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因為之前是白癡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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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夏天的北京,這是範也行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在這之前,範也行已經去過北京兩次了。第一次是因為父親在北京出差一個月,母親和他兩個人北上去看他。第二次,則是母親在北京大學做訪問學者時,父親帶他去北京看母親。
母親和父親之間的那種情感,從範也行的青春開始時,就已經深深地開始羨慕了。19歲的範也行,也希望自己如父親和母親一樣幸福,但是19歲的他,對這些從來沒有想過如何像父母一樣生活,因為在他看來,這種生活是理所當然的。有一天,他遇到一個女孩,相愛,結婚,之後白頭偕老。
前兩次去北京時,範也行的年齡都太小了,隻對長城和頤和園還有點印象,所以在1999年的夏天,高考結束以後,範也行萌生去北京的念頭是不奇怪的。何況在北京還有叔叔在,母親和父親沒有什麼理由不放行的?但是範也行怎麼也沒想到第三次去北京是和一個比他長六歲的女生一起去的,而且竟然還是選擇在叔叔不在北京的時間讓他們兩個人去,這是他無法理解的,而且他也無法明白怎麼會鬼使神差地沒有拒絕這樣的一個奇怪的提議。
很多年後,範也行回憶起來時,他歸結出來的原因是:一個25歲的女人,怎麼可以在第一次見麵就做鬼臉。所以為了探個究竟,他決定去了。
北京很大,當他們倆踏出北京火車站時,他就從陳景的眼睛中感覺到陳景的興奮了。這是從來沒有來過北京的女孩的感受。範也行為自己已經是第三次來北京而感到很驕傲。當然這種驕傲,他是不屑於告訴陳景的,但是當他表現出對北京的熟稔,引起陳景的驚訝時,範也行臉上的表情也開始興奮起來,雖然那隻是簡單的引路,如何坐地鐵,如何坐公交車。
當他們來到目的地,順利地從物管那兒拿到叔叔留下的鑰匙時,範也行有點張皇失措了。他們兩個人將在北京一起帶上半個月,而且在一個房子裏,單獨要住上十多天。陳景卻是沒有太多的疑惑,拿到鑰匙,乘坐電梯上樓時,她高興地拍了拍範也行的肩膀:“小行,你放心,姐姐會照顧你的。”範也行一句話也沒有回答。
當天晚上他們出門吃晚飯時,範也行就知道自己被騙了,眼前的這個女子根本不會照顧人。她說,要帶他去吃好吃的,“我的一個同學在半年前剛來過北京,說一家店很好吃,剛好就在附近,咱們今晚就去。”臉上表情,眉飛色舞。但是當她帶著他在街道、巷子轉悠了半個小時,還沒有找到地方的時候,他深刻地明白孔老夫子的那句話了“惟女人和小人難養也”,隻是為了一頓飯,竟然餓著肚子找了半個小時。
等他們終於到達那家店時,他抬頭一看地名,真有點哭笑不得。走到這個地方,她到底帶著他走了多少彎路?
坐下點菜時,範也行又來氣了。她說,要點五個菜。他說,吃不掉的。陳景一臉堅決,說道:“我們在杭州可是都點四個菜的,你今天餓了,更要多吃點。”範也行不再反駁。
當第一盤菜上來時,陳景的眼睛睜大了,當第二盤菜上來時,陳景驚訝地忘記嚼動嘴裏的菜了,等第三盤菜上來時,陳景坐不住了,用手拍拍自己的額頭:“咱們是吃不完的噢。北方菜怎麼這麼大盤。”範也行沒有理他,看著桌上每一個裝菜的盤子都像臉盆一樣大,他還能幹什麼,隻是埋頭吃著。
當陳景反應過來,叫來服務員問菜能否少上一樣的時候,服務員笑眯眯地說:“我們第五樣菜本來就沒有做,就等著姑娘你說呢!”陳景有點哭笑不得。感謝服務員的善解人意。她說了聲謝謝,埋頭吃菜。
那天他們兩個拚命吃,拚命吃,也隻是把兩個盤子吃的見底光,剩下兩個盤子好像沒有動過一樣。
在北京的第一頓晚飯就是這樣結束的。陳景拎著打包的菜,一路嘟囔著:“服務員怎麼就不早點提醒我們呢?”
“我不是提醒你了嗎?”範也行很想翻白眼。
“你又沒有說清楚,”陳景繼續嘟囔,“我怕你餓到嘛!”
“餓是餓不到,就是要撐死。”
“不過也沒有關係。你看,我們明天的早餐都準備好了。”陳景手裏提著打包盒。
“誰要把那個做早餐。”
“不可以浪費食物。那我們晚上做夜宵吧!”
範也行真想吼道:“我不是豬,不是別人給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的。”但他什麼也說不出來,跟一個沒有腦子的人還辯解什麼?其實那個時候更讓他氣惱的是,我心裏幹什麼和他較真啊!
範也行加快了腳步。陳景趕忙跳著跟上,嘴裏嚷著:“慢一點,慢一點,我們剛吃完飯。”
囉嗦!範也行走得虎虎生風。
十分鍾後,就回到了範也行叔叔的家。
陳景很驚訝:“怎麼這麼快就到了啊!”
範也行實在是忍不住:“因為之前是白癡帶路。”
陳景沒有反駁,卻接著範也行的話說:“是啊,這個白癡東南西北分布清楚。但更好笑的是,有個白癡還要跟著走。”
範也行沒有回答,打算洗澡,隻聽見陳景說:“明天路線由你決定啦。”聲音中滿是笑意。
到底是誰信誓旦旦地說要照顧我的。範也行心裏苦笑了一下。隻覺得陳景的笑聲傻乎乎的。這個時候的他,早已經忘記路上自己的氣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