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天大地大 第四十九章 國師的奏折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88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兒臣拜見父皇!”星儀宮聽濤殿,翔風揚對著穩坐大殿的翔昊帝單膝跪下行禮。
“嗯!十二起來吧!”昊帝正閉目養神,眸子驟然睜開之時,那種威震天下的氣度令翔風揚也是全身一凜。
很久以來,都一直覺得父皇是一個分外懶散的帝君,雖然翔朝在他的手中治理得也還算的上是承平盛世,但無奈先帝種的因一直延續到了今時今日——南方戰事不休,一直對翔朝俯首稱臣的南華國新近挑起了叛亂,用的就是要“恢複人族山河,重振天下”之名。可就是情勢一度吃緊之時,都不曾見過父皇有多上心。而北麵,又有不開教化的蠻族虎視眈眈,妄圖侵吞大翔版圖。山河飄搖啊,而昊帝這個帝君,做得究竟有幾分真心?
但現在看來,一切,都似乎是他的韜光養晦,未雨綢繆。隻是,他所顧慮的,除了這個天下,還能是什麼?
“十二可知本帝為何要這麼急著召你回來?”昊帝一身玄色繡金的皇袍,背後和前胸各用九九八十一種不同的針法繡了層層疊疊的金色大鳥——迦樓羅金翅鳥。
這是翔族的圖騰,他們自稱為八部墮天之時,迦樓羅精魂所化,是為神之子。
“兒臣——不知!”他的確不知道,但也隱隱猜到了幾分。
長身立於階下,數百級的黑曜石台階之上,那個天下的王者的麵容被香爐中嫋嫋的煙氣遮的有些朦朧不清,翔風揚正琢磨著話應該怎樣說,一旁早有六宮的太監總管高魏捧了一方漆盤拾級而下,漆盤上,放著一本奏折。
“看吧!”
“是!父皇!”翔風揚伸手拿起了那折子,打開,剛看一眼,頓時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父皇……這……這究竟怎麼回事?”
“本帝還想問問你!”昊帝的聲音驀地加重了幾分,破空而來,帶著威懾和不滿。翔風揚應聲跪倒,“父皇,兒臣……”
“說!消息是不是你走漏的?”
“父皇!兒臣不敢!”翔風揚暗暗叫苦,怎麼會這樣,穹窿星圖失竊不過幾日,消息又早已封鎖,據說得知此事的人實在寥寥無幾,而朝中上下無論貴賤均是未知,唯獨,自己攜密旨去向陸飛晨宣召,所以詳細知道星圖被盜之事的,恐怕隻有自己最清楚不過了。而國師墨文宣遞的這份折子,實在蹊蹺。
“請父皇明鑒!兒臣也是今日才得知此事,而國師的折子,是卯時遞上來的。那時兒臣尚未出宮!”翔風揚雖是心中一片坦然,但畢竟他與墨文宣脫不開幹係,所以仍有幾分忐忑。他心知此事非同小可,故而也絲毫不敢大意。
“是了!本帝真是糊塗了!”昊帝看著階下跪著的自己最心愛的兒子,臉色和悅了很多,“你起來吧!”良久,又仿佛歎息一般地,“十二啊,你是本帝最看重的皇子,雖然因了你的母妃的緣故而無緣帝位,但本帝給你的,絕不會少於他們!”
“謝父皇!”
“十二,依你看,國師——他是如何得知星圖被盜一事的?”提到國師,昊帝有些咬牙切齒。他們之間的仇怨,來源已久。
“父皇,兒臣想,國師他一向深居簡出,又從不上朝,再者說曜月教乃神禁之地,非常人可入。想必是因為穹窿星圖乃是曜月教聖物,本身便與教主相互感應,是以星圖被盜,他,也稍有所感吧!”翔風揚絲毫沒有覺察出昊帝神色有異,上一輩的恩怨,他自然也未可知。
“不是稍有所感!墨文宣在折子中寫得清清楚楚,是他已經確知星圖被盜,這個墨文宣,以為他是曜月教教主,就可以用這種口氣與本帝進言麼!他可真是——愈來愈猖狂了!”昊帝怒極立起,一掌拍在金翅鳥迦樓羅的皇座上。
“父皇息怒!”翔風揚也倏地變了臉色,從前,宮中也有傳聞,說是曜月教教主與皇帝陛下不和,陛下幾次三番地要治他的罪,無奈,有多名朝中重臣聯名上保,這才讓那墨文宣活到了今天。
想起那個一心認定自己是天下之主的曜月教教主,翔風揚也是對他的囂張跋扈頗感頭痛。
“父皇!兒臣這裏,有物上呈!”言罷,伸手招來了太監總管高巍,將袖中羊皮卷軸放在了他手中的漆盤之上。
“這是……?”昊帝打開古舊的羊皮卷軸,掃了一眼,但見上麵雪白一片,空無一物。
“父皇!這是穹窿星圖!”翔風揚的聲音中無關喜怒,但也並不平靜無波。
“什麼?”昊帝霍然站起,手掌用力,幾乎將星圖捏入了掌心,“穹窿星圖?你方才不是說……”
“不,父皇!應該說這是穹窿星圖的仿製品。”翔風揚單膝跪倒,“詔書已然宣給陸飛晨,想來以他之能,必定會按期攜星圖安然回返,以護我大翔王朝!父皇不必憂心!”翔風揚寬慰道。
“嗯!真是如此便好!”昊帝重重地坐回了王座之上。
“此物又是從何而來?”昊帝驀然想起了什麼,眸中的光華隱去。
“母妃命兒臣從逍遙侯府取來的,特以此麵呈父皇,以求父皇心安!”
“華容?哦!本帝倒是忘了,她曾為曜月教神女,有穹窿星圖的仿製品也並不稀奇,罷了!十二,你起來,上前離本帝近些!”
“是!”雖然不知所為何事,翔風揚卻還是依言上前,拾級而上,足音在空曠的大殿之中激起了層層的聲浪。
“十二,你可曾打開過這星圖一看?”昊帝淡金色的眸子中暗含憂慮。
“回父皇,有!”翔風揚不知他為何如此問,隻是誠實作答。
“那你看到了什麼?”
“整卷星圖上都繪製了金色的星辰,雖然小如米粟,但清晰可辨!”心中的疑惑更甚,但他沒有發問。理智告訴他那樣並不明智。
昊帝聞言麵上露出了些許沮喪之色,因為他實在不明白,為何自己看來就隻是一張白紙,卷軸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而並不如他所說的,滿布星辰。
是因為自己不是曜月教之人麼?而十二,卻是從他的母親那裏,承襲了那一分血脈,故而也能看出麼?
那個該亡的曜月教,一直都並不惹人喜歡——除了自己的愛妃華容和這小十二之外,其他的人,都該死!
一念至此,不禁怒火中燒,但又不便發作,隻好道,“好!本帝會重重賞你與你母妃。你今日辛苦了,早些回宮休息去吧!”
“謝父皇!兒臣告退!”翔風揚行了禮,走下了台階。
昊帝看著手中的羊皮卷軸,良久無言。
這個天下,已經漸漸地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沉沉地吐出一口氣,重重靠回皇座之上,心力交瘁。
“傳旨,前半夜去往華容宮安寢,哦不!整夜吧!”
“是!”隨侍一旁的太監總管高魏高聲應下,命心腹小太監去往華容貴妃那裏傳旨了。
整座皇宮依舊歌舞升平,繁華一如往昔。但誰都不曾知道,在這個天下的中心,在那個睥睨王者的心中,又是怎樣的風起雲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