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忘了，他名義上雖是皇帝的嶽父，但在天家從來都是隻講君臣，何況他們這個陛下手段果敢，從來不受任何人的掣肘。
    他是有些忘形了，劉廷科朝葉丞相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繼而請罪道：“陛下恕罪，微臣僭越了。”
    蕭晚行也不多說什麼，隻道：“劉卿平身吧。”
    這個插曲的出現讓難得一見的輕鬆感再次被沉默取而代之。
    朝堂陷入往日沉重而壓抑的氣氛裏，皇帝身上散發的壓迫感太重，讓人呼吸都有些難過。
    一眾臣工都知道皇帝不高興了。
    造成這個結果的罪魁禍首劉廷科除了要忍受皇帝給的壓力外，還要接受身邊同僚的眼神埋怨。
    蕭晚行右手隨意搭在龍頭把手上，骨節分明的長指有一下沒一下輕敲著，眼神隨意掃著百官，“易繼淮何在？”
    “回陛下，易大人今日遞了折子說身體不適沒來上朝。”
    蕭晚行瞥了身旁的侍監鍾明一眼。
    鍾明會意，甩了甩手中的拂塵，“有本奏來，無本退朝。”
    等了一會兒，朝臣們都沒有需要再議的政務，鍾明又高聲道：“退朝！”
    朝臣跪身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剛下早朝，蕭晚行回到後殿換上常服就又走了出去。
    穆霖趕忙跟上，“陛下這是要去哪裏？還是先用早膳吧。”
    蕭晚行搖頭，“先去刑部，”雖然知道他不會輕易為人所欺，但心裏還是忍不住會擔心。
    “易繼淮性情耿直不知變通，加之昨夜的流言，易繼淮怕是要為難陸歡，玉挽性子倔強護短，見易繼淮冷待陸歡必定和他正麵交鋒，朕怕他吃虧。”
    走了一半，蕭晚行停下腳步，“穆霖，朕還是不去了，你代朕去吧。”
    “陛下，”穆霖欲言又止，“您明明——”
    “好了，”蕭晚行抬手阻止穆霖的話，“朕還有事要辦，去吧。”
    看著蕭晚行的背影消失在宣政殿的門口，穆霖歎了口氣，轉身朝刑部走去。
    穆霖來到殮房外麵聽到裏麵的對話時就知道皇帝的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
    這玉公子哪是個省油的燈，打著皇帝的旗號可把易繼淮氣個半死了。
    裏頭的形式膠著不下，穆霖隻能走進去解開僵局。
    穆霖淡聲道：“易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即便穆霖是皇帝的心腹，易繼淮仍是我行我素半分麵子都不買，“今天這吹的什麼風，吹來個隊正不夠還送來個都尉？”
    穆霖不是那等逞口舌之快的，也不多說什麼廢話，直接開門見山道：“陛下口諭，方進一案交由陸歡和玉挽親自處理，本都尉從旁協助，刑部上下不得有違。”
    易繼淮氣得胡子都歪了，“身為都尉不在營中操練士兵，這般閑散瀆職，難怪會讓這個刺客堂而皇之闖宮刺殺陛下了。”
    穆霖知道易繼淮的為人，被他如此指責也不氣惱，隻淡聲道：“陛下口諭已達，易尚書一再顧左右而言他，意在抗旨不尊嗎？”
    “哼！”易繼淮瞪著穆霖，“啪”的一巴掌重重拍在方進的驗屍結果上，“微臣不敢！”
    陸錦琛朝穆霖感激一笑，“多謝穆都尉。”
    他心中明白易繼淮不會真的違抗皇命，就是想刁難他和陸歡，出口氣罷了。
    不過穆霖的及時到來讓他省下了不少和易繼淮爭辯的功夫，是為他解圍的，道個謝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