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花落歸不歸
    亂世末年謠言起，孤魂野鬼老宅院。
    瘋言瘋語風不棄，黃土半截埋入地。
    這裏也會開著花啊？
    有個嬌俏的女兒郎脫離隊伍跑過來問她：“你怎麼不跟著我們一起進去？一個人在這好不孤單的，我陪你一會兒吧！”
    “我進不去的，你走吧，莫要誤了時辰，見不到來世的好人嘞！”
    “我不想去，我要等他的。”
    “誰啊？”
    “我的心上人。”
    真好！有心心念念的人，有人心心念念著。
    她送走姑娘，又回到樹下。
    前方的黑鐵大門，她進不去就回不到他的身邊。
    不想嚇著他，卻將最殘忍的一麵對著，手還顫抖著滴落生人的血，那一瞬間湧上心頭腦海的不是避開他而是毀掉眼前的人，撕破平靜的畫麵，讓一切沉入古老的傳說中。
    如果當時你躲一下，我就忍不住殺意，絕不會是一個點到即止的擁抱，絕不會是後悔成為一個再無機會踏足人世間的厲鬼。
    幸好你沒躲，幸好你還在。
    路程從夢中醒來，天色已黑，本該要去老宅院裏看看的，結果睡過去了，偏偏夢也不是什麼好夢，說恐怖如斯也不太對，那厲鬼近身時第一念頭竟是想抱抱她，害怕她躲開，害怕她消失不見。
    明日再去吧！還能怎麼樣，現下的時間過去據說充斥著靈異事件的老宅，平白增高人生風險，不信鬼神之說，可沒說不惜命。
    橋頭的樹開花了，一開便是千百年之久。
    她站在樹下，往來的人們換了一波又一波。
    鬼差們把她送到這，也隻能到這，沾了血開了殺戒的厲鬼隻能到這，走不上輪轉重生的路，跨不過審判的門，直至消散方可解脫。
    她日日夜夜望著，仔仔細細瞅著，深怕與他擦肩而過，若是能在他喝孟婆湯之前與他再見一麵也是不錯的。
    既怕他來，又怕他不來。
    他們還是錯過了。
    地府的主子遣人傳話，念她回頭是岸，放她一條生路。
    肩上的深仇，往地獄裏走。
    要洗盡周身的罪，須得失魂落魄。
    張小子把自家的老爹扶到床上，且聽他念叨了一出戲，真夠煩的，還不能打斷，浸了涼水的布巾糊上去，好歹蓋住了些許酒氣。
    “你小子趁我喝醉了，欺負我呢，我給你講，也就你老爹大度，換個其他人家的爹，早就動開始手了。你爺爺教我與人為善，可你見見他那樣，一個字慫。有仇不能報，有愁不能消。就咱家放雜物的房子裏，那把木頭傘，瞅見沒，上好的材料用著，當時城裏最好的畫師描著，還有啊，你爺爺仔細地刻著。”
    “有多少人重金求購，他都不肯賣，他們屁都不知道就跑到你爺爺麵前胡說八道。你爺爺可生氣了麼，我在旁邊，怕他怒起打人。唉，若是她還在……”
    “我把那玉戒指賣出去了，錢你拿著，別給你阿婆說，老人家迷信的很，誰說話都不管用，隻聽阿彌陀佛。”
    “你問我，戒指，那是個什麼東西，不外乎死人的東西，還能是啥？小子，千萬記著，唯有木傘不可碰，那是你爺爺的心頭寶啊！”
    呼哧，呼哧……
    蓋被子，拉燈，張小子回他那屋裏遲遲不能入睡，他爺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作者閑話：

    想要在你身邊，時時刻刻。害怕某一天不見，閉眼，時光恍惚，任歲月蹁躚。早知道，又何必當初。想知道，如今歲月，誰執筆寫下，付蹉跎的賬。又道，無謂的袈裟，身上披。有人說，肩上的深仇，往地獄裏走。每天，都要有人還債，清平生造孽的緣。我倒希望，錯歸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