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恨·殺意湧動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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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晚,夜蝠睡得並不好。
    朦朧中那少年模糊的影像,在漸漸離自己遠去。
    明明近在眼前,伸出手,卻總是差那麼一點點,無法觸及。
    那種心髒被挖走一塊的感覺,讓夜蝠痛得幾乎無法呼吸,卻又無能為力……
    醒來時,夜蝠的額上已經遍布冷汗。
    自他進入乾坤山莊起,如有可能總要從蘭園路過,有意無意地瞟去幾眼,以稍稍緩解內心那洶湧澎湃的相思。
    而今天,夜蝠隻是愣愣地站在蘭園外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看著那庭院出神。
    ……你……我……到底……
    “哎,小翠姐姐,等等我。”一個聲音從園外傳出。
    “你就不能快些”,被稱作小翠的丫鬟口裏雖在埋怨,卻還是停下了腳步,“老爺吩咐了,水少爺的生活起居不可怠慢,眼看著就要用早膳了,難道你想餓著水少爺不成?”
    下意識地,夜蝠閃進了旁邊的角落。
    “哼,什麼水少爺?話說這也真是奇怪,他進府才幾天啊,怎麼架子擺得比小姐還大,真是……”
    “春桃,你說話注意著些,這都是老爺的吩咐。再說,水少爺什麼時候擺過架子?你何時見他對我們下人發過脾氣?”
    “哼,他是誰啊,諒他也不敢……”
    “春桃!”
    “本來就是嘛,我親眼看到顏總管把他綁進來的,誰知道他是哪裏來的小賊。不就是老爺來過了一次嘛,看看,看看,這才幾天,就成少爺了,老爺吩咐了這個,又吩咐那個,他憑什麼呀?我跟著小姐時間也不短了,就沒見老爺對小姐那麼上心過!”
    “春桃,有些事情不是我們下人該管的,別亂說話,被人聽到了怎好……”
    “我就是看不慣……”
    “春桃!!”
    “唉,算了,春桃不說了還不成……我隻是替小姐不平!跟著小姐這麼些年,老爺他連多瞧兩眼小姐也不願,這次小姐出去那麼多天了,老爺不管也不問,反而……”那語氣中少了幾許忿然,多了幾許幽怨。
    “小姐的能耐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爺自有分寸,別說了,進去吧。”
    “……”
    角落裏,夜蝠全身僵硬。
    這……
    雖然知道下人們亂嚼舌根的話本不可信,可是……
    任何一種說法的產生,都不可能是空穴來風。
    這晚,夜蝠又一次伏在了蘭園的屋頂上。
    屋頂上,有一個缺口,一小束燈光從缺口透出。
    缺口下方是那少年的床。
    柳禦錦坐在床邊。
    少年從床上直起身,肩膀上披著的褻衣滑下了一半,露出了少年反射著些許水光的裸背,背上,有幾塊紅斑。
    柳禦錦拉上了少年的衣服,輕輕把少年推回靠在牆上的枕頭。
    “不用勉強,我沒想到你竟會如此不適應,你,還是好好休息。”
    “我……”
    “唉,你身體底子太薄,是我有些著急了。”
    “可……”
    柳禦錦的手探近那少年,在空中頓了頓,終於還是放下。
    “……還痛不痛?”
    少年輕輕搖頭。
    “可能還要一段時間……我過幾天再來吧。”
    柳禦錦起身,“半個時辰後,我找人來服侍你沐浴。”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柳禦錦起身離開,少年緩緩躺下,夜蝠看到,燈下少年的臉色,比平時蒼白許多。
    屋裏的燭光,透過那缺口,照在夜蝠的臉上,閃閃爍爍,顯得有點扭曲。
    他在聽,那兩人的對話,讓夜蝠感覺到有一種寒冷從心髒蔓延到全身,血液被漸漸凍結,無法流動。
    ——阿水……你……
    閉上了雙眼的少年,臉上,帶著淡淡的疲憊。
    夜蝠隻是伏在屋頂上看著少年的那張臉,就好像要把它印在自己腦中一般。
    ——原來你竟如此……
    柳禦錦!你怎麼能對那孩子……
    與刀絞般的疼痛同時湧上內心的,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嗜血殺意。
    夜蝠的全身的肌肉全都繃得死緊,他兩手的指關節已經被握得泛白,他幾乎要用盡平生最大的力量去抑製住自己將要衝口而出的怒吼。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每一寸毛發每一寸肌膚每一寸骨骼都在瘋狂地叫囂。
    他的眼前已然泛上了一片鮮紅。
    他甚至聽到了柳禦錦的喉管被刺穿的聲音看到了柳禦錦死前眼中透出的恐懼。
    十年殺手生涯,死在手下的生命無數,他卻從來沒有動過如此強烈的殺念。
    從前的柳禦錦是完成任務所必須殺死的獵物,而現在的柳禦錦,是他此生最大的仇敵。
    一切,隻為,那少年。
    “嗬嗬嗬嗬……”耳邊傳來一個聲音,雖然很輕,卻很清晰,“你要殺柳禦錦,對麼……”
    猛地抬起頭,聲音傳來的方向,並無一人。
    用瓦把缺口蓋住,夜蝠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掠去。
    在莊外,夜蝠看到了一個頎長的人影。
    “你是誰?”
    天上半月清輝灑下,那人轉過身,手中一把折扇輕晃,遮去大半麵容,隻露出一對鳳眼,流光溢彩,那眼,奪人心魄,竟將空中之月,生生比下。
    “我?嗬嗬嗬……”聲音清清幽幽,像石上潺潺流過的泉,語氣中,帶著戲謔,薄唇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輕撓聽者心弦的貓爪。
    那人伸出左手,修長的食指上掛著一個精致的玉牌輕晃,剔透的白玉上有血紅的一團,張牙舞爪。
    ——“殘”。
    夜蝠的瞳孔驟然收縮。
    “你是……”
    “嗬嗬嗬……”,收回玉牌,輕輕將右手之扇往左手上一搭,折扇合攏,鳳眼微眯:
    “我,便是‘殘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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