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既然知道，又怎麼能……”
    梁子遠後麵的話已經說不出，在劉洪喊“子遠”的同時，逃一般開門走了。
    那個時候，有多少次，當他和老頭子接頭傳遞情報，他都想將事實說出來。他不是要罔顧法紀，也不是要放走元炙，隻要，隻要……
    哪怕是中止任務，或者直接逮捕，他寧可出庭指證，寧可元炙拿出平素的凶惡要他隨時準備挨刀子，至少不會將元炙逼到死角，然後在明了一切的情況下絕然選擇了死。
    他，其實隻要他活著，哪怕是恨他一輩子！
    關了呼機，拔了電話線，捂被蜷縮在床上的梁子遠摒棄了外麵的一切聲源。直到鬧鍾響，才遲疑著爬出來，一夜長出胡茬的臉上，微紅的眼睛，濃重的黑眼圈。卻不等起床，就聽到連續的敲門聲。
    兩個陌生男音叫門，“梁sir，梁sir。”
    梁子遠撐著打開門，門口身穿便服、有點麵熟的人隨即出示證件。
    “梁sir，請回去協助調查。”
    極度疲累卻又睡不著，也許隻有親身感受過的人知道其中的痛苦。梁子遠幹脆連胡子也不刮，穿著前一天的衣服就跟著下了樓。
    “梁子遠，你看一下這幾張照片，其中的人是不是你？”
    又一次麵對路sir和簡sir，劉洪並不在。
    “是。”
    “這是昨晚我們收到的照片，照片中除了你，還有楚赫航，這是什麼地方，你和楚赫航什麼時候見的麵？見麵原因是什麼？”
    梁子遠餘光再掃一眼照片，倒不是他不肯說，但是這是哪裏？他也“不記得了。”
    “這張照片是你們時候見的麵？”
    梁子遠皺眉想了一下，搖頭。
    “你們為什麼私下見麵，見麵目的是什麼？”
    “不記得了，”梁子遠又搖頭，懶散著聲音，“也許是我在跟蹤他，被發現就隻能上去搭話了，要不然難道要掉頭跑掉嗎？”
    說著這裏，看似虛脫的人突然笑一下。想當然，路sir和簡sir又硬了麵孔，問的也不再是之前停留在表麵的問題。一連串諸如‘除了照片之外，是否還和楚赫航見過麵？’‘見麵的時候都談了些什麼？’‘警署的消息是不是你暗通給楚赫航的？’
    座椅上的梁子遠眯著眼睛，微垂的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麼，目光也滯動在腳前一寸的地麵上，不論問什麼都搖頭不語，質詢的聲音太大或一個問題問太多遍，便慢悠悠一句不記得或不知道。
    “梁組，究竟什麼情況你要說出來才行，如果有隱情是楚家陷害你，也需要你提供情況我們才能還你清白。當然，如果真是你暗通消息，你不要以為你什麼都不說就沒事，我們也一樣查的到！”
    “……”
    靜默對峙的審訊室，石雕一般的青年一動不動，許久，終於出聲道。
    “我停職，接受調查。”
    可以睡到自然醒的日子，也算一件幸福事吧？最後從審訊室出來的梁子遠出門就看到幾步衝上來的劉洪。
    “你……”
    老頭子昨天的後遺症看來還沒好，你你了半天，“這個時候，你自動要求停職？你撐了這麼久的楚家眼看有結果了你要停職？”
    梁子遠看著氣的臉紅脖子粗的劉洪，錯身離開時，隻說了一句。
    “是啊，我放棄了。”
    而梁子遠的停職調查，真正對外說的時候，理由卻是舊傷複發，暫時請假休息。
    畢竟，梁子遠是反黑組的組長，警界的英雄人物，巨大的影響力之外，之前也有過冤枉他的先例，所以這次上層的處理就顯得格外慎重。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並不打算公布梁子遠‘休假’的真正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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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他停職了。”
    深夜十分，楚宅書房的電話驟響，五個字後又哢一聲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