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黃昏，愛情最後的挽歌。
    
    二．
     頭腦昏昏沉沉。醒來的時候，手觸之處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被單，正前方一台四四方方的電視機安安靜靜播著動物世界。我可以感受到空調氣呼呼地吹著，這讓我很涼爽。
     翻了個身。
     這個男人是誰？我的天！怎麼有個男人睡在我身邊！
     慌亂的掀開被子，衣服都穿的好好的。我籲了口氣。急忙跳下床。
     “你醒拉？”陌生男人揉開惺忪的睡眼。
     “你是誰？”我背向門口的方向倒退了幾步。
     “你不記得了？昨天我們在北橋森林公園遇到的，然後一見如故，就去喝了點酒。你醉的一塌糊塗。我又不知道你住哪，隻好帶你來旅館了。本來我想歇會兒就走的，後來不知怎麼也睡著了。”
     我想不起來。將信將疑地看著他。“我跟你在北橋公園遇到，然後一見如故？”
     “是啊，小姐。你還說這公園有老虎熊貓，你毫不在意，你說你是出來散心的，你說你來錯地方了。這裏雖然草木繁茂，鳥語花香，但是動物的糞便臭已大大蓋過了花的香味，實在是臭。”
     我搜索枯腸也想不起來。
     “那我還對你說過什麼？”
     “多的去了。你說你喜歡生物學，很欣賞查爾斯·羅伯特·達爾文。”
     我雙手壓擠眉頭，我根本不喜歡生物學，我連達爾文的全名都叫不出。我盯著這個男人，心裏泛出一種奇怪的感覺，不是來自於我的意識，也許來自於我的潛意識，同時我也無法準確解釋出這種異樣的感覺，就像身處一個又長又暗的通道，我知道一直往前走，會看到光明的出口，但是一道無形的牆擋住了我的去路。我寸步難行。
     男人頓了頓，又說，“說你從《物種起源》裏看到火地島的未開化人十分看中他們的動物，發生饑荒的時候，他們甚至殺死一些老弱婦女來充饑，因為他們認為狗比那些婦女有價值。還說了點驢騾，馬騾，獅虎獸，人豬雜交之類的。你想起來了嗎？”
     我根本毫無印象。隻有兩個可能。一他撒謊，二我又失憶了。我記得我的名字，記得我的家人，記得我身上穿的衣服上在哪買的，記得我家在哪。等等，我家在鎮江，北橋公園在南京。北橋公園全國有名，隻此一家。我為何會在南京？！
     我衝到窗口，打開窗。喧鬧的機車，人頭竄動的行人，鱗次櫛比的房屋，俯拾即是的美食屋專賣店，鎮江是這樣的嗎？我想不起來了。所有的城市都一個樣！這到底是哪裏？我叫什麼？且潔！還好記得，我叫且潔。
     “別像個孩子一樣癱坐在地上。你不要緊吧？”那個男人關切的問。
     見我沉默不語。男人看了看手表，“我一會要去上班，你沒有問題嗎？”
     我不想一個人呆在這個空間，我很怕，但是我不能告訴他，因為我也不認識他。
     我盯著電視機發呆，直到他走出門“砰”一聲關了門。
     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回家。據那個離開的男人所說，這裏很可能是南京，我要搞清楚這裏究竟是不是南京。我現在是在一家旅館。不管下一步要做什麼，我需要錢。環顧四周，椅子上有個藍色的匡威包，我記得匡威，我挺喜歡的，那這個包應該就是我的。打開它，裏麵有幾包清風麵紙，一個錢包，一支黑水筆，一個ZIPPO打火機，一包大衛杜夫（怎麼會有打火機和大衛杜夫？我從不抽煙），幾件幹衣服。錢包裏有665元人民幣，一張長城電子借記卡，驚喜的是還有一張身份證。可以證實我的確是叫且潔，家庭住址是鎮江XX路XX花園XX幢XX室。“Verygood!”我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一把拎起包用最快的速度衝出去，我一定要追上他。我擠掉一個大肚子女人，搶到了進電梯的最後一個名額。我不管他們鄙夷的目光，我要快快再快一點，我不斷按了一樓的按紐。一樓終於緩慢的到來。我冒著差點被人撞倒的風險，衝到大門外。
     都是人，另我頭痛的人，馬路還有汽車。茫然四顧，搜尋著他，哪裏還有他的影子！朝前再走一點，左邊右邊前邊，哪裏還有那個穿著ADT恤的男人！都處都是穿著AD的男人，哪一個才是他！
     突然有人從後麵拍我的肩膀。
     “你還在啊！太好了！”我猛的抓住他的手，激動不已。
     “原來你這麼想我，剛才還裝著不認識我。”
     “你可是隨隨便便就把人家一個人丟在旅館了。”
     “哪會？我不是趕去上班麼。你剛狀態看上去不太好。”
     “啊？”
     “現在沒事了？”
     “恩。我叫達琪，你呢？”
     “我知道，你昨天已經介紹過自己。我也介紹過我叫原一。你真的沒事了嗎？”原一又看了一次手表，“要走了，不然上班要遲到了。”
     達琪低頭皺眉。
     原一去取車，達琪一直跟在他後麵。隻聽見踏踏踏的腳步聲。他終於在一輛黑色的雪鐵龍前停下。打開車門，轉身問達琪：“你怎麼還跟著我？”
     達琪不回答他。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鑽進他車子的副座。
     原一鑽進車子，“大小姐，我現在要立刻趕去公司上班。請你下車！”
     達琪裝沒聽見，裝睡著。隨你怎麼樣，我死也不下車。
     “喂！你聽見沒啊！”他離開車子，繞到達琪這邊，打開車門，拽達琪出來。
     達琪死死的抓住座椅。並大叫：“你再拽我，你的坐倚就完拉！”
     原一終於放開達琪，“你不肯出來，好吧，你不要後悔。”他一字一字的咬出。
     原一重新座回駕駛座上。瘋一般的發動車子，嗖的像離弦的箭。
     達琪被震的左搖右晃。
     “喂，你超速了！喂，慢點，你當這是法拉利啊！”
     原一並不理會達琪。專注駕駛。
     車窗外的其他車子一閃而過，達琪任著自己顛顛蕩蕩。直到它突然在某高檔住宅樓急刹車停下。
     還沒等達琪反應過來，原一一把把達琪從車內抱出。但他並不準備放開達琪，他一路把達琪抱到進電梯，達琪掙脫他，他又死死地摟住達琪的腰。他還是不說一句話，嘴角緊抿，鼻梁高挺，眼光散發英氣，注視著前方，對別人詫異的目光他也熟視無睹。
     “哢嚓”門開了。一個三室兩廳的房子，裝修得很雅致。原一把達琪扛進屋裏。原一高有180厘米，看上去也很結實。達琪隻有160厘米，而且瘦的像張板子。扛起達琪對他來說小菜一碟。他把達琪扔到臥室的床上。隨即解開紐扣。
     達琪這才感到害怕。“你要幹嗎！”達琪咆哮。抓起手邊的枕頭向他丟去。
     原一向達琪逼近。眼睛仿佛在說，“你是我的，我要吃了你。”
     達琪截截後退，被逼到牆角。
     原一抱著達琪的臉狂吻，撕開達琪的襯衫。達琪拚命求饒，聲淚具下。
     原一突然停下了動作，聽著達琪的抽搭聲，抓著她的肩膀，說：“難道這不是你要的嗎！那你幹嗎纏著我！”
     “我，我不是…我隻是，我隻是不知道去哪？也，也沒有地方去。”
     “那你回家啊！”
     達琪光哭不說話。達琪並不知道家在哪。對家的概念也很模糊。
     原一用被子遮蓋上達琪裸露的身體。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個離家出走的小鬼吧。”原一盯著達琪看。
     達琪撅起嘴。也盯著回敬他。
     “原來是個小鬼，老實說，你到底幾歲？十八？二十？”
     “你看上去也不大我多少，幹嘛叫我小鬼！”
     “幹嗎不回家？”
     達琪依然不作答。
     原一擦拭達琪哭幹的眼淚。“我可以暫時留你幾天，但你不準隨處亂跑，除非是和我在一起。”
     達琪點點頭。
     “因為你，我一天的計劃都泡湯了。見客戶也趕不上了。”
     “可以跟客戶再約個時間嘛。”
     “你說的還真輕鬆哎。”
     原一離開床，背上房間門，朝客廳走去。
     達琪裹著被單，開點門縫，側耳偷聽。
     原一劈劈啪啪地給客戶打電話致欠另約時間。用了十幾分鍾。然後又打了個電話，應該是給他老板的。大概用了五分鍾。聽他講話的口氣他老板好象蠻重用他的。
     見原一欲轉身。達琪點著腳，迅速跑回床上。
     “抱歉，把你衣服弄破了。”原一低下頭，難得看見他一副羞澀的樣子。“那個，你有換的衣服嗎？要不要我去給你買？”
     達琪四下掃視，發現了慌亂中丟在地上的包。“有的。你先出去一下吧，我換下衣服。”
     原一看一眼狼藉的床走出臥室帶上門。
     達琪換好衣服，歎了口氣，把床鋪整理整齊後才走了出來。
     “走，我們出去弄點吃吃。折騰了半天，肚子餓了。”原一說。
     “幹嗎不在家裏吃啊？”
     “幹嗎要在家裏吃啊，不麻煩啊？”
     “我喜歡在家裏吃！”達琪說著往廚房走去。
     “你還真把這當你家啊！這是我家好吧。”原一拉住達琪的胳膊。
     “放開。你弄痛我了。”掙脫開原一的手，達琪打開冰箱，裏麵除了幾罐百威空空如也。光潔的大理石麵砌成的廚房也很幹淨。各種電器用具應有盡有都靜靜的呆在那裏，好象幾百年沒用過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它們都一塵不染。
     “你會煮飯做菜嗎？”原一突然問。
     “會！”達琪猛點頭。
     “你還在上學嗎？我可不想被認為是拐賣兒童的人販子。”
     達琪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在上學。管他呢。“早畢業了。我才不是什麼兒童！”
     “那你可願意讓我聘用你，每天給我做飯燒菜，還有做家務。我每月支付你生活費。”
     “好。”這樣就可以留在你身邊了。達琪竊喜。
     原一微笑不語。
     “那反正你今天也沒事了。我們一起去超級市場吧。你冰箱裏什麼都沒有。還有，你這沒有一種調味料。”
     “不去。難得在家，我可以好好休息。這種事你一個人去就好了。”
     “一起去拉，我不認識路，我是路癡。”
     原一禁不住達琪梨花帶雨再三懇求的攻勢。被達琪挽著一起進了超級市場。
     大采購開始了。
     原一驚訝於達琪如此興奮和如此旺盛的行動力，竄東竄西，簡直另他招架不住。“小姐，你第一次進超級市場啊！”
     “是啊！”未人影隻聞人聲，又不知竄哪去了。
     “嘿！”達琪搖著手臂招呼原一過去。
     “這個蘋果好紅啊又大。”達琪抓起一個盯著看，好象能看到裏麵一樣。
     “這是蛇果。鄉下小姑娘。想要嗎？”
     達琪一個勁點頭。
     原一挑了十個最大的裝進購物袋裏。
     “對了，我剛看到那邊都是調味料。我們過去吧。”
     “好。”原一推著購物車，走在達琪身旁。
     達琪時而摟著他，時而東張西望，時而又不知蹦到哪裏去了。
     看到什麼菜，她都想裝進去。達琪看看裝的滿滿的購物車，“好多菜。夠吃四五天了。”
     “回去吧。”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