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原一的工作很忙，有時回來的早，有時很晚到淩晨才回來。一般晚回來的話都帶著一身酒氣。他說是應酬，自己也不喜歡喝酒。但是不管多晚，達琪都會等他。
     “原一，你回來拉！今天還蠻早的。”達琪興衝衝的跑去開門。一手接過原一手中的辦公用包，另一手遞上拖鞋給他。
     “你還真像個女主人，幹脆我娶你回家好了。”
     “真的？好啊！”達琪手舞足蹈。
     “假的。”
     “哼，小氣鬼。不要我你可不要後悔。”達琪轉身走向廚房端菜。
     “恩，好香啊！”原一深吸一口氣，聞桌上的菜。
     “昂刺魚豆腐湯，西紅柿炒雞蛋，清炒四季豆，絲瓜金針菇。嚐嚐怎麼樣？”達琪單手托住下巴，眼睛注視著原一問。
     “聞一聞都這麼香，味道肯定好的沒話說了。饕餮盛宴啊！”
     “這麼點菜也算饕餮盛宴嗎？”
     “我說算就算！”
     達琪甜蜜地傻笑。
     達琪給原一夾菜，兩個人含情脈脈地對視一會，各自又害羞地低下頭。
     “你眼睛裏有個東西？”原一故意緊鎖眉心眼睛盯著達琪的眼睛看。
     “咦？什麼東西？”
     原一放下筷子，頭湊到達琪眼前，“恩，的確有。”
     “什麼嘛，我去照鏡子看看。”達琪照完鏡子回來，“你騙我，什麼也沒有。”
     “剛才是有的，你去照鏡子所以沒了。”
     “那到底是什麼呀？”
     “你過來。”
     達琪走到原一身邊，原一順勢摟住達琪的腰把她拉到自己的大腿上。達琪屁股一撅，坐了上去。
     達琪扭頭看著他。
     “注意看我的眼睛。”原一說，“看到什麼了嗎？”
     達琪睜大眼睛使勁看，忽而恍然大悟。“有個我。”
     “那你眼睛裏是什麼？”
     “是你。嗬嗬。”
     達琪咬了下下嘴唇。身體前傾，閉上眼睛。與此同時，原一吻上她的嘴。
     達琪急促的呼吸聲炙熱的吻嘎然而止。
     原一訝異自己竟被突然推倒在地。
     站立的女人神情冷漠的低頭看著他，眼神空洞。
     “喂，達琪，你怎麼回事啊？”原一站起來說。
     歌絲拉剽了這個男人一眼。沒有言語。
     原一感到很不對勁，達琪決不會用這種眼神看他。原一想起了在旅館發生的奇異事情。覺得很蹊蹺。
     “大概你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吧。”原一盡量使自己的語氣平靜。
     歌絲拉環顧四周，有好幾個房間。“我的房間是哪個？”
     她竟然忘了自己的房間！原一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聽到的這個低沉冷漠略帶沙啞的嗓音，與達琪可愛嬌柔調皮的嗓音截然不同。
     原一指了指左邊的一間房。為了證實自己的聽力沒出錯，又問：“要喝點什麼嗎？飲料，牛奶，還是別的？”
     “不了。”聲音淡得像話一說出接觸到空氣就被吸走了一樣，低沉而冷漠。
     歌絲拉走進房間，關上門。
     原一驚呆了。怎麼會有怪事？那女人不會多重人格吧。原一立刻回到自己房間鎖上房門。打開電腦查詢有關多重人格症的情況。原一屏氣呼吸，手敲鍵盤的聲音被放大到平時的幾倍。他留心傾聽著這個家的任何動靜。多重人格殺人的電影情節一次次閃過腦海。
    
    四
     歌絲拉安靜地坐在床邊，顯然她對身上的這條有公主邊和亮片的裙子很不滿意。翻開櫃子，左挑右選，換上一件黑色的T恤，一條簡潔的深藍色牛仔褲。從匡威包裏掏出大衛杜夫，點燃它。
     歌絲拉隻抽大衛杜夫，雖然她抽的第一支煙是520。520是一個女人拿給她抽的，在一個很熱鬧的地方，像是同學聚會之類的。歌絲拉討厭它煙屁股後麵凹進去的那個愛心，什麼愛不愛的，無聊又作弄人的東西。
     “嗨，歌絲拉，我們見過，我且潔。”舞台中央的燈光朝且潔的方向照耀。
     “有事？”
     “恩。能不能幫幫我，帶我回鎮江。爸爸媽媽這麼久沒看見我，會擔心我的，我得回家。你幫幫我好嗎？”
     “那是你的事情。”
     “別這樣，我們不是朋友嗎？我懇求你了。”
     “不行。”
     “為什麼不行啊？歌絲拉，幫幫我吧。”
     “我已經說了，這事跟我沒關係。你走吧。”歌絲拉一貫的冷漠語氣。
     且潔回到黑暗中。
     歌絲拉不想睡覺，吞吐煙圈，打發時間。
     抽到第五根的時候，歌絲拉想聽歌了。翻遍整個包，也找不到MP3。明明有買過，為什麼不在包裏。難道落在家裏了？看來我隻好回家一趟。我所有愛聽的歌可都在裏麵。
     歌絲拉連夜坐上開往鎮江的火車。
    
    五
     原一緊張的無法睡覺，工作上什麼大風大浪也遇過闖過，可從沒遇到過如此棘手的事情。要報警嗎？不行，自己又沒有確鑿的證據。再說，對方也不一定會傷害自己。原一又想起達琪溫柔可愛的一麵，真的不願相信今天發生這一幕。
     原一從床上拖下被子，裹在身上。又從衣櫃上取下棒球棍（這是多年的習慣了，以前家裏遭過小偷），近身而放。時而弄弄電腦，時而朝門的方向看看。屋子裏寂靜無聲，除了鍵盤的敲擊聲和自己的心跳聲。有時，原一也會突然停止敲擊鍵盤，把耳朵貼到門上去聽外麵的聲音，但是並沒有任何聲音。
     不安的一晚終於過去。太陽的光輝透過玻璃窗灑進房間的時候，原一頓時覺得自己膽子也大了很多。總不能一直這樣吧。
     原一把棒球棍藏在身後。敲了敲達琪的房門，隨後退了兩步，以保持距離。
     無人開門也無人應聲。
     原一又這樣做了一次。
     仍舊無人開門也無人應聲。
     第三次，結果還是一樣。
     原一詫異，難道不在了。
     原一轉動門把，開了。屋子裏哪還有達琪的人影。連她的包也不在了。
     原一又打開另一間房門，沒人。
     客廳，沒人。
     廚房，沒人。
     衛生間，沒人。
     她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昨晚？我可是一夜沒睡啊！
     糟了，自己還有把鑰匙在她身上。
     原一又回到達琪睡過的那間房。衣櫃打開著，達琪昨晚穿過的衣服還在裏麵。腦子好熱，不行了。原一離開家，恍恍惚惚去了公司。
     一連幾天，工作總是出錯，打個電話還錯打給別人，也不太想跟人聊天，還弄丟了一個客戶。達琪的樣子每天在腦海裏晃來晃去，趕也趕不走。晚上回家也心驚膽戰，又渴望看到她又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瓜葛。連續的失眠，白天工作就更沒精神。
     老總讓原一休假一個月。原一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這下連生活來源都斷了。好在這幾年也賺了不少，就算半年內不工作，日子也不會過的拮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