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鬼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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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一荻見那大鳥飛走,一顆心才又重新落地,用登山鎬掛住老榕樹上的藤蔓,重新爬回樹冠,傅小嬌伸手把她拉了上去。
“那到底是什麼凶禽?這麼巨大,你可看清了。”李一荻知道傅小嬌與那凶禽正麵對抗過,喘了一口氣後,才詢問她道。
“那廝動作很快,沒怎麼看清,隻是看那眼睛像是雕鴞。這種林子到了晚上還活動的,也就屬這種雕鴞最厲害了,嘴尖爪利,一爪子下去,能把黑瞎子皮抓掉一大塊。還好,你沒被它撲上去,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傅小嬌說道。
李一荻說:“原來是那種大型的貓頭鷹,我聽說它們喜歡把窩設在懸崖絕壁上,怎麼跑到這機艙裏來了?”
傅小嬌說道:“那機艙後麵可能還有個大洞,咱們沒看到,雕鴞可能是從那裏進去抓小樹蜥吃的。野鼠、野兔、刺蝟、蛇,沒有它不吃的,這一晚上要吃好幾十隻才夠。咱們聽到的那些敲擊信號,是雕鴞在啄食樹蜥時發出的響動。”
李一荻方才有些失落,她原本以為是她的夫君唐雪崢給她發出的求救信號,又一想,若真是她的夫君遇險,又怎麼會不露麵,不出聲,搞這些虛虛實實的手段呢?唐雪崢一向都為他著想,從不讓她涉險,他們夫妻恩愛甚重,早已把對方看成生命中的唯一,是半點不肯讓對方遇上哪怕一絲危險的。想及此,李一荻又擔心不已,暗想,雪崢到底在何處,希望莫要有事才好。
這時,傅小嬌為了能鑽進機艙,把身上的便攜袋和多餘的東西都取了下來交給了李一荻,然後用狼眼手電仔細照了照機艙深處,確定再沒有什麼動物,便用雙手撐住缺口,下到了機艙殘骸裏麵。
李一荻在外邊看著,又有點擔心她,便囑咐道:“裏麵情況怎麼樣?你小心些,若是沒什麼重要的線索,還是盡快出來離開這裏。”
隻聽傅小嬌在裏麵答道:“機頭被撞扁了,駕駛室裏沒有屍體,隻有兩個飛行頭盔,也許是在飛機墜毀前跳傘逃生了。”
李一荻說:“那好,你先趕緊出來,我感覺這兩株老樹怕是受不住這許多重量,隨時都可能會斷的。”
傅小嬌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機艙裏翻著一堆東西,隔了好一會兒才說:“找到一箱子東西,那箱子是密封的,估計是東瀛軍人的什麼重要研究……什麼人?!”突然,傅小嬌厲喝了一聲,機艙裏陡然響起了打鬥聲,李一荻見狀,立刻要鑽進機艙裏去,卻聽傅小嬌道:“李姐,危險,別過來!”
接著,李一荻便看見一道白色人影朝自己撲來,因為事出突然,那白影行動甚快,匆促間,李一荻拔槍對準了白影就是一記點射,豈料,白影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閃開,咆哮著,掄動一條胳膊,朝著李一荻的眼睛戳來。
李一荻根本躲閃不及,而且,這樹上躲閃的空間也有限,正當她萬分駭然之際,傅小嬌箭步衝上,一腳狠狠地踢向了白影的後心,白影的攻擊立刻轉向,尖嘯著,又撲向了傅小嬌。傅小嬌偏頭一閃,同時,李一荻又衝著白影開了一槍。
槍聲驚動了原先樹下熟睡的護衛們,紛紛起身奔到了夫妻樹邊,嚷嚷著察看究竟:“怎麼回事?”
“是敵襲嗎?李姐,傅小姐,你們在何處?”安子揚聲呼叫道。
大約是白影見人多了起來,身形一轉,徑直撲向了樹下。
“有人下來,快攔住他!”李一荻衝著樹下呼喊道。
但那白影去勢極快,安子就算迅速召集人來圍捕,卻也攔他不住,硬生生地看著她逃跑了。
李一荻還在朝樹下張望,冷不防一陣風掠過,傅小嬌一把將其拉開,同時,手中的匕首朝空中一劃,隻聽又是一聲嘯叫,卻是那隻雕鴞去而複返,張開著碩大的翅膀,在空中盤旋飛起,躲過了傅小嬌的匕首,接著,又俯衝而至。
李一荻又舉槍對準雕鴞,連開數槍,但那雕鴞身體雖然大,在空中的動作卻像是幽靈一樣飄忽不定,加上天黑,李一荻的槍口射出的子彈均告落空,傅小嬌的攻擊也接連失敗。
安子在樹下不知道上麵的情況,隻聽到接連不斷的槍聲幹著急沒辦法。
傅小嬌本性孤傲,若是平時,那雕鴞根本不在她話下,但眼下她要保護李一荻的安危,又是在這夫妻樹上,地盤狹窄,任她本事很大,多少都有些投鼠忌器,聽著雕鴞時不時發出的尖聲嘶鳴,越發覺得那雕鴞也好,那白影也罷,都像是在嘲笑自己無能,心中頓生戾氣,索性抓起了方才在機艙裏拿到的那支衝鋒槍,在雕鴞從頭頂撲擊而來之時,狠狠地一掄,這次卻是掄了個正著,雕鴞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嘶鳴,撲騰著落了下來,跟著,李一荻也射出了最後幾顆子彈,雕鴞被子彈打中,直接掉落到了樹下,驚得樹下的安子等人發出了幾聲驚呼:“臥槽,什麼鬼東西?!”
不過,傅小嬌撲殺雕鴞時用力過猛,卻忘了身在樹上,一下子掉了下去,虧得她立刻抓住了低矮一些的樹枝,懸在了半空之中。但那樹身因為二人的連番搏鬥,樹身晃動得很是厲害,樹葉和一些根莖淺的植物紛紛被她晃得落在地上,整個老榕樹都跟著作響,隨時可能會斷裂。
而就在此時,眼看著夫妻樹搖搖欲墜,那半截飛機殘骸也開始往下滑落,李一荻自然也站不穩,尖叫著,朝著地麵摔落,傅小嬌見狀,隻得鬆了手,撲向了李一荻,將她抱在懷中,同時啟動了自身滑翔異能,身形斜斜地撲向了夫妻樹的對麵,避免造成誤傷。
安子等人發現情況有異,那株夫妻樹上半截樹身沉重地倒栽而下,和著一具飛機殘骸轟然落地,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巨響,也震起了地上重重的塵土和枝葉。
傅小嬌從地上爬起,又拉起了李一荻,走到了安子等人身側,望著眼前的一幕,隻覺恍若隔世。
一通折騰,一個通宵已經過去,再過一會兒天就該亮了,不過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暗的,這話在這裏十分合適,此時的森林黑得已經伸手不見五指。
而就在這無邊的黑暗中,忽然,從那僅剩的半截榕樹中傳來一串清晰的嘀嗒聲,令人倍加毛骨悚然。
“什麼聲音?”安子驚道。
傅小嬌與李一荻對視一眼,那搗亂的雕鴞已經被解決,怎麼這突然這信號又響了起來?不對,這才是他們最初在樹下聽到的那個聲音,現在一對照,顯然與雕鴞啄食時所發出的聲音不同,隻不過剛才他們沒有察覺到,誤以為是同一種聲音罷了。
李一荻仔細傾聽著,神色間不經意地流露出一抹恐懼的陰影:“這聲音反反複複,隻有一段摩斯碼信號,不過,這次信號的內容變了……”
傅小嬌支起耳朵,聽了好一會兒,這回不是什麼三長兩短了,比先前的那段信號複雜了一些,但是可以聽出來是重複的,然後,她循聲望了過去,緩緩地複述了一遍:“嗒嘀嘀……嘀……嘀嗒……嗒嘀嘀……這確實某種信號,是亡魂發出的死亡信號……”
眾人心中一寒。
傅小嬌抬起手裏的狼眼手電,照在了聲音發出之地,是在那自行斷裂了的夫妻樹的樹身,一塊暗紅色的物體,呈長方形,頂上兩個邊被磨成了圓角,但依稀可看得出來,那是一具棺槨、絳紅色的棺槨!
張家古樓,一個隱秘空間裏。
張霆玉的目光冰冷漠然,宛若一具漂亮的機械,俯身盯著倒下去的顧雷,轉頭對著張昊然說道:“你真的想要我這具軀殼?”
張昊然雖然早知道顧雷的下場會是如此,但還是有些意外他真的下得了手,不過,這對他而言有利無害,左右唯一能阻礙他計劃的人已經死去,那他又何愁不能將張霆玉控製在手心裏了。
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了。
“是。”
“那你打算怎麼處置我?消除我的神魂麼?”張霆玉淡淡地問。
“不會,霆玉,聽我的話,我不會害你。”張昊然說道。
張霆玉斜眼瞅著他,良久,嘴角邊掠過一絲淺笑,然後,他平靜地躺在了石台上。
“元首,提防有詐。”阿卡紮緊盯著張霆玉,拉了拉張昊然的衣襟,說道。
張昊然說道:“動手吧。”
“等等-----”一直冷眼旁觀的小五似乎覺出了一些不對勁,上前試圖阻止,“你們想要對元首做些什麼?”
張昊然成功在即,對小五也就失去了往日的耐心,冷聲道:“小五,你去守著外麵,別讓任何人進來。”
但小五紋絲不動。
阿卡紮亦不耐煩了,過去推搡著小五:“小五,你莫要忘了,當初是誰救了你這條賤命!”
小五卻怒極,反手就去捉阿卡紮的手腕,吼道:“你們要對我的元首做什麼?我不許!”
誰料,石台上的張霆玉臉孔扭曲,呈現出非常痛苦的表情,向著小五搖了搖頭,說道:“小五,沒有用的,他們在我借屍還魂的這具軀殼裏做了手腳,導致我如今這具身體的各個器官開始衰竭,小五……我好痛苦……我沒法堅持了……”
小五更加的憤怒,發狂般地雙拳連發,竟然迫得阿卡紮連連後退。
但,張霆玉的話音未落,張昊然已經果斷地啟動了陣法,那石台下麵的四隻青銅獸開始微微地顫動,其腳下的五行八卦陣也在飛速地運行著,那些縱橫交錯的水槽的血液也跟著迅速慢慢地流動著,一一地流入了那沸騰的血池裏麵。
血池裏的血肉模糊的人影發出更為淒厲的慘叫聲。
張昊然俯身看向了張霆玉,那幽深的黑眸裏閃爍著詭譎的光,張霆玉的意識漸漸恍惚,在張昊然強大的意念控製能力下,他的意識慢慢地跌入深海……
“很抱歉,欺騙了你,霆玉,我不能讓你和共生,有你沒我,有我也沒你……但我會善待你的,你會待在那具血人的身體裏麵……雖說是醜了一點,但好歹他還算是活著……”張昊然在他耳邊低低地說道,“你的存在本身是個異數,我自信不能掌控於你,所以,再見了……”
說完,張昊然解開了張霆玉的衣服,象牙白的胸膛露了出來,他一隻手點在了他的胸口,另一隻手扔出了顆珠子打在血池裏的人頭上。
張霆玉又發出了垂死的呻吟,在瞬間瞪大了眼睛,然而須臾之後,眼裏的生機和光彩一點一點地黯淡下去,他的手無力地垂到了石台下麵,徹底沒了氣息……
小五發覺了張霆玉的異樣,發瘋似的想要衝上去,但阿卡紮箭步擋在他的身前,一拳擊出,正中小五的胸口,接著,他的五指伸進了小五的胸腔,鮮血濺了他一身,小五最終痛苦地委頓了下去,蜷縮在地,抽搐著身子,卻拚盡全力地想要爬到石台那邊,口中喃喃自語:“對不起,元首……是我害了你……”
“嗬,還真是一條忠狗。”阿卡紮冷笑著,一腳踩住了小五的背心。
張昊然的身軀似乎並不太能適應那具書生的軀殼,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一晃。
阿卡紮忙上前去攙扶,卻被他不著痕跡地避開,他抬起手指,撐著額頭,極其疲倦地對阿卡紮說:“我沒事。”
阿卡紮還是十分擔心地看著他。
張昊然揉著眉心,衝他揮了揮手,甚至沒有轉頭去看血池裏的人,隻是迅速地對他吩咐道:“去殺了他。”
阿卡紮瞬間明白了,是血池裏的那個家夥讓他的元首這麼不舒服,這種事情,作為深愛元首的他,是非常樂意為他分憂的。
阿卡紮走過去的時候,張昊然抬起眼睛,複雜地看著血池裏的那個人,那個人也在看他,就算惡心到讓人想吐,那個人的眼睛還是很亮,很不甘心,然後血池裏的人衝著阿卡紮吼叫著什麼,卻嗚嗚咽咽,根本聽不清楚。
對不起,是你欺騙我在先。所以,你還是安息吧。
張霆玉在心裏歎息道。
阿卡紮不知道,他心心念念愛著的人的芯子已經換了。
那具所謂元首的軀殼裏的人,是張霆玉。
在他發覺自己受製於人時,他在苦思脫困的方法,他想到自己曾經在天洛大陸看過一本書,記載了一個巫術秘法,是說靈魂轉移術,隻是過程比較複雜,需要一點真愛之人的心頭之血。所以,他會捅顧雷一刀,但他知道顧雷的心髒是特別的,他的心髒比尋常人歪了一分,雖然為了麻痹張昊然和阿卡紮,這種行為非常的冒險,但這是不得已而為之,他相信顧雷是會理解的。
他不怕死,但他不喜歡被人控製的感覺。在張昊然算計他的時候,早已習慣了爾虞我詐的張霆玉又怎麼可能白白地被他算計呢?
雖然他還是很想保護書生的軀殼,但張昊然做的手腳太過隱秘了,這些年,就算他苦心竭慮地照顧書生的身體,但還是免不了書生的身體的衰敗。
他隻能對不起書生了。
張昊然慣會使詐,也會攻心術,他的異能也十分的強大,還有那個伽藍族的巫師作為助手,他想要對抗他,很難,索性,這一仗,他還是贏了。
血池裏的人最終沒有了呼吸,不再哀嚎了,慢慢地沉入了池水之中。
阿卡紮走了過來,對張霆玉說:“元首,接下來,我們該離開這裏了。”
張霆玉懶懶地應了一聲,說道:“嗯。好。”
他靜等著阿卡紮帶他離開這片空間,但阿卡紮沒有動。
“怎麼了?”他蹙眉問。
“元首,你不是有鑰匙嗎?陣法啟動,你隻需要用鑰匙開啟空間的門……不對,”阿卡紮忽然像是意識到什麼,“你不是元首,你是……”
“他是------”突然,身後響起了一道冷冷的男子聲音,接著,阿卡紮感到背心到胸口一陣劇痛,他低下頭,看到的是那把捅穿顧雷身體的匕首,而點點殷紅的血正從自己的身體裏流出,“他是我的元首。”顧雷毫無起伏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阿卡紮愕然:“你……你不是死了麼?”
顧雷捂住自己的胸口,那裏的血跡未幹,那裏還很疼痛,但他顧不了這些,嘴角隻是露出了一抹桀驁的微笑:“我的元首未死,我又怎麼舍得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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