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我乃人間客
    我乃人間客，不染塵世情。
    亂世佳人有約，英雄輩出，你說是禍是福也？殊不知天上地下，有人推杯換盞，把這人世付於笑談。
    玉麵狐曾是神靈手中的一盞玩物，愛極時，捧著怕摔了，恨極時，便丟在幽冥，誰也不敢管，惹怒神靈的代價不是隨便一個人都能承擔的。
    幽冥蕭瑟冷清灰暗，是神明創世之初留下的墓地，葬著神明的三世，星辰往複循環，唯有幽冥最寂寥。
    花落了，剛開始隻有一朵，調皮地落進她的手心裏，後來漫天地落，樹是肉眼可見地禿了。
    她接受這種類似於養蠱的辦法。
    一步一步走向萬劫不複。
    眼前的老宅院，門前樹影斑駁，站了好一會兒歎口氣，路程的手剛伸出去就被張小子叫停。
    他覺得這人沒見過，還有點兒蠢，幹嘛要進去呢，他小時候好奇從自家院子裏往進望，沒多可怕，就是有種不寒而栗的怪異感。
    “你好，請問……”
    “我啊，隔壁的，大家都叫我張小子，要不先去我家坐會兒吧，真要進去也不急於這一時，前兩年還有人來探險，現在不多了，你是今年的獨一份！”
    “我不是來探險的，這是我家的祖產。”
    一大早急著趕過來，臨了生出幾絲莫明其妙的近鄉情怯，卻是不敢進去，仿佛進去了就得承認有什麼東西消失了。
    路程喝著茶想。
    “那您可是姓路？”
    “嗯，路程。”
    “我們爺爺那輩關係倒還不錯，隻不過後來，哈哈，我也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老爹也不給我講。”
    張小子憨厚地笑笑，又是想起冰好的西瓜要去給他切，攔也攔不住。
    坐在那裏看著一牆之隔的老宅院，不免思索裏麵的世界究竟與外麵相差多少？
    阿婆蹣跚地跨出門，混濁地眼睛自從捕捉到路程就沒離開過，眼眶濕了紅了用手用力地抹，走進坐在小石桌旁的路程。
    “阿婆，你咋的出來了，要去佛寺了？別著急，一會兒我送你。”
    阿婆一聽連忙擺手說道：“不去，不去！”
    “這是？”
    “路程。”
    “錦程？”
    “不是，是路程。”路程再次解釋道。
    “等，等我。”
    說完老人便小跑起來，看得張小子心驚膽顫的，趕忙跟上。
    老人要把木傘往路程懷裏塞，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路程隻好用眼神求助張小子。
    無可奈何之下，接過木傘。
    雕工很是精良，傘麵是大片大片的牡丹，傘柄處刻著蓮花，拂過去，好似隔著曆史長河又與友人見了一麵，心裏頗有感觸。
    烏雲忽聚，緩慢地席卷而來，路程見天色不對，與張小子告別過後，還是站在了老宅院的門前，拿出鑰匙對準老舊的門鎖，哢嚓一聲，喚醒了沉睡的魂魄。
    一走進去，天空就開始飄起小雨，落在牆角屋簷處，路程想，回去時怕是要淋雨了。
    他向前走，快走到盡頭的房簷下時，雨停了，疑惑地向上去看，被一把青翠欲滴的油紙傘擋住視線，接著往下看，與女子對視後又轉開。
    “過於高了！”
    女子埋怨地聲音地響起，他才確定這一切都不是假象。
    “你快拿著，我累。”
    聲音又想起。
    “好的。”路程接過去，還特別注意女子是否是真的累。
    “你怎麼進來的？”
    翻白眼，不太優雅，必須得忍住。
    “跟著你進來的，不然用飛的嗎？”
    “你好初次見麵，我是蔣鳳簫，與你一見如故！”
    “路程。”
    “是路程啊。”四個字被她說的餘音婉轉。
    雨越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