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江陵卷 第七十章辭別竹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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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過後,四人又恢複到往日的修行中,嵇晨已經不再給他們授課,也免除了鳳鳴的懲罰,但上午幾人依舊會在聞道齋中。
嵇隱或是看書或是彈琴,鳳鳴或是練字或是畫畫,獨孤順或是與雪飛颺探討暗器製作或是自己動手做一些手工,雪飛颺或是看醫書或是找嵇隱、獨孤順下下棋。下午和晚上則各自分開去修行。
這樣過了五天之後,四人於早上練功之後聚集在青竹小築的廣寒院的庭院中。
鳳鳴道,“阿隱,我和阿順決定明日就啟程離去了,等會兒就去向先生辭行了。”
嵇隱頓了一下,點頭道,“好。等會兒我讓曲水、流觴他們幫你們收拾一下行李。”
鳳鳴道,“你們在這等著,我有一些禮物要送給你們。”
鳳鳴說著回了自己屋子,抱了一堆畫軸出來,放在案幾上,“這是我最近畫的你們風臨竹海的風景畫,我想送給你。”
嵇隱、獨孤順和雪飛颺將桌上的畫軸一一打開,果真都是風臨竹海的風景畫,其中還有幾幅是桃花源的,甚至還有一幅杏花村的,這些畫裏有的有人有的是單純的風景,但無論是人物畫還是風景畫都比較寫意,但這種寫意的技巧卻使得每一幅都更加傳神,而且用色清淡,有些直接隻有黑白二色,與當世許多畫作的風格都不一樣,從畫上更顯出一種意境,乃是“以形寫神”、“以形寫意”的境界。
嵇隱讚道,“之痕你的畫技實在是了得,無論是人物還是山水,都很傳神。”
聽到嵇隱的讚美,鳳鳴喜滋滋的,他從十幾幅畫中抽出四副,遞給嵇隱,“阿隱,這是送給你的。”
四副畫一幅是嵇隱、獨孤順和鳳鳴在湖心島比劍,一幅是三人月圓之夜在朔風院喝酒,一幅是四人在石華院比劍,一幅是風鬆院和聞道齋,嵇隱在彈琴,他在罰寫字,獨孤順和雪飛颺在下棋。
又遞給獨孤順兩副畫,“阿順,這是給你的。“一幅是嵇隱和獨孤順在靈丘亭上練功,一幅是三人在桃花源遊船喝酒。
鳳鳴道,“你們收了我的禮物,可要記得我的好,知道麼?”
最後遞給雪飛颺一幅,“喏,這是之前答應給你的那幅。”便是兩人躺在摘星閣上看星星的那幅。
雪飛颺不太高興道,“怎麼我隻有一幅,他們都比我多,鳳鳴你這是喜新厭舊啊。你手上還剩那麼多幅畫,再給我幾幅。”
雪飛颺動手來搶,被鳳鳴擋住,鳳鳴一把抱住剩下的畫軸,那裏起碼還有十幅左右,鳳鳴緊緊抱住,猛搖頭,“不行,這些都是我的。之前我們說好的給你一幅,我已經給了,別的你不能拿了。”
雪飛颺道,“嵇隱怎麼有四幅,不如從嵇隱那給我一幅吧,便把石華院那幅或是聞道齋的那幅給我吧。”鳳鳴手中剩下的都是風景畫,雪飛颺也不是很有興趣。
嵇隱心中並不介意,便準備將雪飛颺想要的那幅畫轉送給他,鳳鳴趕緊阻止嵇隱要去拿畫的手,道,“那不行,那是我送給阿隱你的禮物,飛颺哥你不能要。我在阿隱這裏住了這麼久,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嵇隱在照顧,我就送幾幅不值錢的畫,你怎麼好意思還從嵇隱那裏拿回來,太不要臉了。”
雪飛颺被鳳鳴這麼一說也不好再要,看向獨孤順,但獨孤順手上的兩幅畫他不是很感興趣,隻能對鳳鳴道,“那你再給我畫一幅吧。”
鳳鳴搖頭道,“我才不要。我已經畫完了,我現在已經沒有靈感了,再讓我畫也畫不出來了。你有一幅就可以啦。”
雪飛颺很不甘心,眼睛瞪著鳳鳴,把鳳鳴看得毛骨悚然,最後鳳鳴受不住壓力從懷裏掏出一塊羊脂白玉的玉佩來,“喏,這個給你吧,本來是給我自己留的,便宜你了。”
雪飛颺拿過玉佩,上麵刻著一朵彼岸花,他笑著道,“你刻的?”
鳳鳴道,“怎麼可能,我哪裏會刻玉,我讓阿順幫我刻的。”
玉還是鳳鳴找獨孤順要的,原來那天獨孤順在江陵背著他買了好幾塊玉,他之前找嵇隱借錢買的玉送給二師兄的女兒小倩兒了,之後看獨孤順在刻玉,手邊擺著好幾塊上等好玉,便從他那裏薅了一塊。
雪飛颺也不介意,滿心歡喜地收下了。
獨孤順也開口道,“阿隱,我也有東西送給你。”
嵇隱淺笑著道,“不是才送了我一樣東西。”
獨孤順道,“之前那個隻是個小玩意兒。你跟我到我屋裏來,那東西有點大,不方便拿出來。”
嵇隱跟著獨孤順進屋,鳳鳴自然也是非常好奇了,拉著雪飛颺一起進了獨孤順的屋子。
幾人進去後才發現獨孤順房間裏擺著一個巨大的模型,占了他房間的一半,是風臨竹海的縮小模型,有竹林、湖麵、湖心島、青竹小築、聞道齋、靈丘亭、蘭沚居,幾乎與現實一模一樣。
當然這個模型也並不是全部的風臨竹海,整個模型以青竹小築為中心,後麵的山崖,湖水,還有嵇晨的頤性院、風鬆院還有湖心島是做得比較逼真精致,裏麵的假山、流水、景致都與現實無二,但其他嵇氏族人的居所以及周圍的山都作為背景比較簡單了,但最神奇的是模型裏的水竟然是活水,它利用高差還有一種輪子形狀的工具來讓水能循環流動,水裏鋪著小石子,上麵還漂浮著假的荷花、蓮蓬。
獨孤順道,“這個送給你吧。”
嵇隱道,“這也太精致了,穹宇兄你花費了許多功夫吧?”
獨孤順點頭,“從到嵇氏便開始做了,昨天才做完。”
鳳鳴驚歎道,“天哪,阿順,你居然悶聲不響地就完成了這麼大一個工程,厲害啊。”
其實平時在聞道齋的時候,有看獨孤順在做一些木工,然後拚成一些小的模型,但都沒太在意,因為最後成型是在獨孤順的房裏,如今呈現在眾人眼前才更加讓人驚歎。
嵇隱道,“這個太貴重了,這是穹宇兄你兩個多月的心血,我不能收下。”
獨孤順道,“你收下吧,反正我也帶不走。”
鳳鳴羨慕又嫉妒地道,“阿隱,你可真好,居然有這麼巧奪天工的禮物。”又瞥著眼睛看向獨孤順,“阿順,你送阿隱這麼好的禮物,怎麼沒看你送一個這麼好的禮物給我。”
獨孤順想了想道,“那之前借你的那塊羊脂白玉就不用你還了。”
鳳鳴皺著鼻子道,“你這也太敷衍了,一點心意都沒有。”
獨孤順道,“怎麼沒有心意,不是按你的心意雕刻的嗎?你之前不還跟我說你很滿意。”
鳳鳴噘著嘴道,“可是那塊玉已經被雪飛颺拿走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獨孤順道,“是你自己要給的。”
鳳鳴轉頭看向雪飛颺,想要反悔,雪飛颺過來輕輕敲了下他的頭道,“已經送給我的東西,你就別想了。”
嵇隱道,“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多謝穹宇兄了。”
鳳鳴和獨孤順都給主人家送了禮,雪飛颺也不好失禮,他拿出一瓶藥來遞給嵇隱,“這是我最近煉製的改良版的芝草玉華露,這一瓶裏有十顆,無論內傷外傷都有奇效,再有之前那樣的重傷,吃上一顆也能保住性命加快傷勢愈合。”
嵇隱接過道,“多謝飛颺兄了。”
雪飛颺笑著道,“不客氣,多謝你這段時間對鳳鳴的照顧,他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另外我也在嵇氏受益良多,小小心意不足掛齒。”
嵇隱知道雪飛颺的這瓶藥可不是小小心意了,裏麵所用的珍貴藥材之多,藥方之難得,對於世人來說可算是千金難求了。
三人都給嵇隱贈送了禮物之後,便要去向嵇晨辭行了。
鳳鳴看著青竹小築的一花一木感慨道,“雖然隻住了兩個多月,但突然要離開,還真是舍不得。”
鳳鳴想到要和嵇隱分別,便眼睛發酸,他抱著嵇隱的手臂,有些淚眼汪汪地道,“阿隱,我舍不得你啊,你對我這麼好,我一定會非常想念你的。”
嵇隱拍拍鳳鳴的肩膀,不知該怎麼安慰他。
鳳鳴嚎啕了一陣後,說,“走吧,我們去跟先生辭行吧。”
幾人來到嵇晨的頤性院向嵇晨提出辭行。
嵇晨點頭,“既如此,你們明日便啟程吧,我會派子魚護送你們,長清,你便也跟著他們一起出發吧。”
嵇隱點頭,“是,父親。”
鳳鳴瞪著眼睛道,“阿隱,你跟我們一起走的嗎?”
嵇隱笑著點頭,“是的呀,而且等從洛陽回來,便要去你天星閣打擾一陣子了。”
鳳鳴眼睛瞪得更大了,那一雙骨碌碌的眼珠子全都是驚訝,“真的嗎?阿隱,你要跟我們回天星閣嗎?”
嵇晨道,“當初陸兄在信中與我約定,讓我盡心教導你們兩個月,讓我兒嵇隱跟隨他修行兩年。”
鳳鳴高興地大叫,“真的嗎?這可真是太好了!”過會兒突然又對嵇隱道,“那我剛剛跟你辭別,那麼傷心你也不跟我說,好啊,阿隱,你是故意看我笑話呢!”
鳳鳴想明白便從驚訝驚喜變成了慍怒,也是嵇晨在麵前,不然他定要追著嵇隱揍他兩下才行。
嵇隱微笑著看向鳳鳴,眨眨眼,鳳鳴心裏更氣了,這個一肚子壞水的小子。
嵇晨接著道,“江湖凶險,你們自行上路,萬事謹慎小心,沿途遊玩不要太過放縱,仔細別誤了日期。”
嵇晨自然知道他們幾個年輕人先行上路便是想在路上多遊玩幾天,他們也十七八的年紀了,去外麵見見世麵也是有好處的,不過為了防止之前那樣的危險,嵇晨特意派了子魚跟隨他們,若是碰到江湖高手,可以護得他們周全。
“是,先生!弟子拜謝先生教誨!願先生福壽安康!”
幾人齊齊跪下向嵇晨拜辭,而後便一同回青竹小築了。
而此時的青竹小築中,茂林、修竹、庭柯、南窗、雲岫幾人正在幫他們收拾行李,為了幾人路上方便,茂林、修竹二人也會跟著他們一起北上。
鳳鳴和雪飛颺一起去嵇晉和嵇旭那裏找他道別去了。兩人在嵇氏這段時間,受了二位的不少指點和照顧,這要走了,自然要去辭行的。
獨孤順和嵇隱坐在朔風院中下棋,兩人連下了三盤,每盤都是獨孤順輸。
嵇隱見獨孤順時而看著棋盤出神,問道,“穹宇兄你有心事?”
獨孤順盯著棋盤上的黑白棋子道,“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在參悟河圖、洛書、與八卦,遇到了一個困惑,一直不得其解。”
嵇隱問道,“什麼困惑?”
獨孤順道,“便是何為太極。《周易·係辭上》雲:”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河圖洛書》與《易經》蘊含了天地至理,天地萬物都有其理、象、數三麵,如兩儀是一陰一陽,河圖上陰為黑點,如這圍棋的黑子,陽為白點,如這圍棋的白子,在八卦中便為陰爻”--”和陽爻”一”,四象為太陽、少陰、太陰、少陽,即一陰爻和一陽爻組合的四個卦象,是為兩儀生四象。四象各增一陰爻、一陽爻,便生出代表天、地、日、月、風、雷、山、澤八種自然現象的乾(☰)、坤(☷)、離(☲)、坎(☵)、巽(☴)、震(☳)、艮(☶)、兌(☱)八種卦象,是為四象生八卦。”
獨孤順邊說邊在棋盤上演化,“但我一直不明白太極的象是什麼,嵇前輩告訴我太極謂天地未分之前,元氣混而為一,是太初、太一也,天地誕生陰陽,是為太極生兩儀,但什麼樣的象能夠衍化出陰陽?陰與陽是相互對立的,如何化為混沌?《易經》說”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之前抄寫《道德經》,經文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此中的”一”便應指的是太極,但何為太極的象,我問嵇前輩,他也不得其解。”
嵇隱自然對河圖洛書及八卦也有所研究,他拿起一顆白子一顆黑子翻來覆去看了看,而後又仔細思索了一番,道,“既然有太極生兩儀的理,則必有其數和象。隻是由繁化簡,追本溯源本就是極為困難的事,我覺得穹宇兄不必急於一時,若穹宇兄能悟出太極之象,想必也是前無古人了。”
獨孤順略一思索,突然笑了起來,“說的也是,是我操之過急了,這千百年來,定有無數人在參悟,但至今沒有人悟出,又或者曾經有人悟出但沒有流傳下來,便知這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不可強求,順其自然吧。”
鳳鳴和雪飛颺回來後,四人又去了山崖上的蘭沚居向嵇寧辭行。
等他們從蘭沚居下來,也到了傍晚,嵇念和嵇愆、嵇悠、嵇思一起過來給他們餞行,大家在青竹小築一起吃了一餐晚飯。
席上,嵇悠對著鳳鳴等人道,“阿隱,聽說你們明日便出發去洛陽了?”
嵇隱點頭,“是啊。”
嵇悠道,“幹嘛不跟我們一起啊?”
嵇隱笑道,“之痕想在路上多玩幾天,他本來從西域過來是準備一路遊玩到洛陽的,哪知在江陵耽擱了兩個多月。”
鳳鳴接話道,“是的呀,嵇先生九月初一才出發,行程太趕了,何況跟嵇先生一起行動也沒那麼自由,我們就自己早點出發了。”
其實從江陵到洛陽,走官道差不多便是一千裏的路程,快則三日慢則五日便可到達,嵇晨他們九月初一出發,用來趕路時間是很充裕的,但若是用來遊玩,確實有些緊張了。
嵇悠羨慕道,“真好,我也想跟你們一起去。”
嵇思也道,“是啊,這樣一路邊走邊玩多快意啊,跟著二伯就隻能趕路了。”
嵇念道,“你們倆說什麼呢?如果大家都隨意亂走,那這個家族不是亂套了。”
嵇悠撇嘴道,“你當然這麼說了,我可知道,剛剛子魚叔派人來通知你,讓你跟著一起同行,你自己出去快活,就不管弟弟妹妹的痛苦了。”
嵇念一粒花生彈到了嵇悠的額頭,“你說什麼呢?我這是去保護阿隱他們的。”
嵇念是他們年輕一輩中武功最高的,雖然還不到大宗師境界,但一般的大宗師都不是他對手。本來他是要跟著嵇晨一起去的,因為鳳鳴他們要先行,嵇晨便安排他跟著一起了,嵇念年紀比他們大了近十歲,處事更加穩重,另外武功也高,也好同子魚一起看顧幾人,畢竟江湖上還在覬覦鳳鳴和獨孤順的《天星訣》呢。
嵇愆道,“說來還是這個世道太亂,家族不放心弟子在江湖中隨意走動,免得一不小心就丟了性命。你們倆也別抱怨了,二伯並不是古板之人,到時候途徑一些城市,你們想去逛逛,二伯想必也是不會阻攔的。”
嵇悠想想也就釋然了,隻有嵇思神色不舍又有些擔憂地道,“隱哥哥,穹宇哥,之痕哥,飛颺哥,你們一路要多加小心。”
獨孤順道,“我們會的,多謝各位掛心。”
嵇念等人給四人餞行之後,四人該告別的也都告別了,該辭行的也都辭行了,隻等第二日一早便要啟程北上了。
作者閑話:
江陵卷完結了,下個副本洛陽,以江湖為主。會停更一段時間,初步估計一個月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