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生命不能承受之愛
    --------你為什麼叫憐生？
    --------因為我的出生很可憐。
    4。1
    我早晨起床的時候，頭有點暈，胃裏犯惡心，但因為找到了能賺錢的工作我顯得情緒高漲，忽略了有些不適的感覺。我在屋裏有些神經質地來回踱步，然後就盤算著給大伯母去個電話，等我拿到錢就直接彙給她，回去一趟又要花交通費，不劃算。我想起來前幾天李恒來的時候告訴我今天早上他有足球賽，請我去加油，既然答應了就不要失約，所以我打起精神往足球場走，路過客廳的時候，看到鍾秦對著電視發呆，看了一眼那快被他要養死的花，有些心疼地說，“你要實在不行就不要養花了，死了怪可惜。”
    鍾秦完全沒有反應，我自討沒趣出門了。我犯得著為他的事情操心！我才不管那花的死活！我走到一樓的時候，看到布告欄裏有這麼一條消息：誰丟失了一個黑色皮夾請找3----28室李恒認領。
    李恒這家夥真走運，我缺什麼他就來什麼，老天真開眼，沒有給我突破道德底線的機會。我有點惆悵往外走，迎麵遇到幾個穿著十分紮眼的男生，他們吹著口哨嘻嘻哈哈朝電梯走來，像殺蟲劑似的所到之處人畜皆無。（宿舍可以養寵物）我掀開竹簾的時候，為首的那個男生突然指著我笑道，“嘿，就是他，想搶鍾秦的妞兒！這下有好戲看了！沒本事還學人流氓，呸。”
    他身邊的哥們大聲附和，我瞧了他們一眼，覺得很愚蠢，沒有理會。可他們又在我身後說了一句，“這學校他媽的墮落了，這麼窮酸的人都要！盡花老子的錢！賤骨頭！”
    我腿腳有點沉重，但僅僅幾秒鍾我的步伐就矯健起來，因為我很高興能花他們的錢！我氣死他們！花自己的錢算什麼出息，有本事你來花我的錢！
    一陣風到足球場，看到李恒獵豹一般優美的身姿，真是特別羨慕。如果可以我會要求自己強壯一些，看著看著入迷了，齊琪走到我麵前掠走我的陽光時，我才回神。她的兩指赫然夾著一支香煙，那動作和神情像極了我媽，我對齊琪的印象總是與我媽有關，所以我很想遠離她，純粹出自本能。她是李恒的女朋友，中年死於肺癌。
    “嘿，聽說你對鍾秦的女朋友出手啦！挺有膽兒，真沒看出來。”
    謠言失真，但她至少說對了一半，薇彩確實是鍾秦的女人。
    “告訴你，鍾秦那小子想要什麼就一定要得到手，特別招人討厭！你別怕他！他除了四肢發達外，哪兒都很簡單。”
    這點上我們有共識，於是我說道，“嗯，我十分同意。他的四肢真特別發達。”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薇彩和他還沒確定關係呢，你勇敢卻追吧，殺殺鍾秦的威風！”齊琪動機不良煽動我橫刀奪愛。我才不上當，你看好戲，叫我去犧牲，想得美！再說我喜歡男人，薇彩這種女人送給我一百個我都不要。
    “嘿嘿嘿，你閑著沒事做啊！”這時李恒下場休息，聽到了齊琪的建議，白了她一眼，對我說，“千萬別，上次的事情還不夠啊！”
    “真是夠了。我再也不想摻合他們的事情，特別費神。”
    “真是你們個個都怕鍾秦，沒意思！”
    “齊琪，你一定要我抖摟當年你被鍾秦拒絕的事情才罷休嘛——唉喲——”
    不等李恒說完，齊琪黑這一張本來就挺黑的臉給了李恒一腳，轉身就跑，“你混蛋李恒！”
    李恒在她身後別有意味地笑，說了一句，“嗬，這小妞~”
    李恒休息了一會兒，摸摸上衣，說道，“憐生，幫我去拿一下手機，落在房裏了，這身上沒有手機就渾身不自在，感覺缺胳膊少腿的。”
    我二話沒說答應了，反正我沒什麼事情，跑跑腿還是可以的。可這跑出的問題該算在誰頭上，沒有人告訴我。
    我當時很快在李恒的房間找到了他的手機，關了門便給他送去，一切都很正常。中午我坐公交車去打工，卻不知道宿舍已經炸開鍋了。被人這麼大規模集體冤枉我還是第一次，永生難忘。
    晚上六點鍾，我準時到達了新的工作場所，它也在鬧市區，但地理位置要比快餐點好些。大樓上沒有標明這個工作地點的名稱以及性質。但外表很光鮮，應該是個不錯的地方。我在新老板劉八那兒看到了一尊同等比例大小的大衛雕塑，它愈發堅定我——這兒就是一個正規的體育運動場所這樣的想法。劉八看著我，有點為難，和身邊的人小聲嘀咕，我沒聽多清楚，隻知道劉八一直在強調，這孩子又小又瘦，又小又瘦！我很想反駁，因為這麼多年的勞力勞動讓我鍛煉了不少，陪人練球還是不成問題的。
    “合同一會兒再簽，你去和林先生見個麵熟悉熟悉，去吧，三兒，你帶他去。”
    我跟著一個叫三兒的禿頭在二層狹長的通道裏走到了最末端，他按響了門口的通訊器，畢恭畢敬說道，“林先生，人給你帶來了。”
    他話音一落，門便自動彈開了。三兒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示意我進去後把門關緊了。屋裏很昏暗，但光線還湊合。我看得出這是一間很豪華的套房，又厚又軟的地毯踩上去很舒服，屋裏彌漫著很清淡的香氣，我並不反感。走到這兒，我還在想，這過程怎麼都像讓我來賣身。可李老板不會這麼做，這就有點奇怪了。我在客廳裏站了一會兒，沒看到人影，便轉去臥室，黑色的背景中，在落地窗下的單人沙發上坐著一個穿著白色睡袍的男人，他就是本章的男主角，林軒，一個二十六七的黑道頭頭。當然他不會告訴我他的黑道背景，這是鍾秦告訴我的。他也告訴我，除非必要，不要去接近這個能親手殺掉自己父親的冷血動物。可林軒給我的第一印象很安詳，他雙眼微閉靠在背椅上，濕漉漉的頭發在滴水，手邊盛滿紅酒的高腳杯隱隱透露出魅惑的色彩。他在聽巴赫的彌撒曲，在進門的時候我聽到了尾聲。此刻，我站在昏黃的陰影中，看著他慢慢睜開冰藍色的眼睛。
    他有一張上帝眷顧的容顏，我這樣描述他的外表省去了很多語言，他站起來的時候比鍾秦要高一些，也比他更加魁梧一些。他慢慢靠近我時說的第一句話是，“告訴劉八，這個不行，骨頭太脆，很容易死掉，趕緊給我換一個合適的不然我就用他練拳頭了。”
    這時，我才猛然發現在屋子的角落還站著一個身著黑色西服的光頭男人，他帶著一副令人費解的墨鏡。
    “你多大了？”
    “大概19歲。”
    “什麼叫做大概？”
    “我媽不大記得我哪天出生的，她模模糊糊記得是在很炎熱季節。”
    “你叫什麼名字？”
    “顧憐生。”
    “為什麼叫憐生？”
    “因為我的出生很可憐。”
    我們簡短的對話暫告一段落。他是第一個對我名字感興趣的人，我凝視著他的眼睛，發覺那裏麵有我很熟悉的東西，不忍再看了，別過頭去。過了一會兒，劉八親自來了，這時候屋裏的燈才開了小小的一盞，我看到劉八的臉上都是汗水，他搓著手一個勁兒道歉，並且叫三兒趕快把我趕出門去。我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半晌，我對林軒說，無論是什麼工作，讓我嚐試一下。
    “你發瘋啦——快出去——”劉八驚駭極了，他聲音顫抖，腦袋不停左右晃動，像吃了搖頭丸。
    “嗬，有點意思，那我給你一個機會。”林軒低聲一笑，“說道，來吧，把合同給他瞧瞧。”
    燈光很暗，劉八遞給我薄薄一份合同書的時候還在不停罵我，我沒顧得上破譯他複雜的麵目表情，匆匆扯過合同想趕快把我的工作內容搞明白，但光線條件太差了，我基本上除了末尾那碩大的“甲方，乙方”看清楚外，就再看不到實質性內容了。
    “簽字吧，”林軒一聲令下，“然後咱們去熟悉熟悉環境，免得你明天緊張，憐生。”
    那個黑西裝的墨鏡二話不說抓住我的手在印泥上一按，又迅速在合同上按出一個指印，這套動作完成度相當完美，我幾乎沒時間拒絕。我稀裏糊塗把自己推到了火坑裏，而此刻我還對自己未來的命運一無所知。在這裏，我應鍾秦的強烈要求，插敘一段他對林軒的評價，不想看的各位就跳過去吧。
    （林軒之所以會這樣絕對與他的父親有莫大的關係，一個變態的家庭是不會培養出正常孩子的，我曾一度認為林軒是個王八蛋，隻要他不高興，誰都可以殺掉。但對憐生他卻表現出了一個正常人才有的強烈好奇心。這種好奇心最終演變成愛情，雖然他極力否認。可局外者清，我很嫉妒，但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林軒遠走他鄉之前甚至臨死之前唯一想見的人隻有憐生一個，他是個驕傲的人，他絕對不會坦白自己的感情，就是最後，也不願把自己的靈魂交給別人處決，他選擇自殺。他是個壞蛋，視人命為草芥，但有的時候，他在憐生麵前，隻是一個不會愛的傻瓜。）
    那個時候黑社會是比較猖獗的，但像林軒所掌握的這樣高素質有著出身知識界管理層的黑社會組織很少。你甚至會懷疑，林軒在被所有人肯定為一個惡棍時，同時也是享譽世界的年輕企業家，這樣一個啼笑皆非的矛盾出現時，人們的表情是怎麼樣的。我並不了解林軒，鍾秦告訴我這些的時候，我不安的猜測得到了印證：林軒隻能做一個壞人，不然，他就是個智商為負的白癡。
    此刻，林軒正在換衣服，他出來時，並沒有像我想的一樣衣著正式，一件舒適和體的襯衣和白色的長褲，以及一雙白色的皮鞋。他很親熱拍拍我的肩膀，說道，“走吧，跟我上樓去。”
    電梯停在14層，這一層不再有單門獨間，是很開闊的場地，正中央是個拳擊賽專用的擂台，周圍零散擺放著沙袋和一些器材。我的心涼了很大一截，這不是陪練，而是專供給人操練的。果然是很需要好體魄的工作。李老板因何猶豫，劉八為何踟躕，林軒何故不滿，一切都明明了了了。
    可能是因為我的表情很冷淡，所以林軒認為我早就知道了是要幹什麼。他開口道，“價錢已經商量好了，5天，一天一千，手續費我給劉八。”
    我向李老板撒謊真是個明智的決定，如果是十天，想必我已經屍骨無存了。
    “這五天內你是生是死是傷是殘與我無關，你若是死了，我會再付5萬給你的家人。”
    當務之急是趕快寫一份遺書，除此外，我腦中想不起來更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