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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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城酒店內,男人大腹便便,酒足飯飽之後,臉上的油光更顯,在他身邊一女子細長白皙的胳膊,挽著男人的手臂。
“哎。”那男人驚呼一聲,“長沒長眼睛啊。”
一弓著腰,皮膚蒼老黢黑的老太太拿著水桶和拖把一不小心撞到他身上。
女人用手帕為他擦著濺在身上的水,“真髒死了。”
“爺兒您別生氣,還不快給這位爺道歉。”女人聲音嬌媚地往那老嫗身上推了一把,男人聽到這聲音果真就軟了下來。
“得了,讓這糟老婆子給小爺我道歉我還嫌晦氣呢,滾吧。”男人往那老嫗身上踢了一腳,將那老婆子踢倒在地,一桶水也灑了出來。
“對不住,對不住。。。。。。”
女人將男人送走後,臉上的堆笑瞬間消散,她用手帕在自己身上掃了掃,走進洗手間,將方才那老嫗塞給她的紙條展開,上麵隻有簡單的幾個字——平津城,薛氏銀行。
女人將紙條咽進肚子裏,漱了幾次口之後又一臉陪笑地出去了。
蕭恩鳴醒的時候,感覺頭痛欲裂,脖子也莫名地發酸,他見到桌子上放的喝一半的醒酒湯,陸陸續續想起了昨晚醉酒的片段,臉一下又變得通紅起來,他心想,他爹叫他不要碰這些東西果真是對的,這東西竟真會噬人的心智,他又想起昨夜自己在酒館耍酒瘋的模樣,不禁又苦又惱。
彼時,江挽忠已經醒了,一夜被夢纏身,醒來也是疲憊的很,今兒很奇怪,他沒聽到宋疏林的聲音,往日這個時候他應該早就醒了。
習慣了頭腦發懵的狀態,他搖著輪椅出了房門,正巧碰見一臉憔悴的蕭恩鳴。
“酒醒了?”
蕭恩鳴害羞地抓抓臉說,“江少爺見笑了,昨夜沒鬧什麼笑話吧。”
“沒有,隻是麻煩了我跟小宋老板,將你這塊死豬肉,從酒館拖回來。”江挽忠四顧環望了一下,恰巧任伯和宋疏林從偏門進來。
“去哪了?怎麼這麼晚回來。”江挽忠盯著任伯問道。
“陪宋老板去了趟戲院,見您沒起就沒知會您。”
宋疏林接著搭了話,“戲院的事我不得不關心,今兒是開戲的最後一天,我得去走一趟。”
江挽忠彎起眼睛,“小宋老板是我請來調理身子的,又不是被我囚禁在此處的,你想去哪不需要我同意。”
兩人四目相顧無話。
這樣過了兩三日,與囚禁無異,江挽忠以關心為名,監視著宋疏林的一舉一動,他知道,上次宋疏林出門,肯定得到了或者帶出去了什麼消息,雖有任伯跟隨,但他們以什麼方式互通音訊還未可知。
原定的五日轉眼便到了,與江挽忠吃過晚飯後,宋疏林找了“太累了,想早些休息。”的理由,兀自回了房間,雖說一般他倆吃過晚飯後的交流也並不多,隻有偶爾的時候,江挽忠會讓宋疏林陪他下棋,或者給他看一些圖集。
江府後院並不是很大,每個房間都挨得很近,宋疏林住的地方與江挽忠的臥室隻有一小段長廊連著,他很難避開江府後院的眼睛,順利抽身。
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被他貼麵縫在了棉襖裏麵,他換上衣服,又將床上的被子打亂,偽裝成有人側臥著睡覺的樣子,然後偷偷從挨著外牆的窗戶翻身而逃。
逃出江府,他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夜空,這幾日溯城陸續下了一些雨水,厚重的積雲也放下了一身防備,露出了本就燦爛星輝的蒼穹,他無心欣賞,起身趕往平津,內心平靜,藏在江潛身後的這十幾年,從殺第一個人開始,他手中的刀便沒有半點猶疑。
江挽忠斜撐在沙發上翻看著文件,一直到牆那邊發出“咚咚”的聲音他才回過神來,於是起身,用拐杖往牆角的一處缺漏的地方一插再使勁一擰,那麵牆便分在了兩邊,從裏麵走出了一人。
“宋老板已經動身了,你怎麼還不慌不忙的?”
江挽忠將拐杖抽出來,“雙腳難敵四輪,我們急什麼,魏局長不專心辦案,跑到我這兒來做什麼?”
魏人山拿起一蘋果咬在嘴裏,“有熱鬧的地方怎麼少得了我呢。”他在蘋果上咬了個十分完美的圓,然後又放在桌子上,“咱們什麼時候去湊這熱鬧?”
“現在。”江挽忠裹了件黑色大衣,闊步走向密道。
魏人山邊笑邊緊著追上,“拐杖不用了?”
“拿上吧,以防碰到熟人。”
平津和溯城相隔不遠,也就一個時辰的腳程,在宋疏林到達之前,江挽忠和魏人山早就在薛氏銀行行長——薛定瑞,住宅附近的酒舍坐下了。
“喝點嗎?”魏人山拿了杯子倒酒。
“不了。”江挽忠不時瞟著門外。
“怎麼,擔心你那小情人啊?”
江挽忠瞪了他一眼,將魏人山手中的酒杯奪了過來,一口喝下。
“為了換這個情報我快在那個酒館裏喝吐了,你都不知道感謝感謝我。”
“感謝你,等你老了我給你送終。”
菜還沒上齊,魏人山臉色忽然一變,一臉吃驚地說,“這麼快就來了?”
江挽忠甩下酒杯,強壓著緊張的情緒,盡量走穩,魏人山跑在他前麵,但等他們出去之後還是晚了一步,一人已從屋簷上一躍而下,跳進胡同裏,消失在了黑夜和人群中。
江魏兩人站在喧鬧的街上,看著人來人往和周圍平和的一切,似無事發生,魏人山朝地上啐了一口,一臉不甘心地望著江挽忠的臉。
“我還真小瞧了你的宋老板,竟然溜得這麼快。”
酒舍的店員一臉懵,這兩位大爺是銀子銀子多得花不完嗎?點了菜卻不吃。
“走吧,江少爺。”
“再等等。”江挽忠把魏人山拉進一巷子裏。
“等著薛定瑞被人收屍嗎?”魏人山從煙盒裏磕出一根煙,“來一根?”把煙盒遞給江挽忠。
兩人嘴邊的星火在漆黑的巷子裏一閃一滅,像是呼吸。
宋疏林趕到平津時已經是戌時,他站在樓下抬頭看了一眼,將一掛著鉤子的繩索往上一丟,鉤子便準確無誤地卡進牆縫裏,他順著繩索爬到走廊處向外開著的窗戶裏,然後一收,繩子便纏回自己的腰間。
宋疏林小心翼翼地攀進窗戶,他發現走廊的燈都亮著,而樓道中卻沒有人,於是毫不費力地找到薛定瑞的房間,他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分辨著門內的聲音,確認後麵的空間沒有人後才準備撬鎖,可就在準備撬鎖時,他發現門根本沒有鎖。
他心裏抖了一下,按捺著不安,小心地擰開門把,又迅速將門反鎖住。
屋內漆黑,他想薛定瑞應該是睡了,一雙布底的鞋在價值不菲的地毯上蹭著,沒發出一絲聲音。
窗外還有熙攘的吵鬧聲,平津夜生活的燈光紅紅綠綠地映在薛定瑞的房間裏。
走進薛定瑞的書房,宋疏林忽然發現地上多了些什麼,他僵了一下,猛地開燈,發現自己要殺的人此刻正躺在房間的一片血泊之中。
他猛然間明白了什麼,立刻關掉了燈原路返回,卻聽見門外有故意走得極輕的腳步聲正朝他逼近。
宋疏林環顧了一下周圍,房間正對著平津最繁華的不夜城,樓下亦是來往人不絕,他目測了一下從窗台到地麵的高度,這高度跳下去大概會死人,他苦笑一聲,毫無猶疑地跳了下去。
樓下的人見到一黑影忽然從天而降大驚失色,紛紛逃走,宋疏林咳了幾聲,落地的那一刹那他便感受到了渾身骨頭碎掉的聲音。
江挽忠靠在牆上吐著煙,忽然聽到玻璃碎掉的聲音,轉而就是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他掐掉了煙,跟魏人山說了句“來了。”便一臉凝重地往巷子深處跑去。
宋疏林將自己從地上撐起,趕在樓上的人下來之前,跑進四通八達的巷子中,街道開始在他眼前晃蕩,周身是漆黑一片,他還未從剛剛的事情中跳脫出來,眼下隻得逃命,他感到嘈雜的聲音離他越來越遠了,眼前景物正在變成星星點點,就要放下戒備時,忽然被人一下拉住。
常年訓練的肌肉,條件反射般地將匕首刺向那人,那人未將手鬆開,反而預判了他的動作,僅二三招就把他的匕首奪了過去。
宋疏林攀住那人的胳膊,往牆上蹬了幾下就要踢在那人的身上,隻見那人一轉,再將他胳膊一擰,於是他整個人結結實實地撞在了身後之人的懷裏,被他囚困住。
“我不會害你。”一句帶著香煙味道的聲音吐在他的耳邊。
宋疏林一驚,覺得這聲音熟悉,偏頭之際才發覺旁邊還站著另一個人。
此時,耽擱片刻功夫之際,紛亂的腳步聲已經離他們越來越近,那人將宋疏林扛起,巧妙地利用這迷宮一樣的胡同甩掉了一眾尾巴。
“我就送你到這,沿著這條路走便能出城,這是止血的藥,你傷得很重,先止血,天亮之後出城去找醫生。”那人在他身後對他說。
“行了大哥,走吧。”旁邊的人推了那人一把。
宋疏林眼前一片朦朧,他感覺那人將什麼東西塞在了他口袋裏,然後鬆了手。
江、魏二人從幾個院子直直的穿了出去,院內的人也沒有很吃驚。
兩人走得不急不徐,魏人山看了一眼江挽忠的臉色說,“能確定是宋疏林嗎?”
“能。”
聽到回答魏人山頷首一笑,對江挽忠說,“當年老子要死的時候,你跟我說,”沒事,將來投胎還遇得到”,我想,你這輩子也就是個毫無人性的玩意兒了,怎麼,今天不做畜生了?”
江挽忠一臉凝重,走到那扇破掉的窗戶下麵時,停了腳,他看了一眼宋疏林在摔下的地方吐出的血,心裏猛然間有一股說不分明落空。
作者閑話:
真正的宋疏林終於要來了,相比起期期艾艾的你來我往,我更喜歡相愛相殺的戲碼,大家會覺得他倆掉馬甲掉的太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