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殘花飛 第四十九章: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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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靜的躺在床上,雙眼空洞,室內隻聽見我均勻細微的呼吸聲。
四肢被禁錮在石床上動彈不得,綠蘿隔一段時間便會來為我拆開頭上的布換藥,這樣的日子到底有多久了我不知道,隻是當綠蘿站在我麵前揭掉麵紗,當那張我看了整整17年的麵容出現在她臉上時,我愣愣的看著她很久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輕輕解開我身上的繩子,綠蘿眨巴著眼睛歪頭問我,“好看嗎?”
我怔怔地看著她一身鵝黃色的衣裙,鵝蛋粉臉滿麵甜笑,神情有些恍惚起來。原來別人眼中的我就是那樣子的麼?古代的銅鏡一直看得不太清楚,如今終於可以清楚的看看自己是何模樣了。。
視線對上她笑意盈盈的眸子,漆黑的瞳孔中倒映著兩個小小的人影,猛的一驚,我抬手撫上自己的臉,不,不是鏡子,是她奪走了我的臉,更妄想奪走我的身份,屬於我的一切。
她伸手撫上我額頭,微微皺眉,語帶擔憂,“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狠狠地打開她的手,強烈的厭惡感湧上心來。
她不以為意的聳聳肩膀,從右手上取下那個翡翠鐲子,神情有些黯然地道,“這個鐲子原本該是屬於你的……”
我轉過頭不看她,心中微微有些驚訝。
輕柔的撫摩著玉鐲,她猶自說道,“這個玉鐲是10年前酋月國進貢給朝廷的貢品,世人盛傳此玉鐲乃辟邪聖物,後來不知為何流落到西域邪教中,那年他遠赴西域滅了整個伊絲教奪了此鐲當作生辰禮物送你,你卻嫌玉鐲易碎沒多看一眼就拒絕了。”看著玉鐲,她眸色染上一絲哀怨,“嗬……即便如此,他寧願將一翻苦心丟棄在樹林也不願送我……”
猛然回過頭直勾勾的望著她的眼,我輕蔑地嗤笑,“所以,你就視我為眼中釘,在武林大會上想置我於死地,所以你費勁心機向我下癡心絕讓我失身和蕭若寒再無可能,嗬嗬!做了那麼多事,怕是他也未曾多看你一眼吧?所以,你便虜了我來,換了我的臉是想以我的身份接近他嗎?”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意,我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最後停留在她森白的骨爪上,“枉你身為九幽府主子,竟如此天真,你當蕭若寒是傻子麼?”
綠蘿不怒反笑,隻見她右手緩緩撫上左臂,反複摩擦,動作輕柔……她的舉動讓我立即警戒起來,視線盯緊她不敢移動分毫,因為她的笑,該是風情萬種,該是嫵媚動人,卻不該是此時這般淒迷哀傷,讓人不禁毛骨悚然。
右手猛然用力,‘嘶啦’一聲伴著她帶著痛楚的悶哼陡然響起,整個左臂被她硬生生的扯了下來,小小的石屋中頓時血花飛濺,滿室血腥。有溫熱的液體落到我臉上,我傻傻的瞪著雙眼,看著她瞬間被染紅的衣衫,半天回不過神來。
揚手飛快的點了穴道止血,她嫣然一笑,將鐲子塞到我懷中,“這個,就物歸原主吧,我以後用不上呢。”語畢轉身,她抬腳往門外走。
玉鐲冰冷的觸感讓我猛然回神,我朝她背影瘋狂地大吼,“你這個瘋子,寒哥哥會認出來的,你以為,15年的朝夕相對他怎會認不出誰是落落。。”其實,我最想說的是,不管她怎樣改變,那妖嬈嫵媚的氣息都始終跟隨著她。我沒說,因為或許她自己也是知道的,或許,我也有那麼一絲期待,期待蕭若寒識破她繼而將我帶離這個鬼地方。。
頓足,她沒回頭,隻是輕輕地道,“我這一輩子都活在陰謀算計中,天真一回又何妨。”聲音很輕,很輕,語中卻是孤注一擲的決絕。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我握著手中的玉鐲有些發愣,一輩子麼?其實她也早已知道結果吧!這個女人,愛得太偏執,太瘋狂,可她不知道,越是如此,愛的人卻走得越遠。
昏暗的光線突然被擋住,我抬眼瞧去,修綠蘿單手抱著一個裹包,裏麵……慌忙站起身,卻半步不敢上前,心裏又是緊張又是激動,卻又深深的恐懼著。
綠蘿走過來,在我身前站定,懷中是一個嬰兒,白皙粉嫩的臉,黑亮的雙眼忽閃忽閃地眨啊眨,綠蘿突然鬆手,孩子因受到驚嚇而大哭開來,我反射性的彎身一把抓住他往下墜的繈褓,緊緊的護在懷中,驚魂未定地狠狠瞪著綠蘿說不出話來。
綠蘿妖嬈一笑,“以後,就看你自己造化了。”
我恨恨的瞪著她,好半天才咬牙切齒地擠出句話來,“修綠蘿,我活至今日,最後悔的就是七年前不該救你。”救她,對,就是七年前,那時我為了出穀而日日在穀外林中亂走,在林中遇到奄奄一息的她,林中常有蛇類遊動,我隻當她被蛇咬傷,半灌水的我自然分不出是被什麼蛇咬傷,值得采了多種毒蛇的毒液治她,歪打正著的總算撿回她一命,我亦本非善人,這般費力的救一個路人隻因我以貌取人,她是我除迦迦外見到的第二個貌美的人,隻是當她醒了後,那雙水盈盈的大眼乍看之下小小年紀便嫵媚動人,細細探究才發現裏麵是一灘死水,淡漠冰冷。
難怪當初在玄門第一眼見到她時總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尤其是她手腕上的玉鐲,那年救醒她之後,她始終沒開口說過一句話,隻是旁若無人的撫摸著手腕上的鐲子,本想回穀中拿點吃的給她,卻不爭氣的林中再次迷路,之後便再也沒見到過她,現在細細想來,她那時應該是去找蕭若寒的吧……
綠蘿微微一愣,隨即笑開,“嗬嗬……終於記起來了麼?”側眼,她道,“為你所救,是我最大的恥辱,當日沒殺了你,亦是我最後悔的。”
轉身離去,隻餘留她的聲音在石屋中回蕩,“那個孩子,我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