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記憶裏永恒的汙點
    ------因為你是個白癡，我不想傷害你。
    10。1
    九月三十日下午，就在大夥兒為了晚上的演出兵荒馬亂時，鍾秦父母的突然到訪使整個排演籠罩在陰雲之下。不知道是誰將他把腳弄傷的消息不小心？透露出去了。
    當時有人來排演大廳找他時，我們正演到白雪公主吃蘋果的那一幕，我哢嚓一聲咬了下去，完全忘了那是一個假的，塗滿顏料的贗品蘋果味道非常糟糕。鍾秦像要英勇就義的烈士邁著悲壯的步伐一瘸一拐走了，李恒也馬不停蹄迅速通知了艾平達。然後他火速請來了替補裴曦，我和這個人在眼神相觸的那一刻，渾身都極度不舒服。他長的是很帥，但他看我的眼神用猥瑣形容可能是有點過分，但絕對不會讓你舒服。怎麼說，那眼神裏充滿了赤裸裸的欲念。
    “嘿，傷心不，鍾秦回不來了。”裴曦幸災樂禍摸著下巴，笑眯眯走近我。
    “隨便吧，隻要能演就OK。”我是真的無所謂，鍾秦見了我不自在，一起演戲很尷尬。
    “我上次和你說的事兒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什麼？”
    裴曦拍拍我的臉頰，在我揮拳的刹那退到了安全距離內，笑道，“怎麼樣，和我交往吧，咱們挺配。”
    我此刻談不上羞憤，被人調戲的感覺有時候很複雜，我能不描述當時有點犯賤的心思麼……
    李恒欲哭無淚，踱步頻率越來越高，到最後直想往玻璃上撞。下午三點，齊琪率領的化妝團隊抵達了，她們甚至請了一個專業美容顧問，那男的，說不好聽是娘娘腔，你要說他中性美我也沒轍，總之起初讓人很不習慣。你能忍受一個尚有些肌肉的男人蹦蹦跳跳一雙眼睛桃化閃光直喊哇噻，公主好美哦，好可愛哦，かわいい——的人嗎？
    我們坐在一旁商量化妝事宜（我不專業，純粹啞巴了），李恒他已經叫人去取正式的演出服裝，他不知道跟哪兒定做的，聽說造價昂貴，但他不操心錢的事情，他家裏也讚同這樣的花銷。
    裴曦頤指氣使的模樣也隻能讓我們忍氣吞聲，他好歹也是當之無愧的表演係高材生，被人拿來做替補本身就很屈才，況且上一次彩排時他完全沒有上台就走了，被人揮之來去的感覺一定很差，我們大家都知道。但人們盡量不產生愧疚心，隻因為裴曦是個無恥下流？（大誤）的同性戀。我反正身在世外，就是這個話劇現在流產，我也隻能認為自己浪費了一些時間而已。
    “你們要不要先對一下台詞？”
    對於李恒的建議，裴曦翹著鼻子懶懶答道，“我看還是再等等，你著急嗎？”
    你看李恒那抓耳撓腮的樣兒能不急？裴曦成心的。
    “好，好吧。”
    “誒，李恒，我來的時候聽說鍾秦他爸要把他接回去養傷，晚上估計來不了了。”
    “……到時候還請學長——”
    “嗬嗬，我這人不是特招人討厭麼，你們為了小輝把我恨死了，你說到底怎麼幫？”
    李恒臉一黑，死要麵子逞強，梗起脖子，說道，“對，我們快把你恨死了，我們這話劇沒有鍾秦還不演了！你現在走吧！”
    裴曦點點頭，要往外走，李恒心裏一點底子都沒有，他一定很懊悔，現在的鍾秦不能給他一點安慰。我歎了一口氣在那幫女生飛濺的唾沫中從容起身出去了。在樓梯拐角處，看到裴曦靠在牆上抽煙，我怔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我就知道你會出來。”裴曦眯著眼，吐了一圈青色的煙。
    “我這是要去廁所，別誤會了。”
    “嗬嗬，我跟你一塊兒去。”說著他扔掉煙，在地上踩滅，大步跨到我前麵一點，冷不丁抓住我的手腕，“那可是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
    “你有毛病吧，”我甩開他的手，說道，“誰願意在那兒談戀愛！”
    裴曦沒有更多不規矩的動作，隻是雙手插在褲兜裏，慢慢說道，“我願意，也隻能這樣。”
    仔細琢磨他的話，隱含著很多無奈，事實上也是如此。這雖然是我和鍾秦的小說，但我們倆就像一本書，也記錄了別人的故事，那或喜或悲的人生呐……
    一個大學好不好要先看廁所情況，它是否尊重了你的隱私權（所謂隔間擋板），它是否充分考慮到了衛生安全（所謂蹲位），它是否給你營造了優良的方便環境（所謂整潔），這些都很重要，我想沒有人希望天天看到黃金萬兩的情況吧。M大在這方麵就做得很好。
    我和裴曦到了廁所門口時，幾個女生正好從旁邊出來，看到裴曦，喊道，“嘿，裴曦，又找了個帥哥啊！”
    裴曦笑而不答將我推進去，我聽到那幾個女生曖昧的笑聲，十分不悅，她們肯定誤會了什麼。
    “你別介意，我和她們挺熟，說話不考慮的。”
    “那倒是，腦子裏麵統統種草養魚了。”
    “哈哈，女人這種東西，除了能生孩子外就完全沒用了。”
    我拉開褲子拉鎖，看了他一眼，笑道，“難道這個功能還不夠偉大嗎？”
    雖然我不喜歡女人，但她們在我眼裏地位還不至於裴曦所說得那樣，隻是個工具。我崇敬她們的身份，母親，老師，醫生，科學家，這方麵人類是沒有區別的。
    我毫不避諱裴曦站在旁邊看我，因為我不想因此憋壞了，反正我有的他也有，看到就看到了。再說我的那部分器官完好，無缺陷瑕疵，有什麼好遮掩的。
    “你知道廁所還能用來幹什麼？”
    “什麼？”
    裴曦的眼睛移到我臉上，神情變得凝重，“高年級和我一樣的人並不少呢。”
    “你是什麼人？”
    “……你說呢。”
    我當然知道他所指什麼，解決完了後我去洗手，大鏡子裏我們兩個的身影交疊在一起，總會給人一些遐想。
    “我可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感興趣。”
    “你總會感興趣。”說著裴曦從身後靠近我，貼著我的身體，一手從我肋下穿過來支在盥洗台上，“我說過要和你交往的，顧憐生。”
    “真不好意思，我沒那個想法。”
    “……我們慢慢來。”裴曦笑著離開了我，站遠了一些，又從兜兒裏掏出一盒煙，熟練地抽出一支，點燃，狠猛吸了口，“走吧，你該回去準備化妝了。”
    “如果鍾秦不能上台，你不打算頂替一下？”
    “嗬嗬，用不著。”裴曦靠在一旁給我讓道，他現在的神情很淡然，節骨分明的手指非常漂亮，所以他抽煙的姿勢優雅十分，“我比你了解他，他會回來的，你操什麼心。”
    “……那你為什麼還來？”
    “為了來看看你啊！”
    TAT凸
    我回到排演大廳，就看到鍾秦已經回來了，他的臉色相當難看，跟著一起來的還有艾平達，他看到我，趕快幾步走了上來，“憐生，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我們走到角落裏，艾平達一隻手抓著自己另外一邊的手臂，嚴肅道，“你和鍾秦怎麼了？”
    “我能和他怎麼樣！”我還以為他有什麼大事要問我，聽到這裏反倒是一笑，坐在椅子上。
    “你不要敷衍我，他爸媽剛才想見見你，鍾秦那家夥死活不肯聯係你，你們又吵架了？”
    “以為他現在瘸著是我禍害的？真不好意思這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知道和你沒關係，他們隻是想詢問一些情況。”艾平達猶豫了片刻，還是說出了真實目的，“一會兒你千萬別說鍾秦和崔曉涼的事情。”
    “為什麼？”
    “……鍾秦的女朋友是肖薇彩。你千萬別說漏了。”
    “說他是為了薇彩受的傷？”
    “也不行。”
    “那你要我怎麼說啊到底！”我有點不耐煩了，那一頭齊琪正在張望我，時間不多了，我們要準備去大演廳作最後的準備了。晚會在七點開始，若有時間我們還要最後一次彩排。
    “你這麼聰明，到時候自己看著說吧。”
    很想踹艾平達一腳，我起身沒理他過去試穿新的衣服，還是一件雪白色的婚紗裙，不同於之前那一套的是：這次的領口比較高，但後背裸露的太多啦！他媽的再誇張點都直接一個大V字拉到腰了！李恒非常抱歉地衝我諂笑，好端端一個美玉無暇的公主走上了性感路線，這怎麼對得起觀眾和我！
    “胸墊可是專門製定的，你摸摸看質地優良。”我推開齊琪的手，抗拒著那慘不忍睹的道具。她卻抓住我的肩膀笑著繼續打擊我，“真的，你不信啊！瞧，都是沒有勾帶兒的，從背後一點都看不出來。”
    好吧，隨便，反正我這回虧大了！我穿了下裙子，太重，原本步履輕盈的我要拖著那麼多完全無用的布料走來走去，太可憐了！我正在默默抱怨，試衣間外有人敲門。我推開很想罵一句催什麼催！可來者是從那晚後就沒有再和我說過一句話劇內容以外話題的鍾秦，他頹喪地搔搔頭，露出一個別扭的笑，“你，你換好了？”
    “你幹什麼？”
    “噢，沒什麼，看看你換好沒有。”鍾秦有點手足無措，東拉西扯找理由，“嗯，李恒叫我來看看你的衣服要不要修改。”
    得了吧，李恒敢指使你跑龍套他沒那膽子！我想盡快結束這對話，道，“不用，很合適。”說著我要出去，鍾秦胳膊一橫，將我堵在裏麵。
    “我有話跟你說。”
    “那你得快點，時間很緊迫。”
    “晚會結束後，我爸……可，可能會找你談一談……請你別說我是為了曉涼才受傷的，別提她。”
    我笑了，往後走了一步，“你說你是下樓摔成這樣的。”
    鍾秦清咳一聲，扶著門邊的手極不規律地拍了兩下，笑道，“我那是在騙你，那天曉涼的書掉到了一個溝裏，我去撿的時候摔傷了，一開始以為不太嚴重，走回來才發現不對勁兒。”
    我應該拒絕他讓我撒謊的請求，我才不管他爸若是知道他甩了薇彩和另外一個女生好了並且因她受傷的事情會怎麼樣。這和我完全沒關，現在是真的一點關係都沒了。
    “我知道了。”我恨自己不能那麼狠心，恨得無以複加！“我知道該怎麼說，你放心吧。”
    鍾秦笑逐顏開，連一聲謝謝都忘記說就先走了，我望著他的背影，心裏滋生的酸痛湧到了鼻子裏。我歎了口氣，一腳深一腳淺，背後冷颼颼的，開了一個大口子。
    晚會正式開始時，我聽到了充滿這個校園的歡呼聲。窗外，早秋涼風瑟瑟，貫穿英蘭山間的一股風，夾雜著湖水的氣息，有點迷惘，有點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