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洛陽卷 第七十一章啟程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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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幾人吃了早飯,再次向嵇晨和阮淩霜拜別之後,便啟程北上了。
洛陽位於江陵的正北方,距江陵城一千餘裏的路程,江陵至洛陽是有官道的,不過因為中間的地形限製,官道不可能是直線的,但基本上是一路從南往北而行,途中會經過襄陽郡、南陽郡、魯陽郡幾個比較大的郡城,而後抵達洛陽郡的洛陽城。
此去洛陽的是嵇隱、獨孤順、鳳鳴、雪飛颺、嵇念再加上子魚叔、茂林、修竹一共八人,他們從風臨竹海出發後直接乘坐嵇氏的樓船從長澤湖往東進入漢水,然後沿漢水北上襄陽,再從襄陽走陸路北上洛陽。
漢水是長江的支流,又稱漢江,江麵比較寬闊,可從梁州漢中郡(今陝西省漢中市)直達郢州江夏郡(今湖北省武漢市),跨越南陳、西梁、北周三國,是重要的通航水道,也是西梁與北周的界河。不過因為漢水比較彎曲,他們又是逆流而上,這一路速度並不快,不過幾人也不趕路,便這樣慢慢悠悠地向北行去。
在船上的時候嵇隱、獨孤順、鳳鳴、雪飛颺、嵇念五人或是下棋喝茶,欣賞周邊的景色,或是各自練功,茂林在甲板上聽候吩咐,修竹則在船艙內給幾人準備茶水、點心。
嵇隱看雪飛颺拿著針線在刺繡頗為驚訝地問道,“飛颺兄還會女紅?”
其他人也看了過來,尤其是發現雪飛颺的刺繡功夫非常了得,一根繡花針在他手中飛快地穿過來穿過去,甚至看到了殘影,幾人也很是驚歎。
雪飛颺笑著道,“為了練習縫合傷口,便學會了刺繡,最近在嵇氏學會了一些新的技法,正好練習一下。有的傷口縫合起來是十分麻煩的,若是刺繡功夫到家,縫合傷口自然不在話下,以我現在的道行,即便你們的手腳被砍了下來,不超過五個時辰的話我也能將它縫合回去。當然,最好不要有這種情況,一般接回去的斷肢,有一半的幾率不如之前的好用。”
除了鳳鳴外,其他人都被雪飛颺的醫術震撼了,嵇念問道,“還有這麼神奇的事?真是聞所未聞。”
雪飛颺道,“我雪家祖上師從神醫華佗,華神醫便擅長殤醫,我祖上也一直潛心鑽研殤醫之術,對於外傷的救治頗有所得,我自小跟隨父親學醫,在這一塊也還算學有所成。”
嵇隱認同道,“之前飛颺兄給我和穹宇縫合傷口,確實技術精湛,之前那麼可怖的傷口如今已經愈合得很好,疤痕也沒留下多少。”
嵇家雖然也有鑽研醫道的,但主要還是以望聞問切配合中草藥和針灸來治療,在殤醫這一塊並不擅長。
鳳鳴本來坐在船頭釣魚,此時也偏過頭來問道,“飛颺哥,你這又是在繡什麼呢?”
雪飛颺看了眼鳳鳴,笑眯眯道,“就是你之前送我的那幅畫啊,我把它繡成扇麵,我最近又做了一把扇子,到時候將這個扇麵裝上,作為備用。”
雪飛颺為了練習手藝,備用的扇子做了好幾把,備用的扇麵更是有好多,隻不過這次出來他隻帶了一把備用,路上抽空又做了一把。鳳鳴早就看習慣了雪飛颺的手工活,不是很感興趣地“哦”了一聲,轉過頭繼續釣魚去了。
漢水自南往北,從江漢平原地區往秦嶺方向,兩岸地勢是逐漸升高的,四周的精致由地勢平坦的田園阡陌轉為丘陵,再變成連綿起伏的山嶺,坐在船上,即便什麼都不做,隻是靜靜地欣賞風景,也讓人心曠神怡。
不過有鳳鳴這個喜歡熱鬧的,旅途必不會如此安靜,他釣了一會兒魚就覺得沒意思了,他看嵇隱和獨孤順在下圍棋,嵇念和子魚在一旁觀戰,雪飛颺還在繡他的畫,都不是很感興趣,鳳鳴無聊道,“阿隱啊,有沒有別的遊戲玩?”
嵇隱聽到鳳鳴的話,轉頭看向他,笑著道,“之痕不喜歡下圍棋麼?”
鳳鳴道,“圍棋一局要好長時間,一直坐著不動,又費腦子,不好玩。有沒有別的輕鬆一點的遊戲?”
嵇隱道,“說到輕鬆好玩,也是有不少這種遊戲的,比如雙陸、樗蒲、彈棋之類的,不過那些遊戲都需要專門的棋具,不知道船上有沒有。”
一旁伺候的茂林道,“昨日我和修竹收拾的時候,怕幾位公子路上無聊,便將少爺小時候玩過的彈棋帶上了,另外我和茂林上船之後發現船艙裏有一副雙陸棋盤。”
鳳鳴道,“那你趕緊去拿過來,就拿彈棋的吧,這個聽起來就挺有意思。”
茂林應下,回船艙內將彈棋的棋盤搬了過來。
彈棋的棋盤大約呈方形,乃是用漢白玉打磨而成,非常光滑,中間隆起,四周低平,兩端各有一個圓洞,棋子是用玉石做的黑白二色方塊。
鳳鳴看著棋盤問道,“阿隱,快把遊戲規則講一下。”
嵇隱道,“彈棋是二人對局,棋子有黑白兩色,雙方各執一色,各有六枚棋子,各自擺放在自己這一端,開局時擲骰子定先後,骰子數大者先行,行棋方式為用手指彈中己方棋子,使己方棋子射入對方的圓洞,先射完全部六子者獲勝,途中可以用己方棋子去擊打對方棋子進行阻礙。當然,這個遊戲禁止使用武功,尤其不能使用內力。”
大家一看漢白玉做的棋盤和玉做的棋子,都懂,用力過猛會損壞棋子和棋盤。
鳳鳴聽完後興奮道,“這個好玩,阿隱、阿順、逸之兄,我們一起來玩這個吧。子魚叔,你要不要也來?”
子魚道,“你們年輕人玩吧,我就不參與了。”
鳳鳴道,“人多才好玩嘛。飛颺哥,你先別繡了,快來陪我玩,茂林你也來,這樣我們就有六個人了,我們分成兩方,各有三人,抽簽決定誰和誰一起,每人各執二子,雙方各自派人輪流出戰,行棋先後擲骰子決定,每人隻能彈自己的那兩枚棋子,一方的六枚棋子全部進洞之後才算贏。既然有輸贏,就要有懲罰,我們三局兩勝,這是彈棋遊戲,那麼輸的人就要被贏的人彈十下腦門,怎麼樣?”
鳳鳴明明是第一次玩這個遊戲,但是一聽遊戲規則就立馬知道怎麼玩了,而且還能即時調整遊戲玩法,增加遊戲的趣味性。人數增多之後,遊戲就複雜了許多,因為限製了行棋的順序,各人的棋子該行進攻還是幫助己方防守,就有了更多的選擇。
最後經過抽簽,鳳鳴、雪飛颺、茂林三人一邊,嵇隱、嵇念、獨孤順三人一邊。彈棋遊戲是一個技巧性遊戲,就是更加關注力道和準頭,但這幾人都是習武的,在力道和準頭的掌控上都不差,幾人玩下來發現反而是策略與協作更加重要。
鳳鳴道,“飛颺哥,阿順那顆棋要進洞了,你先攔住他。”
雪飛颺一顆棋彈過去正好攔在了獨孤順棋子的前方。
獨孤順道,“阿隱,我幫你把鳳鳴那顆棋彈開,等會兒你先將一顆棋彈進去。”
獨孤順暫時放棄自己最前麵那顆棋子的進攻,轉而用自己後麵那顆棋子彈開了擋在嵇隱棋子前麵的鳳鳴的棋子。
雪飛颺道,“嵇隱那顆棋前方沒有障礙了,快想辦法。”
茂林道,“少爺,對不起了。”茂林一顆棋彈過去,將嵇隱那顆棋連帶著推進了三顆棋子中間。
嵇隱笑著道,“沒事,這個位置剛剛好。”嵇隱一個彈指,將周圍三顆棋子中右前方的那顆鳳鳴的棋子彈到了棋盤邊緣,鳳鳴的棋子一個反彈將嵇念的棋子直接彈進了洞裏。
鳳鳴大叫道,“什麼?!阿隱你竟然利用我的棋子!你給我等著!”
原本嵇念的一枚棋子也可以向棋洞進發,但因為在他之前還有鳳鳴可以攔截,所以便沒有人對嵇念的棋子率先攔截,這反而讓嵇隱利用棋子的反彈將嵇念的棋子率先彈進了洞裏。
不過鳳鳴放的那句狠話並沒有起到效用,在嵇隱、獨孤順和嵇念更好的配合下三人贏下了第一局,雖然到後麵,剩的棋子越少,越會被對方圍堵,輸贏隨時可能逆轉,但最後被留下的獨孤順的一枚棋子殺出鳳鳴和雪飛颺的重重堵截,搶先進了洞。
第二局鳳鳴、雪飛颺和茂林三人率先出發,首先搶下了高地,贏得了先機,將嵇隱這一方的六枚棋子留在了自己這一邊的棋盤上,因為先期的優勢太明顯,鳳鳴三人的六枚棋子先進了洞,贏下了第二局。
第三局開局依然是鳳鳴先走,但他才上高地,就被後來的獨孤順彈了回去,雖然自己也被後麵的雪飛颺彈了回去,第一輪下來,沒有一人的棋子越過高地,都留在了自己的地盤上,戰局一開始便陷入了拉鋸戰。之後幾人的棋子你追我趕,你圍我堵,你前衝我包抄,戰到最後隻剩下鳳鳴和獨孤順兩人一人一枚棋子,兩人也是拉鋸了好一陣,最後獨孤順率先找到機會進了洞。
鳳鳴這邊輸了之後,鳳鳴還很不服氣,“哼,這個遊戲我和飛颺哥都是第一次玩,不太熟悉才會輸給你們,你們才贏了我們這麼一丟丟,可沒什麼好驕傲的。下次再來我絕不會輸的!”鳳鳴還比了個指甲蓋大小來顯示自己的不服輸。
彈棋遊戲源起於西漢末年,主要在貴族與世家中流行,主要是因為它的棋盤製造工藝要求較高,需要十分光滑,一般是用十分光滑的石頭比如大理市、漢白玉或是直接用整塊玉石打磨而成,棋子也多是用玉石製作,棋盤和棋子的造價都不低。
嵇隱小時候玩了幾次之後就沒玩了,覺得有點玩物喪誌,何況他本身也不喜歡太鬧騰的遊戲,這個棋盤反而茂林、修竹、曲水、流觴用的比較多。獨孤順也是他爹在世的時候,在家裏和父親、兄長幾人玩過,到了天星閣修行也早不玩這些小把戲,跟鳳鳴玩鬧這一場,倒是勾起他不少童年的回憶。
獨孤順道,“鳳鳴,別說廢話了,把你的腦門子伸過來吧。”
願賭服輸,遊戲規則還是鳳鳴自己定的,心裏再怎麼不服氣,鳳鳴還是鼓著臉乖乖將腦門子伸到了獨孤順麵前,他笑著道,“阿順,我好歹是你師叔啊,做人留一線,日後好……啊啊啊!死獨孤順,你給我等著!!”
獨孤順回應給鳳鳴的是十個嘎嘣脆的彈指,震得鳳鳴腦瓜子嗡嗡直響,眼睛都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之後是嵇念彈雪飛颺,嵇念還算客氣,鳳鳴看嵇念下手不重,忍著眼暈道,“逸之兄,你是沒吃飯麼?彈這麼輕!”
雪飛颺轉頭橫了鳳鳴一眼,“鳳鳴,我好歹跟你是一邊的。”
鳳鳴頂著一個紅通通的腦門道,“遊戲已經結束,我們的陣營已經就地解散,憑什麼我這麼疼你那麼輕鬆!”鳳鳴被獨孤順已經彈得六親不認了,隻想有人陪他一起受受罪。
鳳鳴轉頭對嵇隱道,“阿隱,你可不興放水,我可看著呢,要是不夠響亮,就得重新彈。”
茂林一臉要哭的表情,“鳳公子,不帶這樣坑人的呀。”
嵇隱看向茂林一臉同情,“茂林,你看,少爺我也不能手下留情了。”
茂林在承受了嵇隱十個嘎嘣響的彈指後,不知為何在他家少爺的笑容裏感受到了一種別樣的愉悅。
大家一路上玩玩鬧鬧,旅程的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第一天船行了不到三百裏,天黑前他們的船到達了自江陵至襄陽中間的一座城池,乃是北周郢州治所長壽縣,此處也是春秋戰國時期楚國的別都所在,當然曆經幾百年之後,如今的長壽縣和當初的都城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早已沒了當初都城的繁華,如今隻是一個規模不大的城池,一般南來北往的行商也隻是在這裏落個腳。
一行人將船靠在長壽縣城外,進入城中尋了家客棧歇息了一晚,第二天又繼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