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天下無魔  13、狗血事件一宗接一宗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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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狗血事件一宗接一宗
    我和邁克去了海倫賓館。在南京路浙江路那兒。
    就這麼讓小昊向一家駐紮蘇州的公司投簡曆,他肯定不願意。我們先去摸個底,看那公司要是靠譜,先把簡曆給他投上,回頭再說服他。
    路上,我又一次對邁克說了我想法。
    邁克沒精打采地回答我:“也隻能這樣了。要等公司辭退書下來,也許機會也沒了。別說去蘇州,等著去泰州吧。”
    他說:“傑克森怎麼那麼壞啊?小昊也沒得罪他,幹嗎一而再再而三跟小昊過不去,非置他於死地不可?有點權力不弄人會死啊?”
    人與人有時候真會相克,我說。說不上任何理由就杠上了。有時候僅僅是因為不喜歡對方的長相,或者產生某種妒忌,就成為終生的死敵。一輩子死磕。
    邁克說:“那小子有什麼資格不喜歡小昊的長相啊?自己長那麼猥瑣。”
    我說,我隻是打個比方,你別這麼簡單理解好不好。這裏頭的奧秘我也說不清。
    邁克想了一會兒,又說:“會不會他覺得小昊是這個啊——”礙於出租車司機在,邁克在前排椅背上劃了個G,“有一種天然的反同情緒。他從國外回來,國外這種激進想法的人有欸,還有組織呢。”
    我對他眨了眨眼睛,不讓他說下去。
    我說,我也不知道。
    “神經病!”邁克忿忿說。
    他說傑克森平時有表露欸,說小昊在公司怎麼從不跟女生打交道?還問小昊怎麼到現在還不交女朋友?“現在想起來這些蛛絲馬跡都是事兒,”邁克說,“也有可能他自己是,想拍小昊小昊沒搭理他,於是就懷恨在心蓄意報複……非弄死小昊不成。”他這個所謂“拍”,是從京話“拍婆子”演化而來,跟我們說“扣仔”“撩弟”“釣凱子”一個意思。
    我說,到了。
    我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差不多九點光景。
    邁克一邊下車,一邊還問:“你說兩種可能哪一種更可能?”
    我說你想象力真豐富!
    …………
    海倫賓館。
    我們按沈麗婭給的地址、房號敲了門,來開門的是一位中年女士,看著有四五十歲的樣子,身型略顯發福,衣著花哨,紋過眉。我猜這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家公司的行政經理。可之前,我對經理是位女士毫無準備。
    我說,我們是M國際的。
    女士說:“哦來得這麼快啊?”
    我略有一怔,但很快想到也許事前沈麗婭已經給過她電話,她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找上門。
    她招呼我們進屋。
    標準的酒店客房,是比較寬敞比較豪華的那種。有女士的香氛味。
    我說,您和沈小姐很熟吧?
    “沈……哦,還行,不算太熟。”我感覺她回答這話有點遲疑,好像我問得有什麼不對。其實我也就是客套。
    “怎麼兩個啊?”女經理問。
    哦,不是——
    還沒等我回話,小邁克搶先說:“我們是替我們一同事來的。”
    女經理說:“哦沒事,兩個就兩個吧——”
    女經理問我們要不要喝點什麼?還挺熱情的。
    我寒暄道:“經理,你們公司是做什麼業務的?”
    “我們做化工啊,和德國拜耳公司有合作。”
    我說,沈小姐他們也做化工……
    “哦,還開店——”女經理顯然不願意和我們說什麼化工不化工。也許是招聘策略,她不好透露太多的公司情況,於是把話題轉移到我們身上:“兩位小夥子長得很帥啊——”
    謝謝,我說。
    “——也很有禮貌。你們兩個完全是兩種類型,有意思……不過都有當明星的潛質。簽家藝人公司我看你們倆都沒問題。可惜了。”她說。
    “嗬嗬,”邁克笑了笑說,“我們現在也挺好。”
    女經理咂摸了片刻,表情頗有深意地問:“來之前,你們老板跟你們怎麼交待的?”
    是不是指條件啊?我問。說經理您隻要男生,還有就是……外形要好。要帥。
    “嗬嗬嗬,”女經理眼裏放光,盯著我。“帥是一定的啦。其他……沒跟你們說我其他要求?”
    我用最快速度拚命想了想,實在想不起來沈麗婭還跟我們交待了什麼,於是,搖了搖頭。
    “沒事,”女經理拍了下我腿。當時我坐的位置離她挺近,她一抬手就能拍到我。“沒事。一會兒就全知道了。你們應該有個試用時間的,是吧?”
    邁克說:“現在一般都有這規矩。”
    “多久?”
    邁克愣了下,說:“您定,沒問題的。”
    “那就好,”女經理把臉笑得稀裏糊塗的。“要是不好,我可要退單的!”
    當時我已經發現女經理的笑容不對勁,但不明白問題在哪?有時候這些老女看見年輕男生情不自禁就流露出一份好感,這也是難免的。我悄悄對邁克使了個眼色。
    邁克把裝有陳昊簡曆的夾子遞上去,女經理沒顧上看,拿著夾子問我:“你好高啊?有一米八幾?”
    嗬嗬。我應付地回應了一下。
    “多大了?”
    邁克回答:“我二三,他二十五。”
    “哦,也不小了。不過男孩子非得到這個年齡才長開,才有樣子,是吧?該熟的地方都熟了。入行多久了?”
    我愈發覺得今天的事不對,倉促地回答,工作幾年了……
    “那不是新手了。”女經理說。
    我重申,我們是替同事來的——
    “知道,知道。”女經理說。“你們要不要先洗個澡啊?這個賓館沒什麼好的,就是熱水還行,浴室也挺大的……”
    我看見邁克睜大眼睛,一臉吃驚的樣子,連連說:“不要不要——”
    我霎時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我不記得當時我怎麼處理眼前的尷尬,有沒有挑明我們是來應聘的,反正當時一片糾纏,最昏蒙的當是女經理本人,也許,她被眼前突然冒出來的兩個美少年弄得五迷三道……心花怒放時南北不辨,智商急速降為零。
    大概也就是這個時候,客房門鈴再次響起。
    …………
    我和邁克走出海倫時,他站在熱鬧的南京路上,邁不開步子。
    “什麼情況?”他看著我發愣,霓虹燈照射下的臉一會兒綠,一會兒紅。
    他一定猜到了什麼,但不敢相信,等著我證實。
    ……方才,第二次客房門鈴響後,進來的也是一個男生,二十歲出頭的樣子,穿一件黑色外套,敞著懷,能看到裏頭純白的背心。
    男生沒進來便說:“我是××國際會所的……”口吻幾乎和我們一樣。
    去開門的女經理愕然,回過頭看我們……但她很快頓悟。這麼大年紀了,女經理居然顯出可笑的慌張。
    “你們是來求職的?”
    我點頭。
    “誰介紹來的?”
    M公司的Julia。
    “哦——”她哦得似是而非,一定是什麼也沒想起來。剛才還心花怒放的她很惱火說:“怎麼不來個電話預約?”
    我無言以對。這確實是我們不對。
    “你們先走吧——”女經理拿起床上裝簡曆的塑料夾交還給我們。“今天我約了別的事……要做個治療。到上海後我的頸椎病發得很厲害……”
    她本不必跟我們解釋什麼治療不治療。
    她說做治療等於告訴我們後來的那男孩是幹什麼的。
    當然,在事出意外的情況下,她考慮不到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眼前的事還有什麼更說得過去的解釋。
    她就這麼把我們打發了,抑或說把我和小邁克逐出了客房。倘若,她采取別的方式,比如以女漢子的做派,沉著應對,說“哦都是來求職應聘的,一起聊聊吧——”,或者幹脆說“留下來談談條件吧”,那我們該怎麼辦?該我們慌了。
    她趕我們走後,還追出客房,說:“你們的事以後電話聯係……我馬上要離開上海回去了。你們——”她斟酌了幾秒,“別跟人說到酒店找過我!”
    站在南京路上,邁克問:“這事還繼續嗎?”
    我說,沒戲了。
    邁克說:“你怎麼知道?”
    我說,沒戲就是沒戲了。
    我伸手攔車。
    我說,蘇州公司,媽的大老遠的去幹嗎?小昊現在想去,我也不會讓他去了!
    我不知道該不該跟沈麗婭報告一下?
    按說,把這狗血事件告訴她也沒什麼關係,可是,我就是猶豫。
    我頂怕別人誤解,說“怎麼什麼奇奇怪怪的事都讓你碰上”?
    其實,這話對我來說特詆毀。
    …………
    那天一早,開完部門總監例會,剛要起身,總裁對我說:“Tony你到我那兒去一下——”
    我一凜,會不會問我打架的事啊?不管了,該責罰就責罰吧,打人總是錯了,被罵兩句也是應該。我也可以借此機會,把外聯部老是欺負人的事,在總裁跟前好好抖落抖落。不能總是老實人吃虧。
    我進了總裁辦公室,見總裁笑微微的:“小Tony啊,莎董說你最近作死了,是不是啊?”
    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男孩子怎麼可以那麼作啊?在公司我看你蠻好脾氣的嘛,同事關係處理得也不錯。”繼而總裁以鄰家大哥的口吻:“我就說莎董把你慣的,和我們家女兒一樣,在外頭很懂禮貌,也知道如何為人處事,在家就是個小皇帝……”
    我說,總裁,你就是要跟我說這個?
    “哦,我找你來,是通知你,外聯部的陳昊從今天起就正式調你們二部,負責內勤——”
    我驚喜萬分,太意外了,這事原來這麼簡單?我差點沒高興得蹦起來。
    總裁說:“我跟你們鄭總監和陳昊本人都說了,在部門內部,你們把工作合理安排一下,讓陳昊多跟著你,作為助理幫你處理一些對外事務。對外就不這麼說了,免得其他部門攀比。”
    我努力克製著內心的興奮,說,謝謝總裁。
    “你說的也對,”總裁說,“最近兩年我們和日本公司打交道多一些,大E那些大單子會是你們二部的主要業務,你身邊要有一個懂日語會方便很多。都是為公司著想嘛——”
    是,是。我一個勁點頭,不敢多言,言多必失。
    “好了,滿意了?好好幹吧。把大E給我看緊了。回去也別再作了,太太是要哄的,記住嘍!去吧。”
    我走到門口,才想起來回身鞠了一躬。
    我來到走廊,見四下沒人,縱身一躍,差點沒把走廊的吸燈拍下來。我高興的不僅是小昊得救,我沒辜負我兄弟,更因為在和傑克森的較勁中,我大獲全勝,沒可能再讓這個自以為是的海龜笑到我們,這是多有麵的事啊!
    我沒想到會全勝,因為從哪方麵看我們都不占理。
    我打陳昊手機,問他在哪?他說和邁克在大樓頂層天台呢。我說,去那兒幹嗎?我聽見他在電話裏問邁克:“Tony問我們在天台幹嗎?”邁克奪過手機說:“他高興得想跳樓。你太牛了。快上來吧!”我說,我可沒什麼牛,陳昊才牛逼呢,下來,我們這就幫小昊搬家去!
    我和邁克去外聯部幫小昊搬辦公用具時,沒見著傑克森。
    一下午,我都在跟陳昊介紹大E公司的事兒,因為那是我們二部下一年的主要業務,從現在起就有許多公關要做。我向他介紹大E那些成功的商業案例,說伊藤完治這家夥有多格澀多難弄,還說了在俄羅斯出外景的事……說是談工作,順帶著也說些好玩的——以不傳公司裏的緋聞為前提。
    陳昊問我:“幹嗎跟邁克說我牛逼啊?”
    我沒回答就笑成一團,說,你爹媽敢給你取名“昊”,敢日天了還不牛逼嗎?
    話音沒落,他就給了我一拳,我也不示弱,還了他一掌,跟著就打鬧起來。鬧完,繼續正經談事兒。
    小昊說:“你要不搬去浦東多好……我和邁克現在很孤單,有時候下了班都不想回去,不像以前……”
    我說,你常來我家嘛,雙休天可以在我那兒過。有工作,我們先幹完,然後一起去運動。
    我說我最近終於在公寓附近找到一家健身館,挺不錯的。
    到了下班的點,我打算和陳昊、邁克一起去晚飯,好好慶祝一下,畢竟是如願以償,大獲全勝。沒料想,傑克森進了我的辦公室。
    “兩位,贏了。”傑克森開門見山,一臉笑容,並不像一個落敗者。
    當時我就愣了,陳昊黑著臉,沒打算善待他。
    “今晚我做東,叫上邁克,我們找個好地方,好好喝一杯。”
    有必要嗎?陳昊詫訝地說。
    “當然有必要!失敗了,為什麼要自怨自艾?失敗者隻有和勝利者一起慶祝,才能從失敗的陰影裏走出來。”
    我怎麼沒看出你有多少誠意?
    “主動來請,還不能表示我的誠意嗎?我連座都定了。”
    哦靠,我真有點佩服他了!這麼快以一個失敗者的身份來求和,這一點我絕對做不到。我不知道這叫大氣,還是狡猾?抑或是韜略,再不是就是以守為攻,謀略著更大的反擊。
    反正我們三個都不會這一套,下不來這個臉,也沒見識過。傑克森能這麼做,挺厲害的。
    我打算接受傑克森的邀約。見陳昊還在膩歪,便說,小昊,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既然和傑克過手了,就要有個了結。走,喝酒去,別讓他弄得像個勝利者似的,倒好像是我們敗了。
    沒等我話音落,傑克森便朗聲笑起來。
    雖然我聽出這丫特裝逼,笑得忒假,但無論如何他都比我們成熟,知道進退。
    那天喝完酒,回到“建國”,我美美地睡了一覺。
    多半是心情倏忽放鬆的緣故,那一覺真有質量。
    中午時分,Sally從外省回來,打開酒店房門,見我光著身子睡得死沉,大驚失色:“你……怎麼這樣就睡了?這是酒店誒!”
    我睡眼惺忪說,酒店怎麼啦?其實我愣是沒想明白我出了什麼錯。人醒了,腦子還沒醒。
    她急著說:“你怎麼沒去公司?”
    我說,幾點啦?
    “中午了!”
    啊?!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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