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瑞，怎麼了？”
    ……
    “怎麼了？你說話啊”
    ……
    杜平急了，上前抓住他胳膊，“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啊！”
    “我爸……病重……”
    “……什麼？”
    “腦溢血……”
    “文瑞……”
    薑文瑞緩緩抬起頭，仿佛支持不住自己重量似的，眼神還是沒有焦距，“杜平……我……我……”
    “文瑞，你先別急，應該沒你想的那麼嚴重，”最先反應過來的杜楓急忙上前，“年紀大了的人多少都會……”
    “我要回去……”
    好不容易找回呼吸的薑文瑞掙脫了杜平的手，轉身朝臥室走，走了幾步卻又回來，穿過客廳朝外走，邊走邊小聲念叨：
    “得收拾幾件衣服，不對……來不及了，我現在就走……”
    “文瑞！”杜平急忙拉住他，“咱不著急好不好？著急也沒用……”
    “著急，我怎麼不著急？那是我爸……”
    “好好！那我陪你一起！”
    “你？”薑文瑞停下穿衣服的動作看著他，眉頭緊皺著，眼神卻空洞而迷茫，看了好久才終於說道，“不……不行，你不能去……”
    “我為什麼不去？”
    “你不能去，爸看見要生氣的……你會氣著他的……”
    杜平懵了，從上次出事到現在，他從沒見文瑞這樣，簡直……失去理智……
    “文瑞……”杜平急忙拉住他，隻覺得他的手刺骨的涼，“文瑞你別這樣……”
    “放手，讓我回家……”
    “文瑞，你……”
    “都別說了！”
    杜楓大吼一聲，兩手一手一個，把兩個人拉回客廳裏。
    “文瑞你冷靜點！我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現在是春運高峰，別說飛機，就算是火車，也很難買到票好不好！你說你要回去，你現在出去有什麼用啊！你走回去嗎！？”
    薑文瑞瞪大驚恐的眼睛看著她，臉上青白一片，嘴唇不住哆嗦著。
    “還有你！”杜楓轉臉看著杜平，“你慌什麼啊？還不趕快想辦法弄飛機票還是火車票！他急瘋了你也瘋！一到關鍵時候就沒用！”
    杜平看了看她，長吸了口氣，終於平靜下來，轉身扶著薑文瑞的肩膀。
    “文瑞，姐說的對，咱先解決票的問題啊……”
    薑文瑞看著他，目光卻透過他穿了過去，仿佛能一直延伸到家鄉、父親的身邊……
    杜平被他看得渾身發冷，隻能摟著他，一下一下輕輕拍著他的背，可是無力感依舊襲來，此時，他完全不知道能幫上什麼。
    他痛恨這種什麼忙也幫不上的感覺。
    他痛恨這麼沒用的自己！
    “姐，你能找人弄機票嗎？”
    杜楓歎了口氣，“文瑞，我試試看，你先別急好嗎？沒有飛機票咱可以坐火車，就算站也能站回去，最晚後天肯定到了！你信我啊！”
    說完，急忙給熟人打電話。
    薑文瑞深深地看她一眼，又轉過臉看著摟著他的杜平。
    “……我們能等，我爸能等嗎？”
    “能等能等！現在醫療技術那麼高，不會有事的！說不定等你回去，爸就好了！”
    “……我是想見他，非常想，非常非常想……可是……他想見我嗎？”
    杜平緊緊摟著他，緊得自己都快喘不過氣了，“想！肯定想！放心，我爸媽不是都接受咱倆了嗎？你爸也肯定能接受，咱倆不是證明給他們看了嗎？”
    “那是你爸媽……”
    “一樣！都一樣的！天底下的爸媽不都是想兒女過得好嗎？你過得好就是他們最大的幸福啊！他肯定原諒你的！”
    薑文瑞卻搖頭，很固執地搖頭，兩肩幾乎承擔不了它的重量。
    “不一樣，不一樣的……真的，不一樣了……”
    “文瑞，你不要這樣……”
    “有了！”杜楓關上手機，聲音激動得都顫了，“今天晚上八點半的飛機，去武漢的，我問過去宜昌的機票，沒有。”
    宜昌機場要比武漢機場離荊州近兩個多小時車程，可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杜平看了看表，四點一刻，時間來得及。
    “文瑞，這下好了，明天一早就能到家了！”杜平雙手撐著他的肩膀，竟然激動得傻笑起來，“我這就去收拾一下！”
    “杜平，”杜楓搖了搖頭，“隻有一張票。”還是從別人那勻來的……
    “啊……”杜平緊抿著嘴，含含糊糊地點了下頭，“那……文瑞，我幫你收拾……”
    薑文瑞掙脫了他的手，臉色依然慘白著，眼神卻清明許多，也……清冷許多……
    “不用，你不知道怎麼收拾，我自己來。”
    “沒關係，我……”
    “我已經好多了，你不用擔心，還是我自己弄吧……”
    說完，轉身走近臥室，在進去的一刹關上了門。
    杜平呆站在那，兩隻手擎在半空，手心……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