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這樣了”
    “哪樣?”
    慕上煜話音剛落，秦雅芷緊接著問他，彼此都知道，但就是想聽他親口說。
    “哪樣？”
    慕上煜重複對方口中的話，語氣裏多了份質問。
    他轉身麵對著秦雅芷，穿著白色襯衫，領帶有些鬆垮，大衣還落在秦雅芷的身上。
    “你心疼了嗎”
    慕上煜不答，眉頭開始皺起，他每次一沒耐心就這樣。
    “我問你心疼了嗎慕上煜”
    對方咄咄逼人，一定要他回話才肯罷休。
    “是,我......”
    “你當初與我決裂的時候我也是這樣的感受。”
    秦雅芷不等他說完，聲音裏有些哽咽，夾雜著委屈，憤怒，不甘，還有一些，舍不得。
    “你知道了什麼？”
    慕上煜盯著她的眼睛看，秦雅芷用眼神略過他的臉，看著他鬆垮的領帶，往上是他的喉結，然後是凍得有些發紅的鼻尖，皮膚依舊白，他好像長高了一點。
    她呼出一口氣，不再跟他用眼神對峙，向遠處看去。
    “知道很多，她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她不知道的我也知道了。”
    她在說話的間隙回過眼神看了慕上煜一眼，才又接著說
    “慕上煜，你沒問問應晚壹，問問她媽媽，欠了我什麼，欠了我們家什麼嗎?”
    慕上煜向前站立一步，風吹起天台的門又忽的關上，聲音很大，比以往一聲還要大。
    “一年前你就問我為什麼，你覺得你知道了原因，你就能保護她，替她解決，她就能留在你身邊。”
    秦雅芷往前也有一步，離得慕上煜很近，額頭靠近他的肩部，但還是有些距離，這個角度，慕上煜替她擋了天台上呼呼吹過的冷風。
    “可她不愛你，你比我應該還要清楚不是嗎。”
    有眼淚掉下來，落在慕上煜的襯衫下擺，秦雅芷抓著他的襯衫，開始哽咽。
    “你，我，還有安寒，我們一起長大的，到現在，連安寒後來人都清楚應晚壹對你的感情，這麼多年來我以為你可能就是這樣的，本性是不會愛人的。”
    有身高差，慕上煜低頭看著她，開始握著她扯著自己襯衫的手腕會退一步讓她鬆手，可秦雅芷卻拽緊了他。
    “你哪是不會愛人啊”
    “你分明就是不會愛我！”
    近乎喊的，聲嘶力竭。
    好像要為自己這麼多年的喜歡正名，這個年紀大多數的喜歡也差不多淺嚐輒止，知道沒法在一起就熬，有緣份的，就能熬到一起，別管誰先開口誰愛得多誰先喜歡誰的，在一起了那就值得羨慕的幸運的事。那沒緣分的，熬不到一起的，也就那樣了，日子那麼長，別拽著別人的人生呐喊叫囂著讓別人對自己負責買單了，很少人會為自己的喜歡討債的。大部分人的青春和單戀都那麼的安靜，小心翼翼，如屢薄冰，以及在對方的人生裏可能微不足道，有勇氣的敢撞南牆，沒勇氣的就地死，這輩子都是遺憾。當然，雙向喜歡的除外。
    而秦雅芷就是那偏差外的一人，她本該是撞南牆的一員，如果應晚壹沒出現的話。
    “去年你說過，她要回不來，你也不會回來了。”
    秦雅芷絮絮叨叨說了很多事情，包括慕上煜猜到的，本來就知道的，還有跟他無關，他也不知道的事。
    他就那麼扶著她的胳膊，她哽咽著最後靠在了他的懷裏，眼淚把他的襯衫打濕了一片。
    慕上煜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想去年的事情，而後把她拉開距離。
    那天也是冬天，天氣比現在還要冷。應晚壹出事後被送去醫院，慕上煜趕到的時候看到應子裔和他的家人，還看到了應晚壹的媽媽。
    他偷偷在門外守了一個多月，都沒有再見到她，應子裔也幫不了他，後來轉院回老家，都沒人告訴他，他知道的時候買了最近一班飛機過去，電話早就被拉黑了，還被換了新號碼。
    他還記得起來她第二天下樓見他的時候，覺得她終究心裏還是舍不得他，可誰知她要他走，不然她就走再也不會回來了。
    挺絕的。
    他聽的心裏也挺疼的。
    沒辦法，得依她。他看著眼前的人，覺得她一個多月見不到她她就瘦了好多，頭發又長長了到了腰際，一轉眼，連元旦都過去了，再過不久就新年了。
    他說你餓不餓，我帶你去吃飯。
    她開始對他拳打腳踢，說你聽不懂話嗎慕上煜。
    他沒動，任她打。說聽的懂，就想多看看你。
    然後她開始掉眼淚，抽泣著哭，眼淚掉在慕上煜的心尖上，心裏頭擰著疼。
    以前慕上煜剛遇到她那會兒就覺得，這女孩兒對著他一笑，他就想把命給她，現在也是，也見不得她哭，隔她麵前，他的命就跟不值錢一樣，怪不得他栽。
    慕上煜最後說寶貝你別哭了，再哭下去我就走不了了。
    晚上走的時候給她買了最喜歡吃的淮揚菜送到樓下，她沒下樓，讓她叔叔家的弟弟下樓拿的，也沒著急走，那麼冷的天就在她家樓下抽了一晚上的煙，把事情一件一件的想好了後續，淩晨飛機回的。
    後來從應子裔那裏斷斷續續的知道她的近況，休學了半年，後來聽說要出國，他慌的不行，逮著應子裔不放鬆的打聽情報，尋思著她要走他也跟著去，跟家裏就說留學，也不會不同意。
    慕上煜回過神來，整個人不像一開始那麼劍拔弩張，好像在消化剛剛秦雅芷跟他說的那些事情，挑出幾件跟應晚壹有關的，琢磨著怎麼辦。
    “衣服到時候我讓李叔去拿”
    轉身要走，秦雅芷卻拉住他胳膊，他們呆了有一小會兒了，有兩三次被上天台約會的小情侶打斷了談話，話到這裏，了解的不了解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你別再做傻事了。”
    慕上煜沒回頭，沒怎麼用力就扯出了自己的胳膊，背對著她。
    “為我，不值得。”
    行，挺顧及這麼多年的交情的，話沒說的太絕，麵子也給了，但姑娘不上道。
    “慕上煜”
    他喊她，帶著哭腔，他被叫住，有些煩了，他其實挺怕小姑娘哭的，還是他不會哄的那種。
    “你不能愛別人了是嗎？”
    你不能愛除了應晚壹之外的人了嗎，你不能回頭看看其他人嗎。
    慕上煜側著頭，沒動，也沒答。
    他聽到秦雅芷鬆了一口氣，把身上的大衣扔到了他身上，語氣裏透著這冬季的冷。
    “那你不會再得到愛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