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殘花飛 第五十章:情況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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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瘋女人,她到底想幹什麼?
石屋中半點食物都沒,甚至連滴水都沒有,空氣中是濃鬱的血腥味。
是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我餓得前胸貼後背,頭暈眼花,四肢無力。
“哇……哇……”孩子的哭聲斷斷續續,越漸小聲。我抱著孩子蹲坐在石床上,咬著唇發呆,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有什麼東西可以給孩子吃,或是我自身體虛,一點奶水也擠不出來,隻能眼巴巴的看著餓得痛哭。
母子連心,這一刻我的心又酸又痛,他每哭一聲,我的心便更痛一分。
饑寒交迫,我不知不覺的竟然昏睡過去,待再睜眼,昏暗的光線從門口射進來,照在床上,孩子安靜的躺在我懷中,不哭不鬧。
我呆了一下,隨即心髒不受控製的劇烈跳動著,屏住呼吸,我遲疑的伸手朝他鼻孔探去,直到細微的氣息吐在手指上,懸起的心才終於放下,隻是他的臉滾燙得嚇人。
慌忙摸了摸孩子的額頭,驚愕的發現,他竟然發起高燒。
我頓時嚇得六神無主,語無倫次的自言自語,“怎麼會……怎麼會發燒,怎麼辦,現在怎麼辦……”這空蕩蕩的石屋中,孩子病了,我能怎麼辦?能怎麼辦?
從未想過,我竟會有盼著綠蘿回來的時候,此時此刻,我的的確確的,那麼那麼的希望她能回來。。為什麼,為什麼小黑會蹤影全無,為什麼我會在這裏,而那麼長時間了卻無人尋覓我……好多好多的為什麼,無人能問。
“寶貝,不可以有事,你不可以有事。”小心翼翼的抱著孩子,淚水終於如同決堤一般,排山倒海而來。我隻覺得自己地心在一點點的被啃噬,自己的意誌在一點點的消沉。
如果是我做了什麼錯事造了什麼孽懲罰我就好了,為什麼要懲罰我的一雙孩兒,一個被綠蘿帶走生死未卜,而這一個,卻是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消逝嗎?
正淚眼模糊之際,屋外傳來聲響,我立即戒備而期待的望著門口。
接著,屋外傳來腳步聲,步伐絮亂。
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狼狽不堪。嬌俏的臉蛋此刻蒼白如紙憔悴不已,身上汙穢不堪的衣衫隱約能看出是鵝黃色,上麵的血跡已經幹枯成黑色,歪歪扭扭的走進來,她站定在我麵前,陰沉著臉看著我不說話。
我呆望著她,張了張幹燥的唇,隨即如救命浮木般緊緊抓住她的手,語無倫次的求救,“他發燒了,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救他……求你……”
她依舊冷冷的看著我,此刻的表情與尹傲塵酷似,難怪人家說物以類聚。
我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道,“拜托,救救他,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良久,綠蘿冷冷的掃了眼我懷中的孩子,“救他?”
我點頭如搗蒜,沒注意到她邪惡勾起的嘴角。
“好。”伸手,她一把抓起孩子往外走,腳步有些不穩,見狀,我本能起身想扶住她,卻不想雙腿蹲坐得太久發麻,才站起來便直直的撲倒在地,差點沒把牙給摔掉。
“好好呆著。”綠蘿煩躁的喝道,眸光犀利的瞪了我一眼,拂袖而去。
她一走,我立即從地上爬起拖著沉重的腳鐐趴到門口心急觀望,腳鐐的長度剛好能呈90度斜著身子探個腦袋出去,隻見綠蘿提著孩子進了石屋外右邊的屋子,房內隱隱能看見一張床,藥架,一些奇怪的壇子。
她怎麼會回來了?而且如此狼狽不堪,被蕭若寒識破了麼?可是如果識破的話,那蕭若寒怎麼沒追來?還有孩子,孩子又去哪裏了?
重重謎題包圍著我,不過此刻,回來了就好。
一聲嘹亮的啼哭驀然響起,我心猛地揪緊,繃緊了身子趴在門口眺望。孩子醒了,被綠蘿毫不憐惜的扔到床上,然後她轉身在床頭一個木盒中拿了什麼出來,銀光閃爍,我驚愕的看清,她手中拿的是一把銀針。
我滿心疑惑,她是想給孩子針灸麼?
隻見她手法快,狠,準的朝孩子身上紮去,孩子哭聲頓時高了幾分,接下來,她每紮一針,孩子的聲音變哭得更淒厲一些,握了握拳頭,我漸漸的意識到,她根本不是在救他,而是發泄般地虐待。
“修綠蘿,住手,你住手。”我失聲大叫。
“住手?”拿著銀針的手頓住,綠蘿側頭看我,“你不是要我救他嗎?”
我憤怒嘶吼,“你根本不是在救他,你想幹什麼?你到底想幹麼?你已經奪走了一個孩子,你還想怎麼樣?”
她不急不慢的站起身,不知道從哪拖出一個大大的缸子,似裝滿了什麼東西,揚手,她撒下一包白色粉末進壇,壇子裏頓時冒出嫋嫋白煙,頭微側,她抿開唇瓣露出一抹魔鬼般的邪肆笑容,透著陰狠,“我想幹什麼?咦,我在救他啊,你看,隻要每天將他放進這藥水裏麵浸泡一個時辰,他會慢慢的長成白色的頭發,白色的眉毛……紅色的眼睛……全身上下都是劇毒,亦是解毒聖藥,嗬嗬~~到時,他可是全身上下都是寶呢。”
聞言,我全身血液為之停滯,搖頭嘶吼,“瘋子,你這個瘋子!”我怎會如此天真,以為她會救孩子?我怎會忘了自己現在為何身在此地?我為曾經對她有過的瞬間心存感激的行為而感到無恥。
見我如此,綠蘿似乎很是滿意,開始拔下紮在孩子身上的銀針,隨著她拔銀針的速度,孩子的哭聲也越漸微弱,到最後已是嘶啞著嗓子連抽泣都沒了聲音。
而我亦在這一刻再也經不住刺激倒頭栽下。
黑暗中,我因冰冷刺骨的寒意醒來,整個人依舊躺在門口。
天色已晚,再向那個屋子看去,房門緊閉,沒有半分聲響。
“綠蘿?修綠蘿……修綠蘿……”聚氣大聲叫喚了幾聲,無人應答,我就這般倚靠在門口直到天微亮,才見到綠蘿身著一身黑色夜行衣歪歪扭扭的不知從哪衝進來,這裏四麵封閉,連外麵院中的頂上都是石壁,隻有幾個碗口大的洞。
“站住。”我猛地叫住她,質問,“孩子呢?你把孩子怎麼樣了?”
綠蘿麵色慘白,側頭冷冷的掃了我一眼便要進偏屋。
我忙用盡全力歇斯底裏的叫喚,“把孩子還給我……”
微微停頓,綠蘿回頭鄙夷地看著我,“哼,那沒出息的東西半個時辰都沒熬過,我已經扔進蛇窟喂蛇了。”說罷,抬腳就走。
心倏地一沉,我靠著門口緩緩滑下癱坐在地一動不動,大腦混沌白茫,已不會思考。
低頭呆呆的看著自己扁平的肚子,我咧開嘴唇無聲慘笑,這裏曾經孕育了兩個小生命呢……閉起雙目,我的心在抖,早知今日,我寧可他們死在我的肚腹之中。
周圍死寂一片。
冷,身子好冷,如墜冰窖。神智變得開始不清晰,有些飄飄然,渾渾噩噩間,我似乎看見了子浩寵溺的笑臉,還有夢中那尹傲塵溫柔的眼眸……
“起來,你給我起來,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死。”是誰在焦急嘶吼?近在耳畔卻遠在天邊,明明聲音如此嬌柔卻偏要說出這般霸道的話語,我看見小時候的自己,前世的,今生的,和子浩走過的一切,還有靈蛇穀的歡聲笑語。。
“不醒嗎?你可知道,慕容迦在回鄴國的路上,當著兩國使者的麵從千鶴山跳下漠河,必死無疑,你不想為她報仇嗎?蕭若惜被太子軟禁難產而死,你不想知道雲銘風現下如何嗎?”
醒?怎麼醒?是誰,是誰在耳邊說話?死了麼?嗬嗬……都死了……孩子死了,迦迦死了,嫂子也死了……我想愛的男人愛不了,我愛的男人對我揮劍相向……連小黑也棄我而去了,沒有了,我什麼都沒有了……累了,我想睡,再也不要醒了。
就這樣吧,這樣真好,一遍一遍的回味著以往的快樂。
嬰兒的啼哭在耳邊猛然響起,皺眉,我抬手反射性的想捂住耳朵,卻發現全身無力動彈不得。
那哭聲越見淒厲,好熟悉的哭聲……那是,是我的孩子?
“還不醒嗎?你若敢死,我就真將他丟進蛇窟。”冷淡的聲音響起,神智一點點拚湊,我大驚,別,我這就醒,我馬上就醒。
是什麼東西放在了胸口,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猛然睜眼,對上一雙黑燦燦的眸子,粉嫩嫩的臉頰上還掛著淚水,見我睜眼,他揮起小拳頭在我臉上比劃,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怔了瞬間,我目光在嬰孩臉上來回掃視,小家夥麵容與尹傲塵酷似,而眼與我有幾分相似,真的是我的孩兒,欣喜的想要坐起身,卻發現四肢無力,我歪頭看去,綠蘿冷冷的坐在床邊。
“這是……怎麼回事?”咽了口口水,我問。
綠蘿冷哼一聲撇過頭不說話,雙目中隱隱閃著別扭。起身抱起孩子轉身出屋,臨走前出人意料吐出驚人之語,“把這碗湯藥喝了。”
聞言,我著實一愣,呆呆的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好半響才將目光調向床頭,那碗熱氣騰騰的湯藥散發著雞肉的香味?遲疑的靠過去端起碗仔細端詳,湯色濃重,雞香撲鼻,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綠蘿的態度會360度大轉變?她又想玩什麼手段?就這樣,我捧著碗陷入思考。
“怎麼?還想我喂你不成?”略帶別扭而憤怒的聲音突然傳來,嚇得我差點將手中的碗摔下。
“你……”我正想開口,便被她不容拒絕的打斷,“喝掉。”
生怕她又拿孩子開刀,我立即乖乖的咕嚕喝下藥湯,久違的雞湯啊,伴隨著藥香味,我差點沒連碗一起啃了,就算裏麵有下什麼藥我也認了。
放下碗,我冷冷的道,“修綠蘿,你又玩什麼花樣?”
她沒搭話,隻是解開了我腳上的腳鐐,“跟我走。”
我疑竇叢生地揉著腿,下床緩緩跟在她身後,院中什麼也沒有,隻有一隻紅色燈籠掛在走廊上,尤為顯眼。
進了偏屋,遠遠看見孩子就在床上熟睡著,我欣喜的撲過去,輕輕撫摸著他無邪的睡顏,整個心在這一刻都軟化了,曾經以為我會討厭孩子,因為討厭小孩子的自我,想不到有一日我也會如同別的父母般隻想將全部的寵愛都給予自己的孩子。
“抱起他,進去。”綠蘿按下石壁上一塊不起眼的小石塊,石壁立即呈現出一個一米左右大的洞門,不知她想做什麼,我隻得警戒的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鑽進洞中,入洞是石梯,下去兩丈多深後是一個大概三平方寬的地窖,洞中很幹爽,漆黑一片,我夜視的優勢在這地窖中發揮到了極致,這裏麻雀雖小卻五髒俱全,左邊地上鋪了一堆幹草,似乎是當床用的,一個小木桌,上麵擺放了很多幹糧和碗具,桌子旁邊是一缸水,這裏的東西似乎夠吃上一段時間了。
我皺眉,慢慢不解地望向綠蘿,她緩緩地朝我逼近,我抱著孩子戒備的退了兩步,而出人意料的,她竟是伸出那唯一的手探進我懷中撫摸了下孩子的臉,她勾唇輕柔一笑,“就叫他一笑吧。”
我怔怔然的望著她,難道是我的夜視力下降了?是錯覺麼?我竟在她那笑中捕捉到一絲寵溺的味道。
她手指從孩子臉上緩緩滑到胸前,手指一轉,驀然出力,點了孩子的啞穴。
見狀,我急忙後退,正忿恨欲開口質問,她卻掏出一顆紅色藥丸丟給我,語氣勿庸置疑,“穴道12個時辰自會解開,好好呆在裏麵不準出聲,若見到門逢中有煙霧飄進來,立即服下此藥。”
我一愣,看著她認真的表情,接過藥丸握在手中,遠遠的,有細微的聲響傳來,似是腳步聲,而且人數不少,綠蘿一滯,回頭看了眼我,“不想死的話,就別出聲。”說罷,她丟給我一個冷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