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風蕭蕭,易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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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楊嘯在樓前熄火下車,抬頭看看蘇桐家灰暗的窗戶,正要往裏走,忽聞不遠處傳來蘇桐的聲音:“看看你們仨,要是再把舌頭伸出來,跟小狗一樣了!什麼體力!”
“你,你是警犬!”惠子雙手撐膝,喘著粗氣說道。旁邊兩個孩子已經說不出話了。
楊嘯一看,樂了:“你們姐倆越來越像了,損人都不帶髒字。這幹嘛呢?你們家改體校還是警校了?”
蘇桐瞪了楊嘯一眼:“惠子有任務,現在開始訓練呢。哎,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老劉都不知道。倆孩子一個太胖,一個太瘦,鍛煉一下。”
楊嘯懷疑地看著蘇桐:“老劉都不知道的案子怎麼能讓我知道呢?”
“杜局同意的,說你是咱支隊最好的組長,又是我們倆的哥哥,能給指導一下。”
“放著這麼多刑警不用,咱們挑上法醫了?”楊嘯不依不饒。
蘇桐一樂:“就是因為人家是法醫!惠子本科是藥理學,後改的法醫。”
楊嘯一聽,湊到蘇桐耳邊悄聲問:“毒品案?”
蘇桐故作神秘地看著他,然後一搖頭:“不知道,局長沒讓我去,隻是問我同不同意她去臥底,還讓我訓練她。對了,那天我看老劉衝你發火了,為什麼事啊?”
楊嘯看看四周,湊到她耳邊,還用手擋著:“保密。”
“嘿!你……”蘇桐氣愣愣地看著他。
沒過幾天,金惠子就“調”到了市局刑偵隊法醫處,隻有杜局長、蘇桐和楊嘯知道,她是去受訓了。
午休時間,喬鯤提著兩個榴蓮進了重案組。
“喬鯤?”肖遒驚喜異常。
程蕊剛吃完飯回來,一進門就捂鼻子:“咱重案組什麼時候改公廁了?”
喬鯤一聽,手叉腰轉過身來:“說什麼呐?我特意托朋友從南方弄回水果給你們吃,你還嫌棄?”
“這麼臭的水果,我可不吃!”程蕊撇嘴說道。
蘇桐進門,也捂鼻子:“謔,新型武器,比催淚彈還管用。”
喬鯤瞪著眼睛放下一個榴蓮:“這個給你們,慢慢吃,我找惠子去。”
“惠子調走了,你不知道?”程蕊琢磨著榴蓮,隨口一說。
“她調走了?調哪兒了?她怎麼沒跟我說?”喬鯤左看看,右看看,尋找著答案。
蘇桐手指點著他:“你呀,太不關心人家了!”
喬鯤要辯解,最後默然,細細想來,悵然若失。
生活依然繁忙,忙得早晨隻有刷牙洗臉的時間。“程蕊,你在蘇姐那兒翻什麼呢?”白瑞來得早,一進門就看見程蕊坐在蘇桐的位置上左翻右找。
“今早起晚了,飯都沒來得及吃,誰想到來了以後辦公室沒人。”
“沒人正好,你看著報警電話,免得來案子了不知道。”楊嘯說著進了門。
“你別翻了,我又不是幼兒園阿姨,哪有吃的?”蘇桐跟著楊嘯進來。
“我這兒有,”白瑞扔給程蕊一袋月餅,“知道你沒時間吃早飯,特意帶的。”
蘇桐和楊嘯相視,一笑。楊嘯忽然噤起鼻子湊了過來,仔細地聞著:“你是蘇桐嗎?怎麼全是……惠子的味道?”
“你屬狗的呀?這衣服是惠子的,我的洗了沒幹呢。”蘇桐略微躲了一下。
程蕊放下電話:“楊哥,留著你的鼻子到現場聞吧,東區發現一河漂。”
楊嘯、蘇桐亮明證件進入警戒線,一眼瞥見岸邊的屍體,蘇桐低聲說了句:“淹死的。”
走近了看,死者脖子、脖子都有掐痕,楊嘯懷疑地問華法醫:“怎麼死的?”
“淹死的,但脖子、手腕有掐痕,身上有淤青,可能被打暈後——不是掐暈——直接扔河裏的。”
楊嘯轉頭說蘇桐:“行啊你,趕上半個法醫了。你不會和惠子合二為一了吧?”
“快了。天天聽她磨叨法醫、藥理那些東西,我也快成半專業的了。要是哪天我受傷幹不了外勤了,我就當法醫去。”
“哎,惠子哪天走?”
“明天,過完中秋就走。”
“我也去送她。”
“我不去,”蘇桐一邊觀察環境一邊說,“免得她舍不得我。喬鯤好像也去。”
“那我還跟著當什麼電燈泡啊!”楊嘯想來,偷偷一笑,再看蘇桐,眼睛又黯了下來。
中秋節的第二天清晨,喬鯤按約定的時間敲開了蘇桐家的門,房裏隻有理好行裝的惠子。“你姐呢?怎麼不送送你?”
“我沒讓她送,我怕我舍不得走了。”惠子提起小行李箱出了門,喬鯤要幫她拎卻被拒絕了:“我自己來吧,你胳膊不能用力。”
“你姐跟你說了?”惠子腳下一頓,“恩”了一聲,又繼續往下走。
坐在喬鯤的奧迪車裏,惠子戀戀不舍地看著小樓,喬鯤發動了車子:“別看了,又不是不回來啦!”
“喬鯤,如果我真回不來了,請你照顧好我姐。”
“她有楊嘯呢!知道你哥為什麼不來嗎?他是怕當電燈泡,她們是想給咱倆留點空間……”
“開車吧你!”惠子笑著一拍喬鯤。
“和你姐真像!你倆總湊一起,我都快分不出誰是誰了。”
臨近火車站,喬鯤撇了一眼惠子手中的票:“廣州?夠遠的啊。”
“不是廣州,中途的一站。”
“這麼神秘!你小心點,看這架勢來頭不小,你又沒幹過刑偵,頭一次臥底,不行就撤,沒人說你什麼。根據我的經驗……”惠子安靜地聽喬鯤擺龍門陣,但笑不語。
檢票的時間快到了,候車的人群不約而同地向檢票口擠去,惠子看了看時間,忽然說:“喬鯤,我渴了,能幫我買瓶水嗎?”
“等著啊。”畢竟是當過刑警,喬鯤左突右閃,不一會兒就融入遠處的人群裏,恰在此時,廣播通知開始檢票。
當喬鯤拿著一瓶果汁回來時,惠子早隨人流登上了南下的列車,候車室裏隻有等候其他車次的旅客。
站前廣場,蘇桐和楊嘯靠在吉普車前。“來都來了,為什麼不進去送送她?”
蘇桐鼻子酸酸的:“我怕我會忍不住……”楊嘯漫無目的地看著周圍,蘇桐則死盯著送站的出口,看著喬鯤拿著一瓶飲料悵然地走出來,蘇桐鬆了一口氣,叫楊嘯回去,心中暗暗祈禱:惠子,一定要“一路順風”!
回去的路上,蘇桐一直悶悶不樂,楊震知道她擔心妹妹,於是想方設法轉移她注意力:“你不是問我那天為什麼和老劉吵架嗎?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車子開進分局院裏,照例停在樓前。楊嘯下了車快步走到蘇桐身旁,拉著她就往樓後一塊空地走。原本空曠平坦的場地,此時卻有一棵繁茂的櫻樹佇立中央,葉子也有落下的了,但眾多的枝杈足見其經過了幾十載歲月。楊嘯得意地看著蘇桐,蘇桐卻一臉茫然。
“你不認識了嗎?這就是那棵山櫻,什麼第一次見麵、一起被綁時見過的山櫻!城市擴建,這棵樹要伐倒,我昨天才說服杜局,又和市政的說好,連夜移植的。你,不喜歡嗎?”
蘇桐想努力地衝楊嘯擠出笑容,但肌肉僵硬著,最後竟哭起來。楊嘯一時慌了,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
“她,她看不到了……”蘇桐模糊不清地說了一句。
“你是說惠子嗎?等她任務結束了,咱們一起來看櫻花,你們倆不就是在櫻花下出生的嗎?所以看見這棵樹就當看見惠子了。”
惠子一走就是一年,這一年,蘇桐過得並不輕鬆,除了查案子就是發呆,筱淑幹脆扔給了父親。筱淑倒也不鬧著找媽媽,在龐元、周昊、林夢欣家輪流竄。
昨晚,喬鯤找楊嘯喝酒,兩人都酩酊大醉,上班時楊嘯揉著頭,蘇桐見了忍不住說他:“讓你們倆喝那麼多!頭還疼呢吧?喬鯤喝多少?現在怎麼樣?”
楊嘯眼皮抬也不抬一下:“我發現你是越來越關係他!”
“你是我哥,隻能當兄妹,說不定後天我們倆就領證去了。”
“第三者可不是什麼好人!喬鯤可說了,等惠子一回來就向她求婚。”
“喬鯤還說什麼了?”
“他還說……嘿,你套我話呢吧?不過還真得跟你說清楚,免得你做白日夢。喬鯤說他開始也不知道喜歡的到底是誰,不過接觸之後發現惠子比你賢惠,人也比你熱情。在惠子身邊,他是個男人;在你身邊,他是刑警、是保鏢。你呀,太強、太獨,給男人的壓力太大!”
蘇桐聽了,反而笑了,笑中又不滿楊嘯這樣說自己。“媽媽!”筱淑探頭叫了一聲,然後直撲了過來。
蘇桐嚇了一跳,任由筱淑前前後後猴竄。“媽媽,你好香呀!”筱淑貼著蘇桐的身子說。
“對呀,蘇姐,”程蕊從一堆卷宗裏抬起頭,“好像自從惠子執行任務去以後,你就開始用香水了。”
蘇桐略一點頭,帶著無盡的思念,聲音也輕柔下來:“這是她最喜歡的味道,隻要她休假,她必定會用。我這個是減淡的,五公分之內聞不到。所以你看,全辦公室就你知道,鬼丫頭——不對,是‘鬼媳婦’了。”
“蘇姐,你罵我是‘鬼’,”白瑞委屈地說道,“我馬上就調走了,你還這麼欺負我。”
“不想走?行啊!別娶程蕊。”
白瑞看看程蕊,程蕊笑靨如花,白瑞心中一樂:“讓我現在就走吧!”
“重色輕友,不能要他!”蘇桐笑著打了一下白瑞,秀發擺動,露出白皙光滑的後頸,楊嘯心中一動,愣在那裏。
杜局此時推門進來,叫上楊嘯、蘇桐,進了組長辦公室。杜局也不坐,光上門就說:“你們組現在全體待命,從現在開始,離隊不許超過半個小時,呼機必須24小時開機,隨叫隨到!”
“是因為那個案子嗎?”蘇桐努力克製住激動問。
杜局伸手要去開門,不欲作答,楊嘯一把按住他的手,低聲問:“是蘇桐的案子嗎?”
杜局長吃驚地回頭看著楊嘯,楊嘯拉過身旁錯愕的女子,讓她背對兩人,撥開她的頭發,露出雪白的脖頸:“您忘了我可忘不了,蘇桐這塊疤是因為我留下的。我不知道這一年裏她們倆有沒有換過,但我知道現在有危險的是蘇桐。請您如實告訴我。”
杜局長的手從門把上拿開,坐了下來:“一年前我們得到線索,有一個團夥研製了新的製造毒品的方法,速度快,一次成品多,於是局裏想讓金惠子去臥底。我們先征求了惠子和蘇桐的意見,有一天蘇桐找到我,要求代替惠子去執行任務,理由是惠子沒學過刑偵,更沒有臥底經驗,而蘇桐可以學習藥理、醫學方麵的東西。最後局裏決定蘇桐以惠子的身份去臥底,而惠子擔任蘇桐的角色。”
“為什麼非要以惠子的名義?”
“蘇桐去臥底的身份就是留學歸來的博士,又在國內刑警隊工作過,因為金錢而離開警隊。”
楊嘯沉默了一會兒,想明白了這件事,此時真正的惠子焦急地問:“我姐姐現在怎麼了?”
“她的身份很可能暴露了,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必須趕在對方動手之前找到她!現在,除了局領導,隻有你們倆知道這件事,我不想再多一個人知道。”
楊嘯突然狠狠地問:“這主意誰出的?”
“市局周副局長。怎麼了?”
“傷哪個都是我妹妹!”
杜局長拍拍他肩膀,離開了。等局長走了,遠濤跳進來,還沒說話就分了一任務:“告訴大家,現在開始,有上班,沒下班!”
“是!楊哥,外邊倆老太太找你和蘇姐,說是你們倆的媽……”
惠子一聽,傻了:“不會是老太太從延邊過來了吧?現在怎麼辦?我是誰?”
“你就是你,別慌,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四人到了休息室,金巧豔不住地看著兩個人,滿心的歉意:“當初要不是我對姐姐撒了謊,你們倆就不能拖到現在了。我要是早點說也沒事了,可我……唉,糊塗呀。”
“媽,您說什麼呢?我是惠子啊!”
老人擺擺手:“你們不用瞞我了,姐姐都和我說了,惠子執行任務去了,走了一年了,我知道你是蘇桐。”
“媽。”楊嘯第一次叫巧豔。
老人看著楊嘯,手抬起來想要摸摸他的臉,但抬到一半已激動地顫抖不止,突然老淚橫流:“我不是你媽媽,你是梁肅和他妻子的孩子,我不知道你和蘇桐的事。我這輩子沒結婚,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原想臨死的時候再告訴你。”
“您怎麼現在說了?”惠子緊張地問,她預感到事情不對。
“我得了肝癌,晚期了,醫生說最多還有三個月……”此後的話楊嘯一直沒聽進去。機械地送走了兩位老人,他一把拉住惠子的手:“蘇桐在哪個城市?我要去找她!”
“她一直在北京。一年前的火車站隻是讓別人相信她離開罷了,喬鯤送站時的飲料就是我們的約定,若他拿著飲料,姐姐就順利離開了。”
“如果他扔了飲料,你不就看不到了嗎?”
“他那麼節儉的人,肯定舍不得扔——我姐說的,如果換了你,肯定是一口氣全喝了。”楊嘯一笑,的確如此。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斯人不在,當筱淑還走不穩時,三個人曾一起打雪仗,而今蘇桐無音,楊嘯也無心賞雪。
已經九點半了,白瑞還沒來,楊嘯火了:“白瑞呢?這個點還沒來,太沒紀律了!”
“楊哥,他今天到朝陽分局報到,你忘啦?”程蕊提醒他。
楊嘯這才想起白瑞和程蕊結婚後,白瑞調到朝陽的重案組,今天正是報到的日子。看看一屋子的人,的確都在待命,楊嘯深呼吸一下。一屋子的人,除了惠子、遠濤和自己,其他人都成家了。“等這任務結束的!”楊嘯暗想。
杜局長匆匆趕來:“全體聽著,去槍械室領槍,十分鍾後樓下集合。”
楊嘯小聲問:“杜局,現在什麼情況?”
“蘇桐發回消息,這個集團的老大懷疑她的身份,約她今天中午十二點到紅旗小學那個廢棄的印刷廠,現在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蘇桐的身份。我們要等蘇桐的信號才能行動。”
十點半,幾輛警車上跳下十幾名警察,警車隨即開走,十幾個人迅速埋伏號。楊嘯心裏不安,執意靠近印刷廠,從沾滿灰塵的窗戶向裏窺探,隱約看見兩個人倒在地上。楊嘯立即向老劉彙報,老劉又向杜局長彙報。
“怎麼回事?”杜局和老劉一起蹲在楊嘯身旁。
楊嘯指了指裏麵,杜局一看,讓兩個人跟自己進去。小心地走到兩人麵前,男的心髒中彈,仰倒在地,已經死了。女的趴在地上,胸前中槍。
“有字!”楊嘯指著女人手指的方向。地上有八個血紅的字,已經凝固了:“時前隻他知機會金”。
“還看什麼,快送醫院!”老劉一吼,楊嘯才看清老劉抱著的是蘇桐。
瞬間的愕然,緊接著從老劉懷裏搶過蘇桐,飛奔上車,疾馳而去。
程蕊抱著蘇桐漸漸冷去的身體心急如焚,卻忍不住提醒楊嘯:“楊哥,雪天路滑,你別太快,要是急刹車,蘇姐受不了。”程蕊本是怕楊嘯再出事,但現在唯一能製住他的,隻有蘇桐。果然,楊嘯穩多了。
周副局長趕來時,蘇桐已經進了手術室,不安的同時也安排下一步工作。“從蘇桐留在現場的血字看,對方將見麵時間提前了,所以她沒來得及通知我們,很可能是身份暴露了。但知道她身份的隻有死者。老大一死,群龍無首,蘇桐在集團裏已經有了很高的地位,我們可以利用這次機會全麵掌握這個集團,下一步……”
“我去。”惠子在人群最外層說,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
“好!你要熟悉的材料我帶來了,你看一下,下午就過去。告訴他們老大出國了,然後馬上離開。”
“局長,有煙嗎?”惠子一問,所有人一愣,“姐姐的身上有傷痕,還有煙頭燙的印……”
惠子點燃了一支煙遞給局長,自己將頭發攏到前麵,露出平滑的脖頸。煙在局長、老劉之間轉了一圈,最後遞到楊嘯手中,楊嘯捏著所剩不多的煙頭,舉起又放下,來回多次始終下不了手。惠子看看煙頭,一把搶過來:“這兒,對不對?”
“你輕點,你姐的好多年了,印兒沒那麼深。”楊嘯緊張地說。
惠子一狠心,按了下去,眼圈一下紅了。楊嘯忙拿開她的手,烙印已成,和蘇桐的一模一樣。楊嘯捧起惠子的臉,她的下唇已咬得發白。“惠子,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是姐姐,以後一定要照顧好她!”惠子說完就跟著局長走了。
眾人的沉靜是最好的送行歌,惠子最後看了一眼亮著紅燈的手術室,消失在拐角處。
時間好像被抽空了一樣,當楊嘯看見手術室燈滅的時候,竟不知過去的幾個小時自己都幹了什麼。醫生摘下口罩,麵無表情。
“醫生,她怎麼樣?”
“子彈傷及心肺,雖然現在救過來了,但危險期還沒渡過。病人現在還在昏迷,什麼時候能醒過來、能不能醒,就要看她自己了。”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老劉安慰著別人,也是在安慰自己。
老劉理解領導為什麼越級別布置任務,因為蘇桐是楊嘯最親近的人,換掉又不讓楊嘯發現,是件特別不容易的事。惠子的第一個任務完成得很出色,老劉擔心她的第二項任務。他不希望她也躺在這裏。
進特護病房時,蘇桐的臉是灰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