個看上去安全點的隔間躲著了,順便在心裏感歎句,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他卻沒看見宋文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塞進他口袋裏的紅繩。
宋文心眼小的很,睚眥必報又喜怒無常,他可以因為走到路上,別人色眯眯的看他一眼就痛下殺手,也會因為一句善意而送出自己辛辛苦苦煉製的法器。
他把身上累贅的戲服脫下來,穿上自己帶來的褂子,眼下外麵亂作一團,他也沒辦法讓人打水過來給他卸妝,隻能頂著這一頭一腦的油脂粉墨招搖過市。
“啊——”
“救命,別過來,別——”
“砰,砰砰——”
尖叫聲混合著槍聲在門外此起彼伏,奇怪的是僅僅隻隔著一扇門,化妝室裏卻什麼事情也沒有,外麵的怪物即使路過這裏,也目不斜視的走過去,絲毫不介意裏麵還坐了一個大活人。
陸軍部的長官被人保護著,他跑到了辦公室,拿起電話衝電話裏怒吼道:“給我轉陸軍司令部的電話,讓長田趕緊派人過來。記得帶著槍,四國飯店裏有許多殺人怪物。
我沒在開玩笑!你聽好了,天皇在上,我所說的句句屬實,立刻馬上派人過來……”
“吱嘎——”
門突然被推開,所有人都被嚇得一哆嗦,他們轉過頭,拿槍緊緊的對準了門口。
穿著白色狩衣的神官推開門走了進來,他的臉上塗著厚厚的一層脂粉,一張臉都是慘白色的,嘴唇鮮紅,露出的指尖上塗著紅豔豔的蔻丹。
“你是誰?”司令部長官拿起槍,指著他大聲喝問道。
“長官,在下安倍清明。”
即使是大白天,安倍清明手裏依然拿著一張正在燃燒的青銅美人燈,紅豔豔的燈火竄的老高,燒得晶瑩透亮。
他的另一隻手上提著一個人,那人穿著四國飯店裏服務員的標準製服,他渾身抽搐著,露出來的皮膚爬滿了青黑色的紋路和一大塊一大塊的紫色屍斑,安培清明惡劣的笑了笑,猛的把手裏的怪物扔到了幾位長官的腳下!
“八嘎!”
那些穿著筆挺製服的武官被這麼一嚇,齊齊的往後跳了一步,手裏的槍差點走火把白色狩衣的神官打了個對穿!
陸軍司令爬滿皺紋的眼角猛的抽搐了兩下,到底是久居上位見識過戰爭的人,他倒是穩住了,他拔出佩刀,把地上的東西翻了個個。
地上的怪物還在掙紮,隻是他的四肢都被人打斷了,烏黑發臭的血肉裏冒出白森森的骨茬子,陸軍司令的臉色烏沉沉的,他問:“這是什麼東西?”
“鬼蠱。”
安倍晴明走上前去,隨著他的靠近,手裏的美人燈燃燒的愈發明亮,赤紅色火焰給整個房間都覆蓋上了一層血紅,屋子裏七八個武官暗黃色的軍裝好像浸透上了一層鮮血,此刻,他們看上去比地上那個非人的東西更像惡鬼!
安倍晴明剛走了幾步。蹲下來,一隻手拿著青銅燈,在那怪物的頭頂上微微傾斜,一縷暗黃渾濁的燈油帶著點點火星順著壁沿流下來,那原本淒厲怨毒不似人形的怪物,如死人一般瞳孔擴散的眼珠子竟人性化的閃過一絲懼怕。
他顫抖著想往後退去,可是四肢俱斷,白色的骨頭碴子混合著血肉在地上來回的摩擦,弄出了幾條深黑色的印記。
安倍清明的眼睛裏沒有一絲的憐憫,他看著怪物害怕恐懼的樣子,臉上泛起病態的興奮,火星混合著渾黃的燈油在怪物的身上“刺啦”了一聲,燃起了數米高的火焰。
“天啊……”
“這是什麼?”
“撲通,嘩啦——”
這是有一位武官受不住驚嚇蹭蹭的往後退,卻不小心帶倒了桌子,桌子上的文件飄灑了一地。有幾張紙落到了那怪物的身上,可是那猩紅的火焰毫無阻礙的穿過了幾張白紙。好像有兩個奇怪的空間,把火焰和白紙分成兩個部分。
地上都怪物碰到了這種火,頓時慘叫了起來,可他並沒有像尋常的火燒東西一樣,這青銅燈裏的火燒東西,更像是用什麼一點一點的擦除,不大一會兒,地板上除了一層黑色的灰燼,還有空氣中飄蕩的淡淡的黑煙,什麼也沒剩下。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明顯不符合常理的一幕。
安倍清明笑了笑,語氣裏帶著一絲得意:“這是屍火,隻燒陰氣和鬼物。不與五行相克,亦不與五行相生。就連我給他燒的燈油,都是用七八個月胎死腹中的胎兒練成的。”
七八個月大小的胎兒,都已經有意識有靈魂了,口中一口先天之氣未散,隻差臨門一腳,卻突然胎死腹中,怎能沒有怨氣?安倍清明要的就是這一口先天之氣和著一股最純淨的怨氣。
陸軍司令一點都不關心這是什麼火,更不關心他用什麼東西練燈油,他隻關心自己能不能在這次變動中活下來。於是他趕緊恭恭敬敬的問道:“神官大人,不知您可有辦法解決這些東西?”
安倍清明心疼的看著燈裏的薄薄的一層燈油。這胎兒油煉起來可不簡單,自從他來到中國,這破費了的嬰兒油都夠了他一年的分量,不過比起陽平治都功印,這也不算什麼。
想到這裏,他站了起來,笑的帶著點讓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有道是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鬼蠱鬼蠱,說的就是讓鬼像蠱一樣修煉,最後厲鬼相互蠶食,選出一個最強的鬼王,這後麵不可能沒有人操控,隻要找出那個人來殺了他,一切都能夠解決了。”
“你說的倒輕巧,現在外麵都是那些吃人的怪物,你說讓我們怎麼找?”一個脾氣暴躁的武官受不了了,直接站起來衝他吼道。
“佐川!”佐川一郎也是日本的貴族,他對安培清明這種陰陽師家族當然有所耳聞,但是自從他參加了軍隊,信奉的隻有天皇和他自己手裏的槍,一直以為陰陽師隻不過是騙人的把戲,從來都不屑一顧。
陸軍司令嚴厲的瞪了他一眼。他就知道佐川的脾氣那麼暴,早晚得給他惹出什麼事來。
“這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神官,如果連他都不能解決,怎麼還能有誰去,你嗎?隻怕你上去還不夠給那些怪物送菜的!”
佐川一郎雖然對安倍清明這種神官不太恭敬,但是對於一手把他提拔到現在這個位置的老長官,他還是存著一份孺慕之心的,雖然心中憤憤,但還是閉上了嘴。
安倍清明並不在乎做出對他的態度,事實上在他眼裏,這甚至還比不上他的一瓶胎兒油。
“誰說找不到了?”安培清明突然轉身,猛的推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別——”有的人還來不及阻止,安倍清明已經邁出了房門。
走廊裏正好遊蕩著一隻怪物,他突然聞到了新鮮的血肉的味道,眼底的貪婪一閃而過,他迅速扭頭,猛得朝安培清明撲過去!
“刷——”
安倍清明拔出了掛在腰間的太刀。雪亮的刀鋒一閃而過。
怪物的頭顱飛天而起,濃黑腥臭的鮮血從腔子裏噴出來,安倍清明眼疾手快的舉起袖子擋在眼前。雪白的袖子頓時染上一層黑色,滴滴嗒嗒的往下滴著黑油一樣的血。
在眾人沒有預料到的情況下,安培清明就已經幹脆利索的結論解決了一個,這倒是把他們都噎得不輕。
“童子切安綱,據說是斬殺過酒吞童子的刀。但真正的已經找不到了,他們用隕石重新打造了一把,在靖國神社裏供奉了百年,據說在出爐那一刻,打造這把刀的大師當場跳入刀爐,以身殉刀。”
他的刀斜往下垂著,一點一點的黑血沿著刀尖往下流走,刀身重新變得雪亮,安倍清明收刀回鞘,踢開了腳下剩了一半的身子,目不斜視的朝前走。
司令官想了想,最終咬了咬牙。低聲說道“跟上他。”
他站著,沒有回頭,“你們在這裏等著,四周我布置了陣法,鬼蠱一時還找不到這裏,再說了,你們都是普通人,去了除了給我添亂還能幹什麼?”
安培清明這話說的毫不客氣,但也是大實話,玄門之間的事,普通人防不勝防,去了除了給人家添幾個人頭也沒什麼太大的作用,還不如在這裏安安分分的,不指望他們幫忙,不添亂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