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想到問這個？”
    梁子遠緩了口氣，知道不是母親，臉上又恢複了慣常懶散的笑嘻嘻模樣。
    “你就說你去哪兒了？”
    劉洪沉著聲音，握拳的手微微發抖。看在梁子遠眼中，嘴角的笑意終於斂去一點。
    “隨便逛吧，香港說小也不小，夠我走整天呢。”
    “你，”劉洪猛地站起來，從兜裏掏出一封信，“這個，那為什麼會有人給我寄這封信？裏麵說的是不是真的？”
    梁子遠接過來，看第一眼就不禁緊了眼睛，之後的幾分鍾又一副看八卦雜誌的表情，到看完卻是嗤鼻輕笑一下，慢慢折好信，遞還給老頭子的同時，抬眼笑道。
    “你能這麼問其實已經確定了不是嗎？”
    “你……”
    接信的手指顫抖在半空，梁子遠不知怎的有點不忍心看，但最終還是坦誠道。
    “是真的。我和楚赫航，的確是信上所說的關係。”
    “……”
    劉洪欲言的嘴唇終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頹然跌坐回凳子上，轉頭望向床上躺著的人，半響，卻是濕了眼眶。
    沉默的空間，梁子遠背靠著牆，放空的眼神投向窗外。他不是沒想過暴露的這一天，可是首先需要麵對的是老頭子……，他寧可被上麵的人直接找去問話調查，老頭子因為和他的關係隔離在外，也不想兩人對峙沉默在這裏。
    不知過了多久，還是梁子遠先開了口。
    “明天一早，我會回警署坦白這件事，怎麼處理都好，我都接……”
    “不行！”
    劉洪厲聲喝止，紅著眼睛猛地站起來，隨即有緊張的看向床上睡著的老人，確定沒有驚醒嫂子，才又看著梁子遠。
    “不行，這件事你誰都不許說。”
    “……”
    “現在這個時候，這件事一旦暴露，就算你沒有給他消息，也會被認定是內鬼。無論如何，這件事你絕對不能傳出去。”
    “你覺得這件事能包的住嗎？”梁子遠轉回視線，“這封信的內容這麼詳細，連我和楚赫航去日本的事都知道，能寄給你，難道不會寄給別人？”
    “這封信是送到家裏來的，信封上沒有地址，是有人專門送來的。”劉洪捏著手裏的幾張紙，想到早起取報紙的時候無意打開看到內容的瞬間，真是天旋地轉。
    “我覺得這個人大概不是想揭發，否則直接寄到警署就好，沒必要專門送到我家裏。”
    “也有可能是故意送給你，如果你包庇我，到時候連你也一起拖下水？”梁子遠冷靜的說出另一種可能，腦袋裏則翻轉著別的事。
    “你不用管我，總之這次你必須聽我的，絕對不許說出去。”劉洪提高嗓門，想了想又問道，“能寄這封信的人，你有沒有想到誰？會不會是……”
    “不會。”
    梁子遠在老頭子說出楚赫航的名字前予以否認。他確信楚赫航是可惡，但還不會寄出這種無聊信。雖然這是將他從警署踢出去的最快捷徑。反而如果是那張底牌……
    “那你最近多注意一下，如果想到什麼人，及時告訴我。”
    梁子遠看著老頭子臉色依舊不好，胸口起伏著將信胡亂折了塞進兜裏就要離開。梁子遠遲疑著，安靜著，隻有腦袋裏時而空白，時而混亂，有人影在躁動著，有聲音在吵雜著，過往的影像又放映一般閃過眼前。
    喉結輕動。
    “老頭子，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
    “你比我想象的要冷靜的多，還是，早就知道了？”
    “什麼？”
    “元炙。”
    兩個字，禁忌了數年的名字，梁子遠也在瞬間從劉洪的臉上明了了答案。
    “你果然知道的，”虛浮的聲音，“你一直都知道……”
    梁子遠放佛又看到元炙最後的樣子，清冷的目光，發著狠，卻沒有平日幹架的凶惡，就那麼靜靜的看著他，而後，毅然決然的衝了出去。想要阻止的手最終隻掠過他帶風的衣角。
    混起的槍聲，掩去了牆後強忍的慟哭。
    “你，你既然知道，又怎麼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