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玫瑰之約 第四十七章波詭雲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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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家裏出來時天還未完全亮起來,一路輾轉終於在包車出發前趕到了車站。幾乎每次返校的周一早晨,班亮都會麵對上哪輛車的任意選擇,就沒有擠在車門前搶座的經曆——能趕上車就已是萬幸了。經過一扇扇窗,終於有藍靖在向自己招手,便上了這輛車,倒不算擁擠。剛一站穩,車便啟動。
“你想知道這趟回家我帶來的嘛書嗎?你肯定猜不出來。”藍靖又開始賣關子。
班亮承認跟不上他的閱讀速度,不過心裏還是非常感謝他的,是藍靖讓班亮不停地近距離感知著一個個文學大師——迷惘的海明威、存在著的薩特、生活中的昆德拉,還有霍桑……曾經很盲目地在圖書館中搜尋著一部部書,無論古今中外無論體裁內容。藍靖捎來的這些裝幀素雅的精神之餐仿佛在班亮眼前打開了一扇扇通往更加深邃且遙遠世界的窗。近一段時間以來始終沉浸在文字所營造的意蘊中,幾乎就停止了對《初蕾》的修改。即便有的地方似懂非懂,即便讀到一部書的一半時連主人公的名字都還混淆著。
見班亮一臉疑問地看著自己,藍靖伸手從包裏抻出書來,遞到班亮眼前——《城市與狗》,[秘魯]巴爾加斯•略薩,又是陌生的名字,翻了幾而遞給藍靖:“看完後給我講講,不知道又是什麼主義哪種流派。”
“是寫一所軍事學校裏的事兒,正適合你看,讓我說。”藍靖開始介紹起這本書,班亮一臉虔誠地聽著:“這本書結構上感覺特亂,一星斯夠嗆能看完,不過我跟我鄰居已經說好,多早晚看完再去換。”
“那感情好。”班亮越發敬佩他,他那靈敏的信息捕捉能力遠遠在自己之上。有了一會兒的沉默,班亮看著窗外不禁又想起了邵帆:到今天已經第六天了,要再不回校的話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不敢太放肆地在車上搜尋她的身影。如果巧的話,今天在學校裏就會遇到。手拉著車頂橫杠的班亮,被車搖晃著竟然有了困意,蔫蔫地瞌了雙眼。
吃罷午飯班亮便被藍靖拽著進了教學樓。藍靖要到校刊部與大家進行本期最後的定稿工作,接下來就要校對刻印,計劃這星期下發到各班。班亮則進了本班教室——竟然還有人比他來得早,夏小輝一個人坐在位子上愣神呢。班亮有心扔給他兩句,又作罷了念頭。還是趕緊準備明天的播音稿件吧,如果明天邵帆還不回來的話,還不知會是誰會臨時頂替。此時喇叭裏還在持續著午間的播音。
班亮專心於手中的《讀者文摘》,卻不料夏小輝已經到了跟前。班亮仍在仔細篩選著適合自己明天使用的文章,時而落筆書寫著串聯詞。見夏小輝木頭似的一動不動,班亮頭也不抬地說:“要麼坐下要麼離遠點兒,當不當正不正的,又發哪股神經?”夏小輝也不理會他,最喜歡從這個角度看班亮。如果沒有夏小輝,這精致還不知會被褻瀆成什麼樣呢。而班亮根本就從來不領情。這麼想著,手又不由自主地伸過去托起了他的下巴。抬起目光的班亮狠狠地盯著夏小輝,就憑他這一舉動說明他內心又起了見不得人的波瀾。無言地相對,瞬間的僵持。
門吱的一聲開了,是杜麗萍。夏小輝觸電般退轉身迎著杜麗萍的目光回到了座位上。班亮的思緒已經被打斷,手支著額頭眼前字跡一片漫幻,耳邊卻是夏小輝與杜麗萍嘰嘰喳喳細碎的聲音。後悔這麼早跟藍靖一塊出來,還不如在宿舍看會兒書,等下午課後去閱覽室才是正理。再抬頭,卻見夏小輝起身拉著杜麗萍一陣風似的逃離了教室。
是剛才杜麗萍的話讓夏小輝的椅子上瞬間生了釘:“我怎麼感覺你跟班亮在一起就像一對同性戀似的,是你有問題,還是班亮有問題?”說的夏小輝一時怔住了,隻能選擇馬上逃離——不該在有班亮的場合談論這麼個話題,即使班亮不可能聽到,也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心虛了,還是讓我說中了?”出了教室,杜麗萍繼續追問著。二人向西側樓梯走去。
“我們就不能開玩笑啦?這兩年,就班亮跟我還說得來,太熟悉也就習慣了掐一把捏一把。虧你想得出來——同性戀!?哪跟哪啊。這要是讓班亮聽見,我敢說到畢業他都會跟我保持距離。”夏小輝此時也怪自己一時忘了場合,真不該在教室中招惹班亮,而如果讓自己與班亮間所有的交往都大白於天下,興許就是爆炸性的醜聞。私下裏也自問過:這種感覺真他媽說不清,但不可能像杜麗萍所懷疑的那樣,有太多玩笑的成分在裏麵。而哪次不都是自己先招惹的班亮?看來是連累了他,怎麼就讓杜麗萍撞見了?
“我想也是,每次跟你在一起,你都讓人受不了,不可能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杜麗萍現在都不敢太過投入地與夏小輝於晚自習後幽會。夏小輝身上洋溢出的男性因子好幾次幾乎就擊垮了杜麗萍的最後防線。他太明了的意圖!卻在獨自回味時感覺無比美妙,也許是這季節的更替令杜麗萍暫時逃過一劫。
二人一直溜達到操場邊的秋千架下。
夏小輝繼續解釋說:“班亮就是脾氣太好了,對誰都有求必應,大家都樂意跟他逗。我們在一起時三五分鍾還好,時間一長哪那麼多正經。”
“像你那樣開玩笑就跟演電影似的,情意綿綿含情脈脈,讓人看了肉麻惡心渾身起雞皮疙瘩。你不用說了,誰還樂意聽似的。就算男生男生之間也該保持安全距離吧?”杜麗萍抬腳站在秋千上,夏小輝輕輕地推起她。
“跟你在一起,連我跟男生玩笑都受限製了?”夏小輝分明就聞到了一股醋味兒。
“呸,誰限製你跟男生玩笑了?男生又都像你跟班亮那樣,我看咱班就成了沒有皇上的皇宮。你少跟班亮在一起就行。”杜麗萍側著臉隻給夏小輝一個側影。
“嘿,罵人都不帶髒字兒——你那意思不就是說咱班男生是幫太監嗎!太監不太監,現在咱就找地方,立馬就讓你知道是嘛滋味。”夏小輝一把抓住秋千的鎖鏈,巴不得杜麗萍上了自己的賊船。
杜麗萍心裏咯噔一下:幸虧此時是午後,若是晚上非得又是一翻力量失衡地騷擾,已記不清被他隔著衣服模仿著占有過多少次了。下了秋千,向教學樓方向走去。夏小輝緊跟上來。
“又生氣了,說實話,在學習上除了問你,我也隻能問他,你是班上的二號忙人,誰都知道,你說呢?”夏小輝想拉她一下,被她甩開了。
“班亮是你嘛人,你這麼護著他,不就給你講過幾道題嗎!虧了他是個男生,要是個女生估計早就跟你勾搭上了。”杜麗萍越聽越來氣,剛才在教室裏一提“班亮”倆字,他抬屁股就把你拽出了教室,怕嘛呢?這半天就沒認錯的意思,還全都是關於班亮的好,越發讓人起疑心。
“你說的也太難聽了。”夏小輝一臉的無奈。
“說他,你心疼了?往後要是再看見你對他那樣,你也別理我了,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混成嘛樣兒。”杜麗萍語速在加快。
真想不到杜麗萍第一次跟自己發脾氣竟然是因為班亮!夏小輝已落後她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