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霖頷首，“玉公子客氣。陛下說了，冤屈與否還待公子尋出證據自行證明才是。”
    話畢，陸錦琛拿著陸歡遞上來的驗屍結論走到方進屍體旁仔細對比起來。
    “死者已出現屍僵，死亡時間大概三個時辰，右邊臉部有三道刮痕，有血痂，四肢軀幹都帶有不同程度的血色瘀傷，疑似和人扭打所致，掌心有摩擦劃痕，兩處膝蓋處有淤青。後腦有重疊半月形創口，由多次敲擊形成，傷口深見頭骨，寬約三寸，全部都是生前造成的，但這個不是造成方進死亡的主要原因。”
    陸錦琛所說的和仵作的結論除了致死原因不一樣外其他的也相差無幾。
    易繼淮聽完冷笑出聲，“你一個鄉野村夫懂區分生前死後傷嗎？你剛才說的不都是按著本官刑部仵作所驗的嗎？照本宣科的充什麼大頭。”
    陸歡冷著臉，“你說什麼！”
    易繼淮瞥著眼，頗有些鬥嘴的意味，“說你們布鼓雷門，貽笑大方。”邊整理官帽邊道：“後腦那麼深的傷口，你說那不是致命傷，那你拿起榔頭往自己腦袋上敲一個試試！”
    陸歡真毛了，“嘿，我說你這個——”
    “阿歡，”陸錦琛拉住炸起毛，隻待一聲令下就衝上去幹架的陸歡，“逞口舌之快贏了又如何？我們要做的是讓他知道到底是誰在閑散瀆職，誰才是真正的貽笑大方。”
    陸錦琛清亮的眸子直射易繼淮的雙眼，不疾不徐解釋道：“方進臉上的傷口結血痂，四肢的瘀傷有紫黑色凝血塊形成，皮下有血腫，這些都是因為人還活著，血液在流動才會形成的。人死了，身體各項機能停止運作，血液無法繼續流動，死後傷不會形成血腫。不知道草民所言，對是不對？”
    易繼淮不想陸錦琛真能解釋出來，心中不免生出訝異。
    他對陸錦琛有偏見，心底又不得不承認人家說的確實是對的，內心的矛盾讓他有些尷尬。
    潛意識是認同了陸錦琛的說法，嘴上卻是相反的，“那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後腦的創口不是致命傷？”
    反正隻要說出一個難倒這個小白臉的就是他勝利了。
    他易繼淮堂堂刑部尚書，若是一個小小村民都鬥不過，他這把老臉也別要了。
    他今天怎麼著都要扳回一局，“本官看就是你想逃脫罪責在砌詞狡辯罷了。”
    陸錦琛無奈搖搖頭，打開方進的嘴巴，道：“易大人且過來看看便知。”
    易繼淮甩了甩寬袖，微微俯下身看了看，片刻後直起身子看向陸錦琛，遲疑出聲：“這……”
    陸錦琛笑了笑放開手，掀開方進的眼皮，“大人再看看他的眼睛——還有他的指甲。”
    易繼淮越看越是心驚，他原先以為皇帝不顧律法強留玉挽這個殺人嫌疑犯在身邊是因為其容顏儀表所惑，現在才知道是他狹隘了。
    他易繼淮錯信流言，誤怪陛下了，陛下慧眼如炬，是真正的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