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可真是可惡！”孫貴妃聽完自己的隨身婢女欣蓉說起後宮的流言已是十分氣憤，而此時東方雨晨上門拜訪，對她說了今早在坤寧宮的事，她更是氣得牙癢癢。
    “你也別如此，她們的把戲，還嫩了點。”東方雨晨端起一盞茶，輕聲說道，“再說，我們等的不就是這個時刻麼？”她微微一笑，輕啜了一口清茶。
    孫貴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重重地吐出來，隨即微微一笑，側頭吩咐一旁的宮娥說道：“去，去寧昌宮請宸妃娘娘過來。”
    “是。”一名宮娥輕輕地欠了欠身，緩緩退了出去。
    東方雨晨淡淡一笑，放下茶盞站起身，輕聲說道：“既然如此，雨晨就先回去了，接下來的戲份雨晨希望是精彩的。”
    孫貴妃淺笑頷首：“本宮不會讓貴妃娘娘您失望的。”
    “那就好。”說罷，躍出窗戶離開。
    嗬~很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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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用小有所成的輕功，東方雨晨成功地躲過侍衛的巡視，從永寧宮翻牆而入，直奔內室。
    “雨晨，你去哪了？”朱瞻基一看到東方雨晨，立刻站起身迎了出來，神色有些肅然，“邪淩教最近有些奇怪的動靜。”
    “什麼？”東方雨晨微微地皺起眉，“發生什麼事了？”
    “根據探子回報，宮千淩對外宣稱是閉關，其實不然。”扶著東方雨晨在貴妃榻上坐下，朱瞻基說道，“其實，他根本就不在教中，且還有一段時日了。”
    說這話時，他偷偷地看了看東方雨晨的反應，發現沒什麼異樣才放下心來。
    自是不在教中，他此時在外麵站崗呢。
    東方雨晨在心裏輕輕地冷哼一聲，麵上卻略顯擔憂，問道：“你估計，他是想做什麼？”
    朱瞻基略一沉吟，在她身邊坐下，說道：“最近韃靼那邊也不安靜了，一直蠢蠢欲動，怕是與這事有些關聯。”
    韃靼？
    東方雨晨突然想起了夏侯桎梏，那個韃靼王室的人，究竟擁有著什麼樣的身份？
    她不禁微微地皺起眉，低吟一聲後輕聲說道：“如今內憂暫時已除，我覺得我們應該專心對付外患。”側頭看著朱瞻基，抬起右手，露出那串佛珠，說道：“瞻基，母後那天喚我過去，其實是要將此物交與我。”
    “這佛珠……”朱瞻基伸出手撫上那串佛珠，“我似乎在哪看過。”
    “母後說，這佛珠是當年仁孝文皇後交給她的，說是一個身份的象征。”東方雨晨盯著佛珠說道，“那天在仁壽宮，我還見到二十幾名身手矯健的女子，母後說從今以後她們便會聽我使喚。”
    “我知道了。”朱瞻基沉思了一會兒，突然說道，“小時候皇爺葉跟我說過這串佛珠的來曆，說是慈孝皇後在未入宮前在宮外創建的一個殺手集團首領的代表物。”
    “殺手？”東方雨晨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怎麼可能……”
    皇室的人居然立一個殺手為皇後？
    “是的。”朱瞻基點頭說道，“這佛珠一直一代一代地傳下出，是對一個妃子抑或者一個皇後的認可，看來母後將這佛珠賜給你，代表著她已經認可你了。”
    “認可……”東方雨晨低下頭，低聲喃喃。
    朱瞻基歎了一口氣，伸手將她擁入懷裏，輕吻著她的額際，輕聲說道：“雨晨，你還懷有身孕，先別想那麼多，可以麼？”
    “嗯。”東方雨晨輕聲地應了一聲，深深地吸著朱瞻基懷裏淡淡的香味。
    這是皇後常用的依蓮香呢。
    嗬~真不知道到時候又會是什麼場景。
    “啟稟皇上，坤寧宮那邊來了人，說是皇後娘娘請貴妃娘娘去坤寧宮賞花。”簾外一個小太監輕聲說道。
    朱瞻基看向懷裏的人兒。
    東方雨晨衝他輕輕一笑，說道：“皇後都派人來請了，我哪有不去的道理？”從他懷裏出來，輕聲喚道：“茯苓，伺候我更衣。”
    起身走到梳妝台前坐下。
    “是。”茯苓應下，拂起簾子走了進來。
    朱瞻基揮手示意她下去，起身隨著東方雨晨走到梳妝台前，拿起木梳說道：“我幫你。”
    東方雨晨微微一笑，應了一聲，低頭撫著隆起的小腹。
    四個月了呢，剛剛好的時期……
    朱瞻基邊幫她梳妝邊笑著說道：“看來雨晨你的身子還是很好的，孕吐一直沒那麼明顯。”
    東方雨晨微怔，隨即應道：“是啊。”突然精神變得有些恍惚。
    “怎麼了？”
    “沒事，有些困罷了。”
    “那還是別去吧。”朱瞻基有些擔憂。
    輕輕一笑，“不行，不去她們該說我恃寵而驕了。”
    …………
    “臣妾來晚了，還望各位姐妹恕罪。”還未走到坤寧宮後院，便聽到一陣輕聲笑語，東方雨晨連忙揚起聲音笑著說。
    “東方貴妃你可來了。”皇後笑著說，“我們閑著無聊，正賦著詩玩呢。”
    “是啊，姐姐你來晚了，罰你賦詩一首。”一個看起來年紀並不是很大的妃嬪說道，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
    東方雨晨微微一笑，道：“倒是姐姐的不是了，妹妹還是讓姐姐我喝口茶，再來想想這詩詞，可好？”
    “你看我……”皇後一拍腦門，“來人，給貴妃娘娘上茶看座。”
    “是。”立刻有宮娥過來請東方雨晨過去。
    東方雨晨在何宸妃身邊坐下，笑意盈盈地說道：“妹妹，最近可好？別來無恙啊。”嘴角的笑，帶著一絲淡淡的邪惡。
    何宸妃看著她的笑，隻覺得從腳底湧起一抹不安。
    “蜀國曾聞子規鳥，宣城還見杜鵑花。一叫一回腸一斷，三春三月憶三巴。①”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不自覺地引來眾人的注意力。那妃嬪眉宇間有淡淡的憂愁，注意到眾人的目光，衝眾人輕輕一笑，道：“妹妹獻醜了。”
    皇後略一沉吟，說道：“惠妃這詩做得倒是不錯，隻是……”她頓了頓，一笑，“罷了，隻是打發時光而已，不這麼多約束了。”隨即轉頭看向東方雨晨，問道：“貴妃，你倒是想好了沒？以‘花’為主題賦詩，應該難不倒你吧？”
    東方雨晨一笑，輕聲吟道：“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②”
    皇後愣了愣，說道：“貴妃，這詩……”
    “還望各位姐妹見諒，本宮一時半會兒的確是想不起來詩詞，隻好借用一下古人的風采了。”東方雨晨輕聲說道，並不見得有多尷尬。
    孫貴妃笑著說道：“倒也罷，本來就是打發時光而已。”頓了頓，望向皇後，又道：“皇後娘娘，臣妾近日一直呆在宮中不曾出來走動，今日既然各位姐妹都聚在一起了，不如到禦花園走走？聽宮裏的下人說，那兒新來了一批薔薇？”
    “倒罷，就到禦花園走走。”皇後說道，起身吩咐下人：“來人，擺駕禦花園。”
    “是。”
    ******
    早已經安排好的戲碼，早已經設定好的對白，東方雨晨與孫貴妃兩人，自是在禦花園中將毫不知情的皇後與何宸妃拉入她們，演繹了一場“後宮爭寵戲”。
    當孫貴妃一身濕漉漉，下身流著血被下人匆匆忙忙地抬去永壽宮時，皇後與何宸妃站在禦花園的橋上慘白著一張臉，身上還附著原本在孫貴妃頭上的紫色絨花，就連橋下的河流也漂著幾朵絨花。
    “皇後，宸妃娘娘，你們……”吳惠妃（那個在坤寧宮賦詩的妃嬪）站在橋頭，一臉的不可置信，“你們……”
    “不是……跟本宮沒關係，是她……”皇後突然慌亂起來。
    永壽宮內人人自危，一幹人等看著麵前的東方貴妃難看的臉色，愣是連大氣也不敢出。
    “廢物！全是廢物！”東方雨晨怒喝，拍案而起，“本宮今天撂這話在這兒了，若是孫貴妃與肚子裏的龍脈有任何不測，本宮要了你們的狗命！”
    抓起案幾上的茶盞，狠狠地摔在地上。
    “東方貴妃饒命啊，孫貴妃……孫貴妃肚子的孩子，是保不住的啊。”幾名太醫匍匐在地，顫抖著說道。
    “啊——！”內室裏適時地傳來孫貴妃痛苦的呻吟聲。
    “還呆在這做什麼？還不去進去”東方雨晨冷冷地說道。
    “是是是。”眾人忙起身，慌忙地走進內室。
    “啊……”孫貴妃還在痛苦地呻吟著，“……皇上……”
    “皇上駕到……”殿外傳進太監尖細的聲音。
    “瞻基。”東方雨晨連忙小跑出去，攔住朱瞻基，“太醫已經在為孫貴妃診治了，你別進去。”
    朱瞻基執起東方雨晨的手，焦慮地問道：“雨晨，你沒事吧？”見東方雨晨麵色依舊紅潤，對他搖了搖頭，朱瞻基鬆了一口氣，“到底是怎麼回事？孫貴妃怎麼會……”
    東方雨晨歎了一口氣，剛想開口說話，一名宮娥跑了出來，當即匍匐在地上哭喊地說道：“皇上皇上，您要為我家娘娘做主啊！！”
    “怎麼了？”朱瞻基皺起眉。
    “我家娘娘……我家娘娘她……她小產了……”欣蓉哭得好不悲切，連連磕頭，很快地上便見著一灘血跡，“求皇上還我家娘娘一個公道，求皇上還娘娘一個公道啊……”
    “你先起來。”東方雨晨看了有些不忍，忙命令她說道，“來人，將她扶上去，清理一下傷口。”
    “是。”幾名太監忙上前將欣蓉半拖半拉地扶下去，老遠還聽得到她的哭喊聲。
    朱瞻基與東方雨晨相視一眼，均是歎了一氣。
    “雨晨，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朱瞻基麵有怒色。
    東方雨晨低著頭，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似乎是皇後，還有何宸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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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搖香已亂，無風花自飛。”
    東方雨晨一個人倚著欄杆，看著滿院子的薔薇，輕聲吟道。
    這時門外響起芍藥的聲音，說是孫貴妃過來了。東方雨晨微微皺了皺眉，一會兒才說讓她進來。
    “妹妹。”孫貴妃穿著素雅的白色宮裝，臉色有些蒼白。
    東方雨晨起身迎了上去，扶住她，微皺起眉說道：“你身子骨還沒好，怎麼可以出來見風？”眼神一瞄，示意一旁一幹人等退下去。
    孫貴妃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麼？”
    東方雨晨歎了一口氣，道：“那天你應該不好受吧？”
    點了點頭，孫貴妃苦笑一聲，說道：“沒想到並沒有懷孕，竟還是經曆了一場‘小產’之苦。”嘴角輕勾，揚起一抹得意的笑，“不過，能把皇後扳下台，倒也值了。”
    其實，孫貴妃從始到終根本就沒有懷孕，一開始隻是想借用孩子以此綁住朱瞻基的寵愛，卻沒有想到讓東方雨晨識破。本以為這一生就算是完了，可意外的是東方雨晨竟要她繼續裝下去，好以此扳倒皇後，鞏固兩人在後宮的地位。
    而何宸妃，不過是一個可憐人而已，她從一開始就與皇後的關係模糊不明，孫貴妃與東方雨晨便也將她拉下水，怪隻能怪她不夠果斷，一直不確定自己的方向。
    一副讓人出現小產症狀的藥，一次精心設計的戲碼，效果還是不錯的。何宸妃被打入冷宮，皇後被禁足在坤寧宮，孫貴妃重新獲寵。
    “還是你命好啊。”孫貴妃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道，“他是真的愛你。”
    命好？
    東方雨晨苦笑一聲，並不作答。
    【注釋】：
    ①宣城見杜鵑花（唐）李白
    ②【題都城南莊】唐五代-崔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