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芳草淒淒淺情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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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嵐昨夜一夜無眠,差點輕生離開人世,幸好被泠雪看見攔住,勸慰了一番,這才睡了這麼一小會兒,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到了正午了,溫煦的陽光透過那鏤花的窗子照射進來,灑落了一地的亮光異彩。
林嵐起身穿好衣服,恰好瞧見了右手腕處的傷,自嘲似的笑了笑,忙是將衣袖拂了下來,將其蓋住,她不能讓其它人瞧見她手腕上的傷痕,以免又大動幹戈,引起旁人的猜疑。
其實知道這事的也沒幾個人,準是那些人見她回來時的那般狼狽不堪的模樣,而胡亂猜測,責怪泠雪,她昨日回來之時便已然對爹娘解釋清楚了,當然,她不能告訴他們實情,隻是告訴他們她被人搶劫了一番,幸好被人救了下來,這是實話,而後麵所發生的事情自是不能悉數告明於他們,否則,她真是隻有一死了,可她還不想死,泠雪說得對,她這一生活在這世上的機會隻此一次,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怎能如此就將自己的一生得以終結?
或許是爹娘太過於緊張她,見她受了這樣的委屈才會如此生氣,以至於爹才會遷怒於泠雪,她知道他們都很疼她,當她是寶貝一樣細心嗬護著,生怕她受了一絲的委屈。
泠雪本沒有錯,當時那般混亂,她們被擠散了而已,才會生出那樣的事端。這事也怪得很,潯安的那條街一直很太平清寧的,何時出現過那般混亂的狀況,她記得清楚,那些人手中拿著駭人的刀劍,拚死打鬥著,身上染著鮮血,臉上是猙獰的表情。
抬起左手輕輕的揉了揉額頭,她不該再去想這些事情,這些事情本就與她無關,推開房間的窗戶,讓陽光滿滿的照射進來,照在她的身上,暖煦的太陽光讓她覺得暖洋洋的,花的清香隨風飄進,深深呼吸一下,頓感神清氣爽,淩亂浮躁的心也靜了下來。
“小姐,您起來了嗎?”綠兒清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進來吧。”林嵐喊了一聲。
綠兒一身翠綠衣衫,雙手端著水盆,臉上帶著盈盈笑意,她早在門外候著,聽見窗戶被打開的聲音便知道林嵐已然起床,這才扯著嗓子問了一句。
“小姐,您先洗把臉,”綠兒將洗臉水放在梨花木三腳架之上,轉身對著林嵐恭敬的說道。
綠兒看著林嵐那略顯疲憊的臉龐,眼睛略顯紅腫,像是哭過一般,眼底有著一圈黑黑的痕跡,想是昨夜沒有休息好,不然一向不喜歡睡懶覺的小姐怎會到了正午才起床,定是因為昨日在外麵受了驚才會如此。
“泠雪怎麼沒來?”林嵐洗過臉之後,坐到了梳妝台前,輕笑著隨意的問道。
“回小姐,泠雪已經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往日就由奴婢來伺候小姐了,”綠兒低著頭回話。
林嵐一驚,驚聲站起,緊盯著綠兒,責問道:“走了?什麼時候走的?為何沒人告訴我?”
被林嵐這麼大聲的責問,綠兒有些惶恐不安的立在那裏,顫聲道:“老爺說泠雪辦事不力,連小姐也照顧不好,以後就不用在府裏待了,就讓她一早離開林府了。”
林嵐有些氣急敗壞的看著綠兒:“怎麼這麼大的事也不告訴我,爹也真是的,這又不是泠雪的錯。”
綠兒依舊低垂著頭,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何小姐對泠雪那麼好,兩人的感情也好得不像主仆,現在泠雪走了,竟讓小姐這般的生氣,讓她這個比泠雪早進林府兩年的她有些嫉妒了。
她一直都瞧不起那個丫頭,不僅笨手笨腳的,而且整天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別人罵她羞辱她,她也隻是一笑而過,置之不理,她那笑容讓她覺得惡心,一點自尊都沒有的模樣讓她從心裏鄙視她。
“小姐,老爺說了,這事不能讓小姐您知道,您知道了肯定會勸阻的,所以不許我們告訴你,”綠兒如實的回道。
難怪泠雪昨夜似乎有話想對她說,卻一直遮遮掩掩的,原來她是想告訴她,她要離開了呀,她怎麼就這麼笨,不追問下去呢?
隻是當時她處在那種心境之下,又怎會想到她要對她說些什麼,一心埋在她那悲痛的心緒之中了。
怎麼一下子生出這麼多變故呢?真是讓她覺得心煩,頭也開始疼了起來。
“泠雪可說過她要去哪裏?”林嵐略顯焦急的追問道。
“奴婢不知。”綠兒抬眼瞧見了林嵐那焦急的神色,輕聲的應了一句。
“不行,我得去找她,我要把她找回來,”林嵐喃喃自語道。
抬腳就要往門外走,卻被綠兒給攔住了,綠兒惶恐的說道:“小姐,您不能離開,老爺吩咐說小姐醒來了就領您去清雅園,老爺說呂公子今日會來林府,讓您去見見呂公子。”
“表哥?”林嵐驚然的吐出兩個字,又是欣喜又是驚恐的模樣,她有些不安起來,緊盯了綠兒說道,“你是說我表哥呂靖今天會來我家?”
綠兒肯定的點點頭:“是呀,小姐,呂公子剛到沒多久,這不,老爺讓我來瞧瞧您起床沒,順便讓我帶您過去呢。”
林嵐越發的煩躁起來,往日的她是多麼期盼呂靖能夠來到她家,可是,今日不一樣了,許多事情都變了,尤其是她這副不堪的身子。
她的眉頭緊緊的糾結在一起,眼中滿是焦慮不安,臉上帶著一絲痛楚的神情,雙手緊握,來回不安的走動著,該如何是好,她這是見還是不見,滿腹惆悵。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您該高興呀,呂公子這回來似乎是來提親的,”綠兒疑惑不解的看著焦慮不安的林嵐,笑著勸道,“呂公子一表人才,滿腹經綸,學富五車,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小姐能嫁給呂公子,往後定會很幸福的……”
“提親?你說表哥是來提親的?”隻看見綠兒的嘴唇不停的動著,卻是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唯獨這提親二字清晰的充斥在她耳中,久久盤旋。
林嵐今天的氣色似乎很差,這可不像往日那個容光煥發的小姐,定是昨日受驚過度所致,綠兒在林府待了這麼久,她不是看不出來林嵐喜歡呂靖的,往常若是聽見呂靖來到林府,定是笑容滿麵,歡喜不已,雙頰緋紅,雙眼帶著瑩瑩光亮,怎會像今日這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更何況呂靖今日確實是來提親的,她已經看見了呂靖帶來的聘禮,既然小姐這麼喜歡呂靖,聽見呂靖來提親,應該高興才是,為何這般神色呢,實在是令人費解。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難道呂公子來提親,小姐您不高興了?”綠兒關切的輕聲詢問著。
若換了往日,她定會高興不已,隻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她怎麼會歡喜得起來,即使她心中再喜歡呂靖,她又怎能嫁給他呢,他能不嫌棄她麼?嫌棄她不是處子之身,嫌棄她被人糟蹋過?試問世上能有幾人會容忍得了呢?
即便如此,她也該去見見呂靖才是,她爹知道她的心思,知道她喜歡呂靖,呂靖亦是名門之後,其父呂藺乃是當朝左相,其兄呂觶年紀輕輕已是驃騎將軍,僅次於當朝大將軍曾若輝,而他年僅十八歲,卻已經深得皇上器重,官拜禮部侍郎,呂家位高權重,家底殷實,試問這樣的人來提親,她爹能不答應麼?
林嵐有些自嘲的笑笑,天意弄人啊,似乎注定不讓她和呂靖在一起,即便郎有情妾有意,老天也要棒打鴛鴦,上蒼竟是這般的戲弄她。
這樣的人家,她這樣的人怎能嫁過去,她不能毀了呂家,不能毀了呂靖,她不能讓旁人取笑他,她定然是萬萬不能嫁於呂靖的。
“綠兒,你這就幫我梳洗,我要去見見表哥,”林嵐思慮過後,想清楚之後,反倒是輕鬆多了。
“是,小姐,”綠兒笑著應道,滿是歡喜的拿起白玉梳幫林嵐梳頭,看來小姐馬上要出嫁了,嫁進呂家了,她替林嵐高興,能夠嫁個如意郎君。
風雨過後現彩虹,彩虹出現了,卻是不值得高興的事,當真是讓人覺得不解氣,一波剛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