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飛機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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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無比的森林中,李一荻清楚地聽見樹頂傳來緊一陣慢一陣的輕輕敲擊聲。
那聲音不大,卻在黑夜中顯得甚是詭異,那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絕對不是啄木鳥,而且那聲音是從上邊樹幹中傳出來的,難道是樹裏有什麼東西?她聽傅小嬌說是摩爾斯密碼,聯想到了消失在雷山的唐雪崢以及他的副官張琦,心中便浮起了如此的猜測,或許,她的夫君唐雪崢就在這附近------
這時,那沉悶的敲擊聲又一次響起,像是水滴,又像是手指點擊鐵板,時快時慢,卻又不再是SOS的那種信號了。
李一荻抬頭向那聲音的來源處看去,看不清楚上麵的情況,月光夾雜在樹杈間閃爍不定,更顯得鬼氣森森。
“上去看看。”李一荻終究是放心不下,她害怕若是真的是唐雪崢留下的求救信號,那要是錯過了,她肯定後悔不迭的。於是,她拿出登上鎬掛住樹幹上的粗大藤蔓,攀援而上,動作非常輕快,幾下就爬到了一半的地方。
李一荻並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而是新時代的女性,平時就愛各處奔走,騎馬,打球,攀岩等運動,沒有哪一樣少得了她,因而這些運動也恰到好處地鍛煉了她的身體和肌肉骨骼,雖然她看起來很瘦,可是,她的手臂長而有力,腰肢也格外的柔韌,對於爬樹這樣的體力活,也對她沒有半點難度。而傅小嬌也沒有阻攔她,因為她知道李一荻的個性,越是攔著,她越會不聽勸,索性跟在她的後麵,小心保護她便是。
這兩棵糾纏在一起的夫妻老樹,高有二十來米,直徑百餘米的樹冠遮住了月光,再加上樹上枝葉太過茂密,在樹下用狼眼手電筒最多能看到十米之內的高度。
不多時,爬到老榕樹高處的李一荻突然叫道:“樹頂上插著半截飛機殘骸,好像是東瀛空軍的飛機。”
傅小嬌微微一怔,急忙手足並用,迅速地爬了上去,見李一荻在樹冠中間的部分正用手摸著一塊深色的東西,她離得有點遠,也瞧不起那是植物還是什麼飛機殘骸。她又加快了速度,攀到李一荻的身側,這才看得清楚,幽靜如霜的月光下,有一段巨大飛機的機艙倒插在兩樹之間,機翼與尾翼都不知去向,機身上破了數個大洞,破洞裏麵塞滿了東西,無法看清裏麵的狀況。艙門已經與機身脫離,撞得完全變了形,到處都是鏽跡斑駁,長滿了厚厚的苔蘚和藤蔓,幾乎已經同樹幹長為了一體,起落架卡在了樹縫之中。
傅小嬌轉頭看了看另一端高大蒼茫的雷山,心想,這飛機八成是撞到了山上,碎成了數段,這一截機艙剛好落到樹冠上。這麼大的衝擊力,附近的樹木也就這兩棵罕見的巨大夫妻樹可以承受。
李一荻指著用傘兵刀刮開的一大片覆蓋住機身的綠色植物泥,讓傅小嬌觀看,那裏赫然露出一串編號C5X-R1XXX-XXX3(X為模糊的,無法辨認的字母),傅小嬌畢竟穿越到這個時空時間不長,無法了解東瀛空軍的規矩,便問李一荻:“東瀛空軍的轟炸機?”
李一荻道:“可能是一家東瀛空軍的C型運輸機的殘骸,可能是自廣島空軍基地起飛,給東北戰線的軍隊運送物資的。”
傅小嬌擰起了眉頭,打量著飛機殘骸,半開玩笑地說道:“這家飛機撞成這個樣子,怎麼還有可能有人幸存下來,那信號怎麼解釋呢?不會是機組飛行員的亡靈陰魂不散,還在不停的求救吧?”
李一荻素來是不信亡靈一說的,聞言搖搖頭,正想說話,這時天空中的雲層忽然把月亮遮住,樹上立刻暗了下來,她屏住了呼吸,對傅小嬌打了個手勢,與她一起把耳朵貼在機艙上,探聽裏麵是否還有那個詭異的摩爾斯密碼求救信號。
果然,就聽裏麵“當當當”三聲急促的敲擊聲,這聲音突然從機艙殘骸裏傳了出來,因為離得太近,聲音異常清晰,多少還是讓李一荻嚇了一跳。
傅小嬌想了下,說道:“莫非裏麵真有什麼東西?我剛才看到機艙最上麵有塊破鐵板,我們把它啟開,看看裏麵的情況。”
說罷,傅小嬌看準了一片能落腳的樹杈,又在樹縫中裝了個利用張力固定的岩釘,再用登山繩把自己和岩釘固定住,以登上鎬去撬機艙頂上那塊變了形的爛鐵板。李一荻在旁邊用傘兵刀割斷纏在鐵板上的植物藤蔓,協助我把那塊鐵板打開。由於飛機損毀眼中,又隔了數年,被不斷生長的老榕樹擠壓,這鐵板被傅小嬌一撬之下,隻掉了半塊,另一塊死死地卡住,在樹上難以使出全力,無法再撬動了。
李一荻趴在機艙的破洞中,想瞧瞧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不停地發送信號,傅小嬌則拿著一把軍用匕首在她身邊掩護。李一荻的心也是懸到了嗓子眼兒,握著手電,借著微弱的手電光芒,慢慢地把頭靠過去,彼時,森林裏異常安靜,機艙裏麵“騰騰騰騰、篤篤篤篤……”的敲擊聲,一下一下傳來,每響一下,她的心都跟著懸高一截。
手電光射入了漆黑一團的機艙內部,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個駕駛員頭盔,好像這具飛行員的屍骨剛好掛在被傅小嬌撬開的鐵板下,不過他低著頭,可能是飛機墜毀的時候,頸椎摔折了,腦袋懸掛在胸前。機體變形比較嚴重,那缺口又狹窄,李一荻一時看不清那頭盔下屍體的好壞程度,但是可以肯定,腦袋和身體呈現的角度根本不可能是活人能做出來的姿勢。
待要伸手去把那頭盔抬起來,誰曾想那原本低垂著頭的飛行員頭盔,突然輕輕動了兩下,似乎想用力把頭抬起來。他每動一下,就傳來當的一聲撞擊鐵皮的響聲。
猝不及防之下,李一荻真的被嚇壞了,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驚呼:“啊-----!”
傅小嬌以為李一荻遇險,急忙一把將其拉開,揚起手中的匕首,對準那飛行員狠狠地刺去!
然而,那頭盔下忽然射出一道金色的強光,出現的是一雙金色巨眼,這雙眼睛發出兩道冷冰冰的淩厲金光,似乎比李一荻手中的強光手電還要刺眼。
就在這一瞬間,時間仿佛突然變慢了,黑暗中的燈光閃爍不定,李一荻雖未完全看清那究竟是什麼生物的眼睛,卻瞧出來那是一隻異常罕見的巨大猛禽。它彎鉤似的嘴中叼著半隻綠色的樹蜥,腳下還有血淋淋的另外半隻,可能是它正從機艙另一端的破洞飛進來,躲在裏麵享受大餐,卻被他們驚擾,那奇怪的敲擊信號,應該就是它啄食樹蜥發出的。
傅小嬌那全力的一刺並未奏效,反而激怒了金色巨眼的主人,從機艙裏騰空衝出,直撲她和李一荻的麵門而來,李一荻躲閃不及,匆促中向後一退,想不到沒看清腳下,踩了個空,便從樹上筆直地掉落下去,幸好她先前在腰上綁了保險繩,將她硬生生地掛在了樹腰上。
傅小嬌則彎腰躲過了那猛禽的攻擊,待要揮舞匕首反擊的時候,那黑色的猛禽裹挾著兩道金光,像一陣風似的從她頭頂掠過,展開雙翅,無聲無息地滑入了夜色之中……
在同一時刻,另一空間裏。
張霆玉和顧雷與張昊然,黑鬥篷男子及小五還在對峙著。
張霆玉傷口上的血已經被顧雷止住,但胸前的衣襟依然血跡斑斑,顧雷心疼得不行,將其緊緊地摟抱入懷,恨恨地瞪著張昊然幾人。
“顧雷,我是為了霆玉他好,你以為他還能活多久?”張昊然忽然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說道。
顧雷微微一怔:“你什麼意思?他的體內不是有長生花嗎?”
張昊然說道:“對,但他在黑烏鴉墓室裏死去的時候,魂魄雖然未滅,肉身卻已經死去,是我特意為他尋來的那個書生的身體,隻是,那個名叫江毅的書生,他的軀體並不是那麼強悍,還常年遭受罕見的病痛折磨,在張霆玉進入那具軀體時,他的身體已經是極限,雖然霆玉靠著自身的異能把書生的身體調節到最佳的狀態,但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我想,對於這一點霆玉自身也有體會,若是這具身體逐漸崩壞,霆玉沒了附身的軀體,他的魂魄還能在世間維持多久呢?”
“我不信,你想騙誰呢?”顧雷冷哼道。
張霆玉卻露出了一絲頹然,伸手拉住了顧雷,搖了搖頭,說:“他說的沒錯,我的確有器官衰竭和力不從心的感覺……”
顧雷愕然:“霆玉,你……”
隨即,張霆玉抬起頭,望向了張昊然,淡淡地說:“你是早已預謀的吧,你給我這麼一副病弱的軀體……但,你又有什麼辦法維持住他的軀體不崩壞呢?”
張昊然微微一笑:“我自有辦法。”
顧雷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冷笑一聲,說道:“是同他一樣麼?成為不死不滅的高級喪屍?”說著,他一指那個黑鬥篷男子,說道。
“他是------?”張霆玉一愣,他早就想問了,那黑鬥篷男子究竟是誰,為何他有種熟悉的感覺------像是他曾經在鍾鼓山礦洞裏那個在水中如影隨形的跟著他的人,也像是那個奪走了當時唯一的末日病毒血清的人?
“他就是伽藍族的巫師------阿卡紮。”顧雷說道,“也是他將末日病毒帶到了這個時空來的。”
說話間,那黑鬥篷男子已然揭下了鬥篷的大兜帽,露出了一張半邊腐爛,半邊完好的臉,在這個幽暗的空間裏,莫名的顯得詭異。
“阿卡紮……”
張霆玉想起了他在鍾鼓山礦洞,以及格納庫裏看過的棺木上的畫麵,看到他舉行各種祭祀活動,看到他在一場盛大的祭祀活動上,他和他的族人突然病變發作,導致癲狂噬人的情景,當時他以為這個人已經不在人世了,沒想到再見此人時,此人已經是另一番麵貌了。
“不,元首是不會成為我這樣的高級喪屍的,元首隻會進化,成為這個世上,唯一最強,也是最尊貴的王!”阿卡紮柔情脈脈地看向了張昊然,說道。
“霆玉,我們本是一體,你又何苦與我作對?我保證,隻要你與我融合,我會善待那個書生的軀體,還能讓他的衰竭的器官死灰複燃,再度擁有生命的活力……”張昊然柔聲對張霆玉說道。
“我不信你。”顧雷依舊保持著警惕。
張霆玉說:“我也不信。”
張昊然無奈地撥了撥頭發,原地轉了一圈,說:“你就這麼信這個顧雷,或者是艾德?你可知他究竟是什麼人?”
張霆玉聞言,心中驀然升起了一絲不祥之感,但他拒絕去想,去聽,冷冷地說:“我不想知道。”
阿卡紮卻嘿嘿地笑了,說道:“他是當年的殺手集團毒蠍的養子,是天生的刺客。”
張霆玉沒有半點驚愕之色,說道:“我知道,我在毒蠍的殺手團那裏見過他。”
阿卡紮又說:“這隻是他的身份之一,他還有一個身份,他是當年的叛軍首領”雷皇”伽耶的兒子,在張天賜成為元首之時,”雷皇”伽耶不滿血統不正的張天賜,意圖反叛,在費加帝國製造了數起騷亂,還製造了霓虹橋之亂……”
張霆玉的臉色微微一變,他記得那場暴亂,當時霓虹橋一帶死傷無數,自己的母親也是在那場暴亂中病發,因為找不到醫生,最終痛苦地死去,不止母親,他身邊的鄰居,一個老實巴交的、唯一對他最好、代替母親照顧了他多年的老者也不幸被暴徒殺害,當時,他非常的憎恨那些暴徒,更恨那個所謂的”雷皇”,他曾發誓,若是有一天,叫他見到雷皇,他必要殺掉他,以報仇雪恨。
然而,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最愛的人竟然是自己仇敵的兒子!
可,這還不算最打擊他的,因為,接下來張昊然所說的話更是將他打入了地獄的深淵!
“霆玉,你所喜歡,你所信任的這個男人,他不僅隱瞞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他當初與你在巨象大陸偶遇,接近你,也是他預先圖謀好的,他一步步地取得你的信任,讓你傾盡全力幫助他,讓他在費加帝國一步步站穩腳跟,你覺得他真是真心實意地對你好嗎?”
張霆玉臉色數度變幻,看向了顧雷,而顧雷的臉上閃過了一陣慌亂,急切地解釋道:“不,不是這樣,我……我最初接近你,的確是想為自己打算,想借助你費加帝國未來元首的身份,擴大我的勢力,但我絕對沒有利用你,玩弄你心意的……我更不會為那什麼”雷皇”辦事,我當時根本沒見過他……就算他是我父親又如何,我根本跟他沒有任何感情……”
張霆玉沉默不語,不知是信了張昊然的話,還是沒有信。
“那是自然的,這位艾德先生一向冷心冷情,他的眼裏沒有情義可言,否則,他也不會在你繼位之後的第四年,發動叛亂,將你囚禁,張霆玉,既如此,你還打算相信此人嗎?”張昊然得意洋洋地看著張霆玉,在心裏一步一步地摧毀著張霆玉對顧雷的信任。
顧雷惱怒起來,指著張昊然吼道:“你閉嘴!”
“還有,霆玉,你可知,在這個血池裏的人究竟是誰麼?”張昊然說道。
張霆玉澀聲問道:“誰?”
張昊然淡漠地掃了一眼顧雷,看向了血池裏的那個沒有皮肉,看不清臉孔的人,說道:“他就是毒蠍,顧雷的養父。毒蠍一直聽命雷皇的吩咐,把顧雷培養成了一名出色的殺手、一把對雷皇來說,最鋒利的劍。然而,顧雷卻不甘於被毒蠍控製,反而將毒蠍反殺,把毒蠍做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顧雷頓時一驚,亦看向了血池中的那個人,他想起了自己幼年時被此人收養,他曾經以為此人是真心對他好,曾經渴求著那難得的一絲溫暖,可等他知曉事實的內幕時,看清毒蠍卑劣的麵孔時,他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他覺得自己再也無法信任任何人了,除了那個生命中的邂逅的少年,那個與眾不同的少年,他讓他對他有了特別的感覺,起初是強烈的占有欲,然後,他覺得這個少年如此的光芒萬丈,如此高潔明豔,憑自己的地位是無法接近他的,他要讓自己盡快地成長起來,強大到無人可匹敵,然後,他終於在另一片大陸上,偶遇了那心目中的神祇……
然而,現在,他心中的光,他的神祇此刻眼中卻是一片冷漠,他似乎再也不相信他了。
是了,他一次又一次欺騙、隱瞞、背叛和辜負他,他對自己徹底失望了……
他的心裏一片冰涼。
身後,是那血池裏的人嘶啞地,含糊的咆哮,他聽不清,也不想去聽那人說了些什麼。
他隻看到張霆玉緩緩地走向了他,伸出手擁抱他,讓他漸漸死去的心有了一絲複活的跡象,可是,下一秒,他就感覺到了一種劇烈的、鑽心的痛席卷了他的全身,他先是低頭,看見了張霆玉的手握著一把匕首,那匕首捅進了自己的心髒,一滴一滴的鮮血緩緩地從他的傷口處流淌而出。
張霆玉緊緊地抱住他,在他耳邊低低地說了幾句話,但他混沌的腦海裏,那些話並沒有多少被他聽進去,他隻感覺到了難過,痛苦和無限的悲哀,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恨。
這個人,縱然是殺了自己,他也不會有絲毫的怨恨的。
他是多麼的愛著他啊!
他想著,緩緩地往後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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