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的笑聲越來越少，蒼卻隻顧著巴巴的盼著漁船早早來到。直到有一天晨曦，蒼忽然醒來，看到海麵出現了一艘漁船，像看到了幸福的未來，蒼興奮的大叫著珊瑚的名字，跑到近海，卻看到珊瑚在他眼前，隨著海麵上的光線漸漸變強，慢慢的變化，變成他一直尋找的鮫人。
    “你，你竟然……不是人類？”蒼臉色變得慘白，內心的愛意瞬間變成了怒氣。她為什麼要騙他！
    珊瑚仰麵發出一聲刺耳的笑聲，原來，所謂的地老天荒，不過是夜間的美麗傳說，像泡沫一樣虛幻，維持不到陽光的出現。那雙大大的眼睛，看得蒼一陣心碎：“珊瑚……”蒼向前伸手，卻隻接住兩滴晶瑩的珍珠。
    愛我嗎？眼睛在問著他。
    蒼卻沉默了……愛嗎？愛嗎？
    耳邊響起銀鈴般的笑聲，大海深處，遊來了一群與珊瑚一樣美麗的鮫人，唱著歡樂的歌。看了他最後一眼，珊瑚翻了個水花兒，遊向大海，愛嗎？愛嗎？
    呆若木雞的蒼被漁人拉上了船，手心裏緊緊握著珊瑚的眼淚。
    “小夥子，你可是命大，本來我們是不走這裏經過的。可是，半夜的時候，突然看到船的周圍聚滿了海豚，我們這些以海為生的漁民，知道那東西是有靈性的。就跟著它們到了這裏，原來，它們是為了救你啊……”
    蒼的淚流了出來，耳邊猶自回響著珊瑚的聲音：“愛我嗎？”
    愛嗎？愛嗎？
    “珊瑚……”蒼喃喃的念著，神情呆滯，漁民以為他的腦子受了刺激，便將他留在小鎮，直到被折翼接回穀中。
    從此，蒼性格大變，變得沉默寡言，性情冷淡。
    折翼長長的歎了口氣，眼中滿是不忍：“你無法想像，當時蒼形容枯槁，如同將死之人，我費了多少工夫才將他的神智喚回。他抱著我的腿整整大哭了兩個時辰！不管怎麼說，這件事算起來，根源到底是因我而起。”
    我雙手托腮，內心震憾著。愛嗬——難怪蒼一聽二仙要的是鮫人之淚，會拔劍相向了。我深深的歎息，我說不出來蒼有什麼不對，他也是個受害者。也許，他們的愛情從一開始就不該發生。
    他人笑我為君癡，我笑我情人不知。情到今日終不悔，但願人間有來世。
    但願來世，蒼和珊瑚能永結同好。我默默的想著，“那明日就是二仙來取藥的期限了，這鮫人之淚是給還是不給？”
    折翼輕輕拉過我的手包在他的掌心，溫溫熱熱的，“這要看蒼的意願了，他若不想給，我不會不顧他的意願。至於二仙的那三個兄弟嘛，隻怕要我親自跑一趟，看看有沒有其它的辦法了。”
    我忽然恨起離月宮來，若不是他們，蒼與折翼也不會如此煩惱。
    折翼看著我，卻忽然嚴肅起來：“小東西，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這本是常情。但你體質特殊，如今更是不能情緒化，大喜大悲都將磨損你的心性，你怎地不聽？”
    我一怔，折翼為何像我肚子裏的蛔蟲般？我不過剛剛有些恨意，他就說這番話給我聽？
    唉——我哀怨的歎著氣，聽完蒼的故事，我的心情實再是沉重得很。不知再見了蒼，該說些什麼。折翼看著我，一雙鳳目中閃過神光。
    “沁兒，你小小年紀，為什麼會有一雙如此滄桑的眼睛？”我幹笑，是啊，上輩子加這輩子，七七八八的算起來，我也活了將近四十年，能不蒼桑嗎？
    “你溺水之後那三年，在李府是如何過的，說我聽聽。”折翼也學著我，托起了腮。
    我輕笑，那三年過得真不是一般的痛苦。“那三年，李顯鶴將我軟禁在書房裏，我沒事做，就將他的藏書看了個幹幹淨淨。所以呢，我現在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要小瞧我哦，若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可是連芝麻大的德都沒有了。”我半開玩笑的說著，折翼卻一臉的驚訝。
    “你還愛看書？”我白了他一眼，“怎地？我看書看得可比你看得多了！”不是我吹牛，外國文學名著，折翼看過嗎？沒有吧！有本叫做《星塵》的小說，他看過嗎？更沒有了呀！（某星：咳咳咳……你你你……臉皮可真夠厚啊！你繼續，你繼續……）
    折翼起身拿了本四指厚的古書遞給我，眼睛裏滿是笑意：“這是你師父派人送來的，說是沒有機緣教你，這書送於你，自己研究吧。我隻當你喜歡吃喝玩樂，沒想到你也是看書之人。這就好辦了，喏，拿去慢慢玩吧。”我靠！我從折翼手中接過這青磚一樣重的書，總覺得折翼的眼中有著不良的意味。
    午後，我閑來無事，便一個人在穀中慢慢的晃著，我趴在荷池邊上，照著自己的影子，不禁笑彎了眼。折翼的手藝真是不錯，這頭發讓他擺弄的服服貼貼。我坐到一邊，想著留在折翼身邊，或許真的不錯，至少有吃有喝，還不用再為頭發煩惱。
    穀中的風景一派自然天成，我獨自迎風站在一座小山丘上，看著穀中的景色，紅的白的黃的粉的，各種花兒成片成片的競相開放，空氣中滿是香氣。楊柳依依，隨風舞動，我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哼，小姐倒是活得滋潤。”一聲冷哼響於身後，我翻了個白眼，真是大煞風景。
    “蒼大哥，你也忒小氣了些。那日我也隻是說了錯話，你怎地要記我一輩子仇？”我轉過身，看到蒼的眼神有一刹那是迷茫的。
    “你一個女孩子家，自己不會梳頭？”蒼的聲音含著濃濃的酸意，我笑了。原來，蒼是看不慣折翼對我的照顧。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我笑他多事，折翼愛怎麼樣，那是他的自由，蒼看不慣折翼為我梳頭，又怎知折翼自己不樂在其中呢？想想看，這不明擺著的嗎？折翼是何許人也，若非他喜歡做，願意做，這等梳頭的鎖事，他又如何會親自動手？
    “你！”蒼怒瞪著我，俊臉上紅白交替，“你不知羞！”
    “我應該羞什麼？”我好笑的看著他的麵色，起了逗弄之心。
    “梳頭穿衣那本應是夫妻間的親呢之事，公子都為你做了，難不成你將來要嫁公子？”我一怔，蒼這話說得雖有些口不擇言，卻不是沒有道理。想我李優芳生活在現代二十多年，這種小事從來沒仔細想過。可這是古代，是千年之前……折翼的做法，的確有些過了。
    “若你有這種想法，我勸你趁早死心。公子是天之驕子，像天上的雲……”我打斷蒼，“我是地上一棵草，像腳下的泥，夠了吧？”幹嘛那麼囉嗦啊，你直接說我與折翼是雲泥之別不就得了！忍不住又白了蒼一眼：“我何時說過我要嫁你家公子？想不到你一個大男人也這麼三八！”
    “嗯？三八？什麼意思？”我無奈的坐在草地上，不再理他。蒼站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也學我坐在草地上。
    “你既然沒想過要嫁我家公子，那是最好。你也別再勾引公子……”我有些鬱結。到底我與折翼之間，誰在勾引誰？
    “蒼大哥，我隻是個小孩耶，我也不懂你家公子的所作所為哪個是對，哪個是不對。就拿那次洗澡來說吧，我對你家公子說男女授受不親，你家公子卻硬要抓著我一起洗。嗚嗚……我是女娃娃，你家公子卻這般對我，我冤不冤哪？我清譽盡毀，你卻來罵我勾引你家公子，試問自我到了穀中，哪有一點自由可言？如今更是雪上加霜，你家公子非要跟我一起睡覺，嗚嗚……人家不要活了啦！”我心中壞笑著，雙手捂住臉，假意哭訴。
    我靠，搞不定你，算我白活！
    果不其然，透過指縫，我看到蒼臉上色彩斑斕，煞是好看。“一起洗澡……還一起睡……”蒼哆嗦著唇，一臉的不可置信。看吧看吧，沒想到你心目中純潔的公子竟是這般下流吧！哼……搞不清狀況就來質問我，受這番打擊也是活該。
    我一下子撲到蒼的肩膀上，做淒涼狀，哭得加傷心：“蒼大哥，嗚嗚……你家公子人品可不怎麼樣啊……”我抖動著肩膀，好懸沒笑出聲來。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隨便亂講！
    “你們倒真是清閑得很！”折翼神出鬼沒的站在我們麵前，神色冷峻，我暗歎一聲，看來這戲是演不下去了。我拍拍屁股，打著哈哈：“來了哈，歡迎歡迎。”話未說完，就被折翼一把拉到身邊。“你抱著他哭什麼？”鳳目中寒星閃過，我一愣，這副神情，怎麼看都像是在……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