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無限江山 第九十八章同床異夢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731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哦?”似笑非笑地隨手翻弄著案上的奏折,宏定語氣又是一轉,“墨兒啊。。。。。。”
江洗墨身上一個激靈,“兒臣在。”
宏定踱著步子過去扶他起來,江洗墨滿懷疑竇,父皇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馮始眉緊皺雙眉看著宏定的舉動,聽他帶著笑意道:“墨兒,你是儲君,將來要做天子的人,一舉一動都有無數眼睛看著,一言一行都有無數張嘴等著挑你的不是,今天父皇語重了些,但你要明白父皇的苦心和難處。”
這下馮始眉和江洗墨被他的忽怒忽喜弄糊塗了,然而這幾句話的含義倒是聽得明明白白,若非有意扶植,宏定何必浪費精力這般調教?江洗墨頓時內心竊喜,低了頭道:“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江遇寒在一邊有些腹誹了。從他進門跪到現在一直無人理睬,父皇也隻顧絮絮叨叨對太子說什麼“把剛才朕說的事寫份折子,朕再看看”,不由得心有不忿:我也是你兒子,憑什麼隻對大哥好?噌地站起身,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被宏定冷眼一瞪,喝叱道:“誰讓你站起來的?跪著!”
“是。。。。。。”靳王老老實實重跪了下去,眼角餘光中皇後和太子對著他笑,分明是在幸災樂禍。不多時宏定總算對太子道:“好了,你回去吧。”這才轉頭看了他一眼,坐回座上懶懶地問:“寒兒,關外帶兵你都學到了什麼?給朕說說。”
江遇寒一愣,外放出去一年光顧著聲色犬馬,哪裏帶什麼兵了?江洗墨捂著嘴從他身前走過,臨走時送了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直恨的他牙癢癢,無奈宏定正看著自己,隻得收斂心神硬著頭皮胡吹亂謅,說了半晌,宏定打斷他:“朕看了你的折子,你說你可以對蠻族招安?”
“父皇,兒臣。。。。。。”
“怎麼了?朕對你的想法很感興趣,你且大膽說說。”
江遇寒垂著頭,隻覺得脖子上的冷汗一顆顆往下掉。招什麼安?全是他信口胡說的。要是能招安,父皇也不用傷神這麼多年了。他囁嚅了許久,宏定的嗓音在殿中更加柔和了:“你說大聲點,朕聽不清。”
江遇寒哪敢再撒謊,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動也不敢動,宏定終於冷哼一聲:“不學無術。”命他回家閉門一月再去兵部領職。
看著二兒子唯唯諾諾退去,宏定對皇後苦笑道:“老二這麼不爭氣,太讓朕失望了。”
“皇上也不必太憂心。”馮始眉低眉斂眼笑顏溫婉,“寒兒就是貪玩胡鬧了點,慧妹妹性情溫柔,哪兒管得住他?但他天分還是有的。”
“是啊,你有空替慧妃多管管他。”宏定說著說著似乎又有些疲憊,淡淡笑道:“朕看這天下也隻有墨兒能坐得,但他需要兄弟的扶持,寒兒雖然沒用了些可畢竟是王爺,將來墨兒得承大統,還有用得著兄弟們的時候。唉,要是沉兒能平安無事回來就好。。。。。。”
馮始眉見他慢慢合了眼,輕輕喚道:“皇上?”過了片刻,宏定才擺手道:“朕困了,梓童你且去吧。”他靜靜閉目,直到聽見大殿的門合上,這才睜開清醒無比的眼睛,自語道:“真麻煩,還要與他們玩這些把戲。”
馮始眉退出寢殿便見江洗墨等在一旁,一見自己出來立即上來低聲問:“如何?父皇今日喜怒無常是因為何事?該不會是那個——”馮始眉微微一笑,為他理了理發皺的領口,就勢在他胸口一拍,悄聲笑道:“放心吧,是你的誰也拿不走。”
江洗墨安了心,又說了幾句話告退回了東宮。馮始眉看著天色還早便去禦花園散步,正當她為計劃順利而暗自歡喜時,忽然前方有人道了聲“娘娘”,愕然抬頭,見符紜紜帶著幾個宮女站在路邊,一身鵝黃衣裙婉約媚人,不禁心中陡地一沉:怎麼還忘了這個隱患在?麵上卻溫顏笑道:“符婕妤也來了?”
符紜紜本想說去寢殿向皇上請安,敏銳地察覺到皇後目光不善,臨到嘴邊又改了口:“回娘娘,臣妾聽說禦花園中的梅花又開了,心想這可是今年最後一次開花,便出來瞧瞧。”
“哦?本宮倒不知梅花開了,是得好好瞧瞧。”馮始眉慢悠悠地拿著腔調,折了枝花對她一笑,“雖然曾繁盛過一時,春天來時也隻能默默凋謝,寒冬的一縷暖香,畢竟太孤單了。”
符紜紜低眉一笑,“娘娘說的是,一枝寒梅又怎敢與春色爭輝?”
馮始眉盯著她,可就如她看不穿宏定的平靜一樣,她也照樣看不穿符紜紜謙恭之下安寧的麵孔,隻得淡淡問道:“皇上回宮了,符婕妤不去請安嗎?”
“臣妾想著皇上回來定很疲累,又有許多國事,不敢前去打擾。”
“是嗎?”馮始眉漫不經心地望了望園中的景色,突然毫無征兆拂袖去了。符紜紜低著頭,直到皇後的腳步聲再也聽不到才慢慢抬頭,望著遠處殿宇的眸子溫柔而沉穩。
四皇子和嵐王都遭遇了暗算,下一個就會是自己了吧?
她微微歎了口氣,“回宮。”卻沒有發現通往宏定寢殿的小徑上有人往樹後挪了挪,赭黃的香囊穗子在暗影裏晃了晃,正如那人眼中一閃即逝的光芒。
“封張群法為討虜大元帥,統禦南征軍三軍。”
“封鄧莆為左副將軍,賜——”
“封蘭西海為右副將軍——”
……
宏定扶著椅手專注地聽著太監的宣旨,一個個名字相繼在殿上回響,他掃視著領旨的文臣武將,緩緩將目光投向遠方。
糧草軍需早已在月前備下,如今隻等十萬大軍集結整頓完畢便可南行。隻是這仗實在來得不是時候。統禦豫北軍的江碧沉還在叛黨手中,燁王又帶兵下了洞庭,要是此刻兩方生變,他將麵臨腹背受敵的艱難局麵。此時的奉國早已不是以前的奉國,想到近來接連收到的密報,人心鬼蜮,翻雲覆雨,宏定不由得滿口苦澀。
可是這仗又不得不打,敵國入侵,縮而不戰,豈不叫天下人恥笑?將來他有何麵目去見地下列祖列宗?
霎那間眼神一凝,不能再猶豫了。朕要做明君、做聖主,為了奉國長久安寧,但凡阻我路者殺無赦!
換了是你也會這麼做吧,顧薛衣。
“眾將聽旨,七日後,出征!”
散了早朝,李蘭龍和符春霖奉旨來到千川殿,宏定背對他二人劈頭便問:“燁王之患,你等有何良策?”
李蘭龍與符春霖對視一眼。這個棘手的問題早已困擾他們許久,然而幾番探討俱是束手無策,不僅僅是燁王為人謹慎難以抓住把柄,來硬的來軟的都不可行,更主要的原因其實是在宏定身上。
宏定隻有燁王這一個同胞兄弟,雖然因燁王的權勢而不安,卻始終下不了決心除掉這個隱患,這搖擺不定的態度終究導致大臣們無所適從,不論朝上各種壓製燁王的聲音如何強烈,也無人敢冒然提出最狠絕的那個字。
從某方麵來講,造成今日這般困境的正是宏定自己。
顧慮到這點,李蘭龍和符春霖均對宏定感到這句問話難以回答:皇上究竟是什麼態度?這次是來真的了嗎?
符春霖是隻老狐狸,身為大學士和國相半日都不出聲,反倒是李蘭龍道:“燁王一向擁兵自重,但此時南方未定,皇上若要削藩,隻怕是。。。。。。”
話剛說一半,宏定終於轉過身,向來冷靜的麵容上帶著絲不耐煩,“朕召二位愛卿前來,並不是想知道時局有多難,削藩一事朕心意已決,但要怎樣動手才好,朕想聽聽你們的建議。”
這下二位大臣總算鬆了口氣,定下來了就好,就好!
符春霖當即道:“皇上聖明,燁王猶如我朝腹中之痼疾,外敵固然要防,內禍也不能不除。老臣與李尚書商議多次,從外部對燁王很難下手,要令漢軍潰敗,隻能先亂之,後敗之。”
“國相,朕已沒有耐性慢慢來。逸德在旁虎視眈眈,燁王卻隨時會反戈,什麼離間計、引狼吞虎計都不用考慮了,”宏定霍地一甩袖,拍案怒喝,“朕要解除他的兵權,立刻、馬上!”
符春霖從未見過他如此殺氣騰騰的模樣,慌忙躬身道:“皇上,燁王之事不宜操之過急,他的勢力在漢水根深蒂固,雖然要一舉拔除十分艱難,可要遏製他的行動也並非全無辦法。”
“且說。”
“是。依我朝律例,親王領兵出征,大軍總指揮官必須由朝廷選派官員上任,親王不得擔任,且沒有總指揮官兵符在手,軍隊不得擅自調動十人,否則便是造反,總指揮官有權當場繳殺。”
“國相的意思是?”
“先發製人,誘其出動,不動則已,動則立斬。”
望著麵色平靜的符春霖,宏定黑沉沉的眸子閃了又閃,踱了幾圈,沉吟道:“漢軍的總指揮官是?”
“是韓道林。”
“什麼?被朕貶了的那個韓道林?”宏定不敢相信地反問,眼中直要噴出火來,“怎麼是他!誰任命的?”
李蘭龍答道:“皇上到漢水去後,太子殿下親自下令擢升韓大人為銀青光祿大夫,此次出征又選中他擔任總指揮官。”
“難道朝中沒有人才了?非要他去督軍?”
“皇上息怒。太子殿下曾對臣言,韓大人性情剛直,雖為文臣卻熟讀兵書,精於韜略,臨危不亂,能定大局。故放在燁王身邊最為妥當。”
“竟有這等事?看來是朕走眼了。。。。。。”宏定若有所思坐了下來,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記得年前貶他的時候,太子還竭力為他說情,莫非他們早有深交?噢!是了,韓道林曾任東宮講學,原來他是太子黨?”
隻要是近臣,都知宏定最不喜太子結黨,符春霖瞧著他的臉色,轉了轉眼珠子,笑道:“是,但韓大人的能力的確出類拔萃,殿下在此事上可謂是舉賢不避親。”
無人看到側身而坐的宏定若有似無地笑了一下,“朕隻希望韓大人別在定大局之前就被人哢嚓了好。”
符春霖卻笑道:“左右路將軍都是朝廷的人,一到洞庭湖便連夜換了防,兵權牢牢控製在我們手中,且豫北軍精銳已悄悄南下,隻待韓大人一聲令下,便可把燁王拿下。”
“但願韓道林真如國相所說這般神通廣大。”宏定皺眉不語,過了片刻,擺手道:“二位愛卿都去吧,朕有些累了。”
符、李二人忙告了退,互相拱手作別。可李蘭龍沒走多遠,就被一個小太監趕上低聲道:“李大人,皇上在南台等你。”
=============
鳳有話要說:杯具了,從這章開始存稿徹底用完,本人正式進入最初的隨想隨寫狀態、、、、、、幸好最近差不多都是這樣子,我能應付過來吧?啊啊啊啊啊,從現在開始要打仗了啊啊啊啊,我最怕的戰爭啊。。。。。。杯具了杯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