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桃花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2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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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看!快看!居然有女人在曬衣服啊!”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子站在二樓的窗台後好奇地指著院子中的女子大叫道。
    另一個中年男子也好奇道:“是啊!曬得還是男人的衣服!”
    “哼!窩囊!真是丟我們女人的臉!”一個中年女子走上前諷刺道。
    這個女子正是安逸城中最富有的商賈記以安,而此處的樂天酒樓正是其產業中的一角。她的家產雖然不及秋語山莊那樣享譽五國,但是在靜夜國的地位卻是不可小覷,尤其是在物資運輸方麵。而前兩個男子便是她的夫君關清和兒子記荷蓮。
    “娘,你之所以這麼說,是你沒看見她夫郎有多美。”兒子記荷蓮嘟著可愛的小嘴讚歎道,“能夠讓女人甘心情願為之洗衣服的顛倒眾生的容顏,好羨慕啊!我要是能有那麼美該多好!”
    關清也是滿臉的羨慕:“世間怎麼會有如此好的女子,能為夫郎做到這種程度的女人,世間難求!”
    “誰心甘情願了!”院子中的女子狠命地往濕衣服上一拍,指著樓上不滿地控訴道,“是那個麵如桃花,心若蛇蠍的男人逼我的!還有,他不是我夫郎!”
    “啊!真是罪孽啊”記荷蓮驚奇地大叫起來,“這女人怎麼比男子還漂亮?”
    “麵若桃花,心若蛇蠍?”遲心凝邁著優雅的步子走下樓梯,微笑著向滿臉憤怒的秋飛笛走去,“師姐,背後嚼人舌根,可不是君子所為。”
    秋飛笛憤憤問道:“睡醒了?”
    遲心凝懶洋洋地揉揉眼睛道:“差不多啦!衣服洗好了?”
    秋飛笛不快地點了一下頭。
    遲心凝看見秋飛笛一副怨氣的樣子,嘴角勾出鬼魅的笑容:“師姐啊!該怎麼形容你現在的樣子呢?恩~~!盡顯男兒本色!”
    記荷蓮小孩心性,反應自然比秋飛笛快半拍,灰溜溜的大眼睛頓時眯成了一條線:“哈哈!盡顯男兒本色!說得太正確了!”
    秋飛笛瞪著遲心凝,這要是在前世,那是讚譽女人巾幗不讓須眉的氣魄,可這個世界的思維方式隻能反過來想,於是氣洶洶道:“遲心凝,適可而止,惹毛了我,我~”
    “噢?你什麼?”遲心凝挑眉神氣地搶白道,“一掌劈死我?”
    “我哪敢啊!我要是對遲家的掌上明珠動手,恐怕秋語山莊都要化為灰燼了。”秋飛笛哼一聲,撇撇嘴。
    遲心凝悠然笑道:“笑話!連皇姐你都敢出手,這天下還有你秋飛笛不敢的?”
    秋飛笛愕然,原來已經便成靈魂的那個這麼拽啊!
    “你甜心服下斷花紅已有六七年之久,能夠治愈的機會可謂是微乎其微。”
    “少賣關子。”秋飛笛嚴肅道,“微乎其微不是絕望,要不是微乎其微,我找你幹嘛。鬼醫之所以為鬼醫,就是能把微乎其微變為奇跡。”
    “是嗎?那我就拭目以待,等著奇跡發生!”
    秋飛笛看見遲心凝滿臉的嘲弄,壓低聲音道:“遲心凝,我錯了。”
    “怎麼,終於發現自己很無能了?”
    “不!我覺得我看人眼光出現問題。”
    “看錯誰了?”遲心凝好奇道。
    “你!”秋飛笛嘿嘿笑道,“你哪裏是雪蓮,根本就是朵霸王花!哈哈~!”
    遲心凝表情僵硬一下,隨即冷笑起來:“霸王花?哼,也比你這個洗衣女好!看你如此嫻熟的洗衣動作,難道秋語山莊如此吝嗇,堂堂少莊主還要自己洗衣服!”
    秋飛笛不快地皺著眉頭,從記事以來就開始洗衣服了,孤兒院的孩子哪個不是小小年紀就獨立了?這有什麼可恥的,於是憤憤道:“勞動光榮,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寄生蟲一個!”
    “什麼是寄生蟲?”
    “好吃懶做,不勞而獲。”
    遲心凝一副疑惑的樣子道:“我有過嗎?”
    秋飛笛擺擺手:“趕了近一個月的路,一路上還不是我在驅馬趕路。你倒好,頭一歪,睡得比豬還香。連衣服都不會洗,你說,你不是寄生蟲是什麼?”
    遲心凝嫵媚一笑:“美麗的男人是用來疼的!憐香惜玉可是風度女人最基本的美德。”
    秋飛笛冷笑了一下:“我這個真小人和你家那位偽君子也算得上是半斤八兩了,風度永遠不可能出現在我們這種人身上。”
    一番激流暗湧對視之後,秋飛笛瀟灑地轉身走出後院。
    遲心凝望著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淡然地喃喃起來:“凡成大事者,必然心狠手辣!”
    夜裏,一個小小的身影從窗口一閃而入,躡手躡腳地走到床前,借著依稀的月光,癡迷地打量著床上仿佛嫡仙似的人兒,渾身像著了魔一般,抖著膽子,顫驚驚地伸出小手。
    “果然是小鬼膽大!”
    “啊~!”記荷蓮一張粉嫩的小臉頓時嚇得慘白,連連後退幾步,驚聲叫道,“鬼?鬼在哪?”
    秋飛笛利落的一個起身,端坐在床上,大歎了一口氣:“半夜潛入她人房間,鬼鬼祟祟,不是小鬼就是飛賊。瞧你嚇成那樣!鬼有什麼好怕的?除非你做了虧心事。”
    記荷蓮睜大眼睛,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小鬼說的是他自己,立刻反駁道:“我才沒做虧心事!你不要冤枉好人。”
    “好人?深更半夜不睡覺,到處亂竄。小小年紀不學好,偏偏要當周扒皮,半夜雞叫。”
    “什麼雞叫?”記荷蓮又氣又羞地說:“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我看你手受傷,好心給你送藥,你倒好,這副德行!好心當成驢肝肺!”
    “哈哈!”秋飛笛邪笑起來,“給我送藥?我看你是另有所圖吧。說!”
    記荷蓮看著比那美麗的男子還要美上幾分的臉龐露出魔鬼的笑容,心裏頓時七上八下,紅著臉結結巴巴道:“我~,我~,我……”
    秋飛笛不耐煩地大聲道:“不說,我睡覺了!”
    記荷蓮被秋飛笛一吼,嚇得脫口而出:“我要做你夫君!”
    秋飛笛翻了個白眼,翻身躲進被窩中。記荷蓮見床上那塊背對著他鼓鼓的人,急切地問道:“怎麼樣?你到底同不同意?”
    “我已經有兩個纏人的弟弟,不需要自找麻煩,再弄一個!”
    記荷蓮一聽這話,跑到床邊使勁推著被子中的人,任性道:“我不要做你弟弟,我要做你夫君!”
    秋飛笛頓時一肚子火,趕了這麼多天路,風餐露宿,連眼都沒合上幾下,好不容易到了天逸城,住進客棧,卻被遲心凝威脅洗衣服,丟盡了顏麵。現在終於能喘口氣,又被個小鬼攪了好夢。於是凶道:“我夫君的位置已經有主了,你想都別想!”
    記荷蓮立馬苦著個小臉,可憐兮兮地拽著被子道:“我大致猜到了。那個男人那麼美麗,怎麼可能不是你夫君呢?”
    “既然知道了,就放手,我要睡覺!”
    “那我就做你側夫!”記荷蓮使命地抓緊被子,毅然決然地盯著秋飛笛。
    秋飛笛無奈道:“記公子,憑你們記家的實力,你以為你娘親甘願讓你淪落為側夫?再說,我也沒打算娶側夫!”
    記荷蓮嘴巴張得大大的:“沒打算娶側夫?難道你要我做夫侍,甚至是夫奴不成?”
    “什麼夫侍、夫奴?我是說我隻會娶一個男子,其他一概不要。”
    “爹爹說得果然沒錯,連夫君衣服都肯洗的女子,一定是個溫柔體貼細心的好女子。”記荷蓮可愛的大眼睛咕嚕直打轉,樂道,“沒想到你還如此專一。”
    秋飛笛冷笑道:“原來你是找人給你洗衣服啊!你娘親不是還嘲笑我窩囊嗎?”
    “我又不是我娘!我認為你好,你就好。這是藥,你塗上很快就好了。”記荷蓮說著從袖子裏掏出一瓶藥放到秋飛笛手上,“我去找你夫君!”
    秋飛笛看著又從窗戶翻出去的身影,苦笑著想:找我夫君?煙兒雖然是我心目中的夫君,可是畢竟還沒有正式完禮,你到哪去找啊?不過,聽這小家夥的言語,倒是把遲心凝誤以為是我夫君了。不過,對我來說也無所謂,這些麻煩事還是交給遲心凝那種聰明人去煩吧。
    心中頓時豁然開朗,重新回到暖和的被窩中,撫摸著左手上的戒指,想起戴著相同戒指的那個人的笑,發呆時可愛的樣子,特別是那晚跳舞時好奇、欣喜、小心翼翼、嗔怒的模樣,想到這,秋飛笛不由得笑起來。
    翌日早晨,秋飛笛一睜開眼睛,便看見一張碩大的臉龐幾乎要貼在自己臉上,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他的小耳朵使勁一擰。
    “啊!放開!好痛!”記荷蓮噙著眼淚大聲嚷道。
    秋飛笛鬆開手:“你又跑我房間做什麼?”
    “我來給你送早膳。”
    秋飛笛瞟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才感覺到肚子已經空空如也。於是道:“沒想到你這個小家夥還挺機靈的啊!”記荷蓮瞧著眼前女子絕美的麵龐展現出的嫣然一笑,心裏如小鹿一般砰砰直跳,慌忙低下頭,紅著臉移開目光:“你夫君同意了。”
    秋飛笛起身穿上外衣道:“那個蛇蠍男人同意什麼。”
    “蛇蠍?你怎麼能這麼說他?”
    秋飛笛漫不經心地吃著早膳道:“抱打不平嗎?事實就是如此。”
    記荷蓮紅著臉道:“他同意讓我做你側夫。”
    “你多大了?”
    “十三。”記荷蓮不明白話題怎麼突然轉到他的芳齡上去了,但是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著。
    “豆蔻年華啊!婢婢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秋飛笛認真地看著記荷蓮,語重心長道,“人生充滿回憶的美好時光,你卻要將自己束縛在深閨高閣之中,豈不是枉費人生?”
    美好時光?深閨高閣?記荷蓮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木然地望著秋飛笛沈黑的雙眸,深刻地感覺到那目光中蘊含著無限的溫柔、感慨和數不盡的滄桑哀歎,怔忡半晌,才道:“那豆蔻年華應該做些什麼呢?”
    秋飛笛目光轉向窗外高高掛起的太陽,衣袂長發隨風翩然,神色卻平靜似水,無喜無悲靜靜地道:“微笑著奔向太陽。”還有就是能夠填飽肚子,這句話,秋飛笛終究沒有說,因為她不知該怎麼說。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的小少爺大概永遠也無法了解那種生命如秋風中搖搖欲墜的枯葉一般的絕望吧。
    記荷蓮瞧著絕美的麵容逐漸浮現出的無奈哀涼的神色,心如同被冷水澆灌過一般。更加無法想明白,暖洋洋的話語為何會讓人有傷心的感覺呢?
    “雛鷹隻有展翅成功才是飛鷹,所以它們為了變成飛鷹,不停地展翅,經曆風雪的洗禮,直到一飛衝天。”秋飛笛凝望著單純稚嫩的笑臉,悠悠地吐聲歎息道,“孩子,你才十三歲,還隻是雛鷹,難道你隻想窩在巢穴之中,不渴望變成笑望九州的飛鷹嗎?”
    記荷蓮茫然走回自己的屋子,趴在桌子上,苦苦地思索著秋飛笛的話。從小到大,雖然母親寵著,父親疼著,但是她們說得最多的還是男子該三從四德等等之類的陳芝麻爛穀子,從沒有人告訴他,為何要飛翔,該如何飛翔,如何變成飛鷹。
    “荷蓮,想什麼呢?”關清走入房間,看見兒子出神的表情,似欣喜,似彷徨,似無奈,便好奇問道。
    記荷蓮苦著臉問道:“爹爹,雛鷹到底怎麼樣才能變成飛鷹啊?”
    關清驀然一愣,從未想到兒子會突然問出這麼意味深長的問題,很快鎮定下來,轉眼一思索,微笑道:“你這隻小雛鷹想為何人變成飛鷹啊?”
    記荷蓮雪白如玉的臉頓時紅透,一層甚是一層,慌亂地底下頭否認道:“爹爹亂說!孩兒不過隨便問問而已。”
    “哦?我亂說什麼了?不就是芳心初動嘛,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關清了然笑道,“爹爹是過來人,豈會不懂,可要爹爹為你指點一二?”
    記荷蓮聽到此話,希望之火頓時冉冉升起,拉著爹爹的袖子欣喜道:“她夫君已經同意了。隻要爹爹和娘親同意,我便可以~~~”
    記荷蓮說到此便結巴起來,紅著小臉扭捏起來。
    關清本來高興地聽著兒子傾述兒女情長,哪知當“夫君”二字一入耳,立馬本起臉,嚴肅道:“我不同意!”
    記荷蓮立刻傻了:“為什麼?”
    “我記家男兒豈能做她人側夫!”
    “我不在乎!”記荷蓮大叫起來,“再說,爹爹你不是也直誇她是個溫柔,懂得疼愛夫郎的好女子嘛?”
    關清皺起眉頭:“我何時誇她了?還有她到底是誰?”
    “秋飛笛。”
    關清眯起眼打量著兒子好一回才冷冰冰道:“我考慮一下。”
    記荷蓮莫名地發起慌來,雙眸迷離,心沉入了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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