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洛陽卷 第九十二章故人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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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鳴看著宇文至的臉,他的眼前此時是一片血紅,宇文至的臉也被血覆蓋變得模糊起來。
鳳鳴啞著嗓子道,“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宇文至道,“來了有一會兒了,本來看你睡得香便沒有吵你,後來看到你似乎在做惡夢,就把你叫起來了。”
宇文至白天都在齊王府裏養傷,他在司雨的幫助下,內傷好了許多,再加上身上帶的療傷藥不要錢的吃,自己也抓緊時間運功調養,經過一天的修養,即便是受了大宗師一掌,傷勢也好了一多半了,已經基本能正常行動了。
宇文至一直在運功療傷,等他運功完已經夜深了,他想去看看鳳鳴,雖然知道他睡了,但這對宇文至來說更好一些,畢竟白天的鳳鳴總是對他橫眉冷對,恨不得他趕緊死的模樣。
宇文至來到鳳鳴一行人投宿的客棧,悄悄潛入了鳳鳴的房間,他進來的時候鳳鳴已經睡著了。
宇文至坐在床邊,撐著頭仔細打量了一下鳳鳴,小時候白白嫩嫩帶著點嬰兒肥的臉瘦成了瓜子臉,不過依然唇紅齒白,陽光明媚,真好,他還活著。
看著這張臉,幼時那些美好快樂的記憶便忍不住自己跳了出來。
“至哥哥,你長得真好看,你要跟我做朋友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要跟我做一輩子的朋友才行。”
“一輩子啊,也太長了吧。我爹跟我說有的人小時候長得好看,長大了就會變醜,你要是長大了變醜了怎麼辦?”
“哼!你不願意就算了。那你現在也不要和我做朋友了!”
“你生氣啦?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你難道不想和我做朋友嗎?”
“要做就做一輩子的朋友,你答應的話我就把這塊糖給你吃,這糖可貴可好吃了。”
“那,那好吧。”
…………
“至哥哥,這個糖好甜啊,甜到我心裏去了。真的好好吃,我要留著回去給我爹娘嚐嚐。”
…………
“至哥哥,你受傷啦,我幫你吹吹,吹吹痛痛就飛走了。”
…………
“至哥哥,你看這是我畫的,左邊的是我,右邊的是你,像不像?”
…………
“至哥哥,我以後不要跟你的朋友們一起玩,他們都看不起我,我也不喜歡他們,他們都是一群討厭鬼。”
…………
“至哥哥,你真好,我最喜歡你了。”
…………
宇文至想伸手摸摸鳳鳴的臉,聽聽他的心跳聲,不過正當他要行動的時候,鳳鳴皺起了眉頭,他以為鳳鳴早就發現他來了,隻是不想見他就一直在裝睡。但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原來是鳳鳴做噩夢了,他的臉皺在了一起,雙手緊緊握在一起,一看就是非常著急的樣子,額頭上也開始出汗,而且越出越多。
鳳鳴嘴裏一直在哼哼,但嘴裏卻沒有吐出清晰的詞句,他的雙手緊緊抓著被子,宇文至看鳳鳴似乎陷入了夢魘,而且越來越難受,隻得出聲叫他的名字,宇文至喊了三聲鳳鳴的名字,便看見鳳鳴從床上驚坐了起來。
鳳鳴最後聽到的那聲呼喚其實是來自宇文至的聲音,但是那聲音傳到他夢裏,便成了那個劊子手冰冷的宣判。
鳳鳴夢中那雙冰冷的眼睛還揮之不去,與眼前宇文至的臉似乎重合了起來,不過鳳鳴還是知道那雙眼睛雖然長得和宇文至的很像,但並不一樣。
鳳鳴冷眼看著宇文至,“你跑到我房裏來幹嘛?”
宇文至看著鳳鳴戒備的眼神,還有全身警戒的姿勢,心中有些酸堵,“我就是來看看你,看看你好不好。”
鳳鳴冷聲道,“我原本挺好的,看到你就不痛快,要是你能趕緊滾蛋,我就更好了。”
宇文至心中一梗,隨後笑著道,“那可不行,你以前說好要跟我做一輩子的好朋友的,怎麼能背信棄義。”
鳳鳴眼前血色模糊,隻想讓宇文至這個王八蛋趕緊滾蛋,但這王八蛋不僅不滾蛋還故意說這種話刺激他,鳳鳴一瞬間從床上彈起,一掌揮向宇文至,隻不過到底還沒有理智全失,想起自己昨晚才對雪飛颺做下的保證,隻是用自己的武功打向宇文至。
宇文至想起昨天下午鳳鳴的那一招,不敢硬接,向後退了開去。
鳳鳴回身拔出床邊的”無憾”,再次一劍掃向宇文至,宇文至閃身躲過,鳳鳴使出天星劍法,劍招變化繁複,速度又快,客棧的客房隻有那麼大,宇文至被逼到角落,隻能用劍鞘來擋。
鳳鳴因為做了噩夢,現在情緒極度不好,夢中的恐懼一直縈繞在他的心中,而他之所以會做惡夢,便是因為再次見到了宇文至。他昨晚就因為再見到宇文至心情不好,不想睡,也不敢睡,果然今晚睡著了就做起了噩夢。偏偏夢醒之後看到的又是宇文至的臉,鳳鳴心中的陰鬱、憤懣、暴躁,還有埋藏多年的怨憤一瞬間爆出發出,他毫不留情地攻向宇文至。
宇文至麵對鳳鳴暴風驟雨般的攻擊匆忙應對,不過鳳鳴的招式雖然精妙,但是威力卻不如昨日下午斬向他的那一劍,當然在鳳鳴這個年紀,武功能有如此境地已經是十分罕見的了,隻是宇文至昨日被鳳鳴那一招震傷,都忘了思考這其中的合理性了,按理說鳳鳴此刻所表現出的武功已經可以說是他這個年紀能練到的巔峰了,昨天的那一招所含的內力絕非他這個年紀能擁有的。
宇文至原本以為自己要用盡全力去抵擋,後來發現自己尚且能應對,雖然不知道昨天下午鳳鳴是如何爆發出那麼強大的實力的,但顯然那種不符合他這個年歲的深厚內力並不是隨意能使用的,想清楚這點後宇文至的招式也變得從容許多,隻不過他有傷在身,也不能說是遊刃有餘。
宇文至邊打邊說,“鳴鳴,你現在武功真厲害,我以前就覺得你應該也很適合練武,我果然沒看錯。不過我以前讓你跟我一起蹲馬步一起練武,你總是嫌累堅持不了多久。”
鳳鳴冷聲道,“宇文至,我已經跟你說過了,不要再叫我鳴鳴!你是想讓我不顧一切殺了你嗎?”
宇文至看到鳳鳴果然在聽到他喚他小名的時候,眼神更冰冷了一些,宇文至終於明白”鳴鳴”已經成為了鳳鳴心中不能再提起的傷痛,那是他爹娘才會呼喚的小名,是他幼年的記憶,鮮血淋漓的記憶。
鳳鳴心中驚訝這宇文至這麼多年武功一點沒落下,自己全力出招,竟然不能奈何得了他,何況這小子昨天還受了很重的傷呢。鳳鳴越拿不下宇文至,心中越是焦躁,攻擊也越來越猛,宇文至身上的傷還沒好全,在鳳鳴的狂暴攻擊之下,身體已經有些受不住了。
鳳鳴被激起了心中的暴戾,好幾次都忍不住要催動身體裏不屬於他的內力,但每次一想到雪飛颺哀求的眼神便在千鈞一發之際忍住了。
宇文至看著鳳鳴發紅的眼睛,麵對鳳鳴瘋狂的攻擊,雖然還能應對,但心裏卻十分難受,他從鳳鳴的眼神中還有招式中感受到了他深深的怨恨,雖然他沒有感受到不顧一切的殺意,但他知道鳳鳴恨他,怨他,而且永遠不會原諒他,他們再也不能回到從前。他其實早有心理準備,隻是真的麵對這冰冷的現實依然讓他難受。
宇文至當年是以為鳳鳴死了,他曾經為此傷心過很長一段時間。前段時間,他聽說天星閣的弟子再現江湖,是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其中一個叫鳳鳴,便抱著僥幸心理立即從長安趕到襄陽找他王叔打聽,因為聽說王叔宇文憲和他們有過一麵之緣。
宇文至終於不再笑,他道,“好,我知道了,我以後都不會叫了。鳳鳴,你別打了,我真的隻是來看看你,你不要這麼激動好不好?”
鳳鳴道,“可是我不想看見你,你能不能從我麵前消失!”
宇文至心中發堵,但是那一刻他也感受到了埋藏在鳳鳴心中多年的怨恨,曾經沒有全部向他宣泄的怨恨,既是對宇文至的怨恨,也是對鳳鳴自己的怨恨。埋藏了十年,沉澱了十年,那種怨恨在心裏沉積、發酵,那麼深,那麼濃,如今一下子爆發出來,不僅宇文至難以承受,鳳鳴自己也要被它給吞沒。
宇文至看到了鳳鳴心中的悲痛,他不想再刺激他,他怕被鳳鳴所傷,更怕自己讓鳳鳴傷得更重。
正當宇文至準備退走時。
“咻!”
暗器的破空之聲響起。鳳鳴的房門被打開,從門口射來一枚暗器直取宇文至的麵門,宇文至向後一仰,彎身躲了開去,暗器貼著他的臉飛了過去。
宇文至才躲開射來的暗器,緊跟著一把精鐵折扇向他彎折的身體切來,他雖然沒有看到,但已經感受到了殺氣,他以極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身體躲開了攻擊,而他躲開的方向迎接他的卻是鳳鳴的劍芒,他用劍鞘挑開,當然以他現在的姿勢並不能很好地用力,但他卻借著鳳鳴劍上的勁力順勢向後退了開去,躲開了回旋而來的折扇的第二次攻擊,當然他的腰側依然被折扇的邊掃到,割開了一道淺淺的傷口,鳳鳴的劍風也將他手臂上的衣服劃破。
宇文至躲過這一連串的攻擊後,退到了窗戶邊,他看向門口的雪飛颺,雪飛颺接住飛回來的折扇也看向他。
“你跑到鳳鳴房裏是想幹嘛?”先開口的是雪飛颺。
雪飛颺今晚本來就忙到很晚,鳳鳴走後他又忙了一陣,之後準備休息的時候,想到這兩天發生的事,又想起鳳鳴的神情看起來和平時一樣歡快,但是雪飛颺能感受到鳳鳴的情緒有一絲莫名的緊張。雪飛颺睡前想去看看鳳鳴,但透過窗戶看到隔壁鳳鳴房裏的燈已經熄了,而且他還叫了鳳鳴一聲沒有得到回應,想著鳳鳴應該已經睡著了,就沒再去打擾他。隻不過這一夜雪飛颺並沒有睡實,當他在淺眠中聽到隔壁隱約傳來的打鬥聲時,便立即趕了過來。
雖然宇文至受的外傷很淺,但這一番打鬥已經引發了他體內的內傷。宇文至吐掉一口血沫,笑著道,“我跟鳳鳴很多年不見,來找他敘敘舊。”
鳳鳴寒聲道,“我跟你沒什麼好敘的!”
雪飛颺接著道,“宇文至,我警告你以後不要再靠近鳳鳴,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宇文至神色倨傲地哼笑一聲,“你憑什麼來警告我,你算什麼東西!”轉頭看向鳳鳴道,“鳳鳴,今天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咱們改天再敘!”
宇文至說完便轉身從窗戶跳了出去,不過在他跳出去的時候雪飛颺突然再次射出一枚暗器,而這枚暗器射出的角度極其之刁鑽,正是宇文至的死角,宇文至沒有避開,後肩被射入一枚暗器墜了下去。
雪飛颺走到窗邊低頭看著下麵的宇文至,“這就是我的警告,你最好記清楚了,下次我射到你身上的暗器上的毒就不是這樣的了。”
宇文至拔出肩膀上的寒雪針,後背一大片已經沒了知覺,不過聽雪飛颺的話這毒應該是麻痹一類的,不至於要他的命。
在雪飛颺暗器射過來的時候,一直跟在宇文至身後的司雨出現了,隻不過她還是晚了一步,並沒有幫宇文至擋下那枚暗器。
司雨道,“是屬下失誤了,少爺,你怎麼樣?”
宇文至道,“肩膀麻了,暗器上淬了麻痹類的藥,不過內功運轉正常,應該不是劇毒。”
司雨看向雪飛颺道,“少爺,要不要我去殺了他?”
宇文至道,“你忘了他們身邊還有個大宗師了嗎?走吧,回王叔府上,沒有我的命令,不允許對他們出手。”
司雨領命,“是,少爺。”
宇文至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雪飛颺和鳳鳴,而後轉身用輕功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