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天邊的晚霞了嗎？
    那是我的夢，
    總是無知無覺。
    一
    知：302A病床上的那個人醒了沒？
    覺：你打聽這幹啥？
    知：好奇呀！我聽說她是一位研究時間的學者。
    覺：我也不是很清楚，挺突然的，送往醫院前還是有清醒意識的，等到了手術室就沒任何反應了。我給你說一件事，你可別往外頭說啊，我來這裏時間比較早，有個三四年了。
    覺：那會兒我還在另一個科室任職，離精神科很近，我經常看見她。每次她來的時候，蔣嚴醫生就不會再見其他的病人了。一呆就是一整天。
    覺：而且大多數時候感覺她都不是很開心，見完醫生後似乎還更加壓抑了，我有次沒注意撞到她，剛想給她道歉，抬起頭，人影子都不見了。
    覺：後來倒是沒怎麼遇見過，不過你肯定不知道，她住院後，幾個警督來找過蔣醫生。離開的時候，排頭的警督尤其低沉，踢壞了醫院的垃圾桶，哈哈，還被路人舉報了。
    知：警督也來了？難不成這裏麵還有其他的說道？
    覺：估計是！
    知：我剛開始以為她就是一個普通的病人，頂多有些小錢，沒想到還能和監證處扯上關係啊。那我再進去照顧她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再小心點兒。
    二
    蔣嚴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他已經在這盯了兩小時，其間床上的那人毫無動作，一點微弱的、細小的動作都沒有。
    精致的假人，不會有任何的表情，無論微笑或是悲傷。除去各種儀器還在記錄著生命體征，其他人皆不抱希望，打算退出根本不可能實現的計劃。
    他有時會來看看，盡管心裏很清楚，躺著的那人再也無法醒來，但還是存有一分念想。或許某一天，她又出現在他的麵前說，你說的不對！
    在漫長雨季結束的最後一天，她帶著一束粉紅玫瑰來訪，敲響診室的木門，對著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說是這麼久了，還沒正式感謝一下蔣醫生，實在是愧疚，來醫院的路上，看見個花店，一眼就注意到擺在窗口的粉玫瑰，於是買了幾枝送你。
    蔣嚴收到玫瑰，找了合適的瓶子裝進去，放在圓形玻璃桌上，他才不會問她為什麼送玫瑰還送了粉紅色的。
    她不會回答的。
    她喜歡美麗的事物，卻從不在乎人們賦予的意義，比如說這束花，蔣嚴猜想，她許是覺得有緣分罷了。
    “你今天怎麼有時間過來？不是有會要開？”
    “臨時取消，推遲到下一周了。我是真的喜歡這花。”
    “哦，那還給你！”
    “也不是不可以。”
    “想的美！”
    “你換裝修風格了？我覺得以前的好看，現在的當然也不錯，誒，這是誰送的？滿天星啊，我今天才知道它的名字。對了，以後，我就不光顧你這了，我宣布，你被單方麵解雇了。”
    蔣嚴一愣。
    “傻了，實驗獲得審批，我估摸著三四天就能開始準備工作，成為大忙人後我可沒時間出來。”
    “哦，那我是不是該恭喜你啊？”
    “不應該吧！從你的角度來看。”
    “等下還有病人要來複查！”
    “所以？慢走不送？蔣醫生，你，嘖嘖，好的，我走了，不要想我哦！”
    握緊的手又鬆開，他當時回了什麼，好像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三
    “一年了，上麵的批文可算是下來了。”
    張錦把文件遞給方恪，“現在可以把她轉去普通的療養院，不再受監證處的監視。”
    “謝謝。”
    “職責所在，不必這麼客氣。”
    “周敏的情況你有所了解，估計這一輩子都不會醒了。你管她做什麼，她就是個瘋子。”
    方恪一邊翻看文件，一邊搖頭，“她欠我的！”
    “那個孩子，你打算怎麼辦？要不要幫你送到福利院去？”
    “不了，我已經辦了收養手續。”
    “啊？”
    “我挺喜歡那個孩子，無論周敏有沒有在其中摻和，我都會選擇收養他的。”
    “隨你，那個誰，誰來著，蔣，蔣嚴醫生，他最近去周敏病房去得很勤快，我們當初就差把他查了個底朝天，到最後也什麼都沒查出來，不知道是他本事大，還是根本沒他啥事。”
    “我先走了。”
    方恪告別張錦後，驅車去了醫院，到時天色已黑，昏昏沉沉的。
    一進門，就看到床頭矮櫃上擺放的粉紅玫瑰。是蔣嚴今天早上專門跑到花圃去摘的，現在看著有些焉了，方恪過去隨手扔進了垃圾桶。
    門口的護士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直到方恪轉身示意，她才亦步亦趨地走進去。
    這人怎麼又來了？
    比起蔣嚴，方恪來的次數並不多，卻最會提要求。
    病房裏可以出現綠色植物，但不能有氣味較濃烈的花；病房要時時刻刻保持整潔幹淨，天氣晴朗時要及時開窗通風，陰雨天氣要注意室內溫度不要過高也不要過低；要在下午茶時間播放節奏輕快的音樂，晚上定時定點關燈等等。
    方恪指著垃圾桶裏玫瑰花說：“今天有人來過？”
    “是的。”
    “請幫我轉告他，以後不必再來了。明天轉院手續應該就會下達，這一年來感謝你們的看顧！”
    說完，方恪就離開了。
    四
    蔣嚴，蔣醫生敬啟：
    蔣醫生好！
    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我設置的這個小小心意，當然我懷疑你也有可能不會發現。
    為了感謝您，我特意去了解了眾多花店的價格幾何，就是為了能夠博您一笑，當然請理解一個貧窮學者的兜裏是沒有幾張大額度票子的。
    所以也請原諒本來要直奔大商場的我臨時改道去了一家名不見經傳的花店。我逛了很久，有那麼幾圈我打算放棄，每種花都很漂亮，難以抉擇啊，最後經過花店老板的推薦，買了粉紅玫瑰，聞著味道很新鮮！
    我感覺他在忽悠我，真的，雖然我不懂花語，但他絕對在忽悠我。不過沒關係，粉紅玫瑰與您診室的甜蜜戀愛風超級適配。
    正式的禮物會在您的生日那天送達，請注意接收啊，是我在商城裏亂轉的時候瞅見的，一個非常漂亮，好吧我隻會用漂亮來形容，的藍寶石胸針。
    設計簡單樸實又低調內斂，沒有多餘的華麗紋路，莫名覺得很適合您，或許這就是緣分！
    它真的很貴，超級貴，我一年三分之二的工資都交代出去了。
    蔣醫生，給報銷嗎？
    哈哈！
    時間：以蔣醫生的生日為準
    落款：周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