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喜歡與旁人做對。”少年忽然正經起來，聲音也熟悉起來。
    夢萌也變了副麵孔，親切笑道：“逍遙門主原來還有這幅麵孔，真是稀奇。”她是此刻方才知曉此人是誰。沒想到逍遙門主早就知道九耀是女人。既然如此他怎麼沒捷足先登呢，莫非他癡心妄想與九耀兩情相悅？
    “你這臉真是麵目可憎，你笑得那麼開心是因為你又從我肚子裏討出來一回那東西嗎？”
    “吃了一回虧，門主應該不會在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有藏在同一個位置，即便還在哪裏也不會那麼輕易被我拿出來。”
    少年肚子上的傷口迅速恢複，黃色衣袍在月色下漸變紫粉，這男人依舊穿得像個孩子，看起來像個正經的貴公子，麵上笑得張揚跋扈，眉目間有一股令人發怵的陰冷，他站了起來，就像是一條蛇一般順著門板扭動著身體。
    “小丫頭，我喜歡你，都快勝過九姑娘了。”
    夢萌這時候倒是單刀直入，她心中的問題太多，她覺得這些東西再不理清，縈繞於心影響她做正經事：“他怎麼時男時女。”
    而且今日不問，這人世間就再也沒有逍遙門主了。這些問題再也沒有答案可尋了。
    東光哼笑滿臉不正經道：“他啊原先是個男人，聽他爹爹話，吃了不該吃的藥，進我逍遙門。差點跟我有露水姻緣。”
    夢萌壞笑幾聲道：“差點？”
    東光點頭露出那張孩童般無知的眼，仿佛在說我可什麼都沒做哦，表情無辜道：“他爹要的是整個逍遙門，打著是先讓他兒子做我逍遙門夫人的位置，再將我殺死，掌控整個逍遙門，奈何死的早，他後來就沒理由留下來了。”
    夢萌道：“你對他動了心？”
    東光道：“我確實喜歡女人，我也曾經愛過九姑娘。”
    夢萌問：“你想不想讓他永遠是九姑娘。”
    東光道：“有時候九公子也是不錯的，小丫頭，我助你嫁給他，你帶他回逍門。”
    “門主，你執著什麼？”總不能大度到把喜歡的人拱手送人，還要別人在他麵前秀恩愛？
    東光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思考這個答案，他有些時候根本不懂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得不到，看著也是好的。”
    夢萌舊事重提：“在墳墓前燒毀秘籍的話……”
    東光哈哈大笑，似乎沒有被拆穿謊言的任何無措：“原來你還記得。”
    夢萌道：“幾天前的事情，教我如何忘記。”
    東光道：“你就不能假裝不記得了，假裝被我騙了，假裝給我一點機會，讓我開心開心。”
    夢萌：“讓你開心，這樣我會很不開心。”
    東光：“你怎麼喜歡和別人做對。”
    夢萌道：“誰叫你，喜歡我喜歡的男人，針對我喜歡的男人。”
    逍門主上半身驟然變長折成三節，頭繞著夢萌轉了一圈“你看著就不像會喜歡九耀的女人。”
    “門主覺得我執著什麼？”
    “有些人能記得上輩子的事情。”
    “上輩子跟這輩子有什麼關係？”
    “也許你跟他上輩子有緣分。”
    “門主是想說我跟九耀前世有緣，今生再續？”
    “我從不說無根據的話。”
    “門主想給我說個故事嗎？”
    “也許你以前被辜負了，他許下誓言這輩子償還。可惜他忘記了，你們又繼續重蹈覆轍了。”
    “沒那麼多牽連，我與他是擦肩而過的關係，死前十年沒見過，年少驚豔過幾回，念念不忘。這人活著就有念想，有他無他我都活得好的。門主把他在我心裏想象得太重了。”
    九耀依然許久沒有動靜，夢萌餘光瞧了眼覺得他已經恢複了神智，蒼白的臉上有薄薄淡淡的黑色。
    人活著，總是會不斷的愛上別的人，被新的事物驚豔。
    夢萌記得的上輩子的事情不算多，他這張臉算一個。
    夢萌以前覺得遇到了一個，往日還會遇到很多個。勉強上手一個兩個，往後會遇到兩情相悅的，若是一直沒有也不虧，畢竟這輩子愛過的都擁有過了。誰知道這第一個就教她費工夫，到讓她覺得情愛艱難無趣。恐怕此生唯有九耀一人能讓她動心，就此之後絕情斷愛。
    夢萌心中忽然一緊，已然明白門主此意。
    想來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九耀必定已然恢複了聽覺，他知道夢萌說了什麼。
    “逍遙門主好算計，可你不懂，心底沒這個人，手心裏依舊要拽著他，因為想要。”
    “因為想要？”
    “他做女人，我愛不了，他與我做對，我也喜歡不來，但我就是想他，想得到他。”
    “好，那就教我給你說個故事。烈焰樓十多年前破獲了一間人食妖的大案。”
    夢萌再次早一步明白了他的意思，那記憶再度開封，片段回憶告訴她，多年前，人向往妖怪的刀槍不入不死之身，通過食用妖怪的方法使自己獲得相似的能力，但通過烹飪食用並不能完全複刻，加以藥材輔助食用也僅僅能得到一些無法控製的力量。直到有人發現內丹比肌肉骨骼還要有用處，但是直接吞噬內丹會適得其反，反害其性命，唯有食用溶解了妖丹的人類，也就是人食同類，才安全完全的吸收力量。
    成年人直接食用妖丹效果奇差，少年人可通過修煉十年融合力量，食用少年人肉質不好也難捕捉，唯有孩童，方才簡單安全鮮美。
    而且同為人類，血緣相近者吸收更快。
    “烈焰樓在一妖僧石廟發現大量妖胎，養與人類瓦罐中，打碎了殿堂又從殿堂之中發現穩定妖心妖丹的原石，那原始對妖有天然的吸引力，妖在他身邊便會昏昏欲睡沉迷癡呆，像飛蛾撲火般迷戀原石，忍不住靠近停留。但原石的吸引力就是一種致命物，他會吸收附近生靈精氣加強自己力量。”
    夢萌終於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你的意思是他是一顆石頭變的。”
    他一向喜歡說謊，但謊話都基於事實，夢萌已然找到了方向。
    東光道：“也許本來就不是石頭而是一個人，隻不過這個人吃了妖丹有這作用罷了。”
    夢萌道：“我可不管他是人是妖還是石頭。”
    東光道：“但他會要你的命。”東光的關切都浮於表麵，感情真摯得令人產生懷疑。
    夢萌道：“要我命的是你。”從始至實際性傷害過夢萌的唯有這一個男人。
    東光道：“石頭沒有感情。你注定愛而不得。”他自己又何嚐不是因此受了傷害。
    夢萌也不知道為何非得跟他解釋，難不成她要演給九耀看？莫非九耀真是那種致命的石頭，難怪她無法割舍，分明她自己也不是什麼專情之人，愛一個人愛了那麼久也該換一個人愛了：“你都說了他是石頭，你說我對他的不是愛，是著迷，又何來愛而不得？你會跟一塊石頭談戀愛嗎。”
    東光道：“你總喜歡跟我做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