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天大地大  第四十八章 麵具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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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將天下都視為棋盤的弈手,是——命運!
    當命運之輪開始旋轉,當宿命的大門轟然洞開,當所有的人都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時候,我們這些螻蟻一般卑微的存在,隻不過是被命運當作了棋子,所有的人,都在劫難逃。
    隻是,這劫,不一定是每個人的難。
    “春光明媚,怎麼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況且,吃完就睡,那豈不是當真和豬一般了麼?”陸飛晨一臉正色,說出的話,卻讓步驚鴻有當場昏厥的衝動。
    這一對主仆,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不但站在一起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線,連說出來的話,竟也這般的夫唱婦隨。
    隨後,陸飛晨淩空掠起,仿佛還似預料到了她會突然發難一般,當空一抄,一根銀針就被他輕而易舉地夾在了指間,飛快地看了看,確定針上沒有淬毒才小心地將針彈出了窗外,人也跟著跳了出去,聲音卻留了下來,“淩波,你留下為步小姐整妝,三刻之後出發,可千萬別……哎呦!”
    被強留下的淩波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盛怒的步驚鴻,小聲嘀咕,“什麼嘛!自己闖了禍就找我當替罪羊!”旋而,她走到窗前,向下高喊,“是!公子!”回身時卻是偷偷地埋怨,“在自己家中還跳窗,活該被摔死!”
    “對!活該!”步驚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也這樣附和了一句,看來自己是真的思維混亂了,竟然跟著這一對主仆倆瞎折騰。
    猛然回頭的淩波扭了脖子,她揉著自己的脖子眼睛大睜,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咳!我是說——他確實是不應該!”言罷,二人相視而笑,氣氛驟然緩和了很多。
    淩波拉過她,按在妝台前的錦墩上,“閑話不多說!隻有三刻,可得抓緊!”
    兩刻之後——
    “小姐!可以睜開眼睛了!”扭不過淩波的苦苦哀求,步驚鴻隻得依她之言閉上了眼睛,任憑她在自己頭上一陣折騰,連她也好奇起來,想看看那個她口中的“驚喜”到底如何。
    菱花鏡中,一個女子盈盈而坐,一雙淡金色的美眸望著自己。原本隻是披至肩頭的發絲被淩波的巧手高高綰起,左右各用六根翡翠玉簪別住,簪下垂著細巧鏤空的銀鈴,一根血玉的步搖映著略帶緋紅的發色,愈發嬌豔。眉心彈上了朱紅的梅花紋,用金粉勾出了花蕊。就連一向空空的耳垂上,也掛上了碩大的明珠。
    淩波見她呆呆地望著鏡中的自己,知道目的已經達到,索性再添一把火,於是便狀似惋惜地長歎,“唉!真是可惜了。小姐天生麗質,卻把這麼好的麵容全藏入了這副麵具之中,這麵具嘛……”她驟然湊近,步驚鴻微微一驚,身子便向後錯了錯,“這麵具雖然漂亮精致,但是淩波覺得小姐摘了更好。”
    摘下這麵具麼?讓自己的全部都暴露在這個世間麼?
    如果這樣……那好吧!
    步驚鴻心中一橫,手指略動,麵具已然取下。霎時,風華絕代的姿容令滿室驟然生輝,甚至連那明珠的光華,都似乎被隱去不少。
    “呀!”淩波望著那張臉,拍手大叫,“天啊!這——這是天女下凡了麼?美,實在是太美了!”
    是麼?自己當真美得,令女子也這般動容?
    才朝鏡中望了一眼,頓時,就連她自己也驚訝地說出話來。她並不是驚歎自己的美豔,而是,被淩波這樣一裝扮,竟然有一種……連自己都認不出自己的感覺。
    曾幾何時起,自己也有過這樣的風姿?終日掩藏於麵具之中,連自己,都不曾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於是,鏡中的女子笑了起來,不帶絲毫掩飾的,那一刻的傾國傾城,震懾了門外站立之人。
    “不好!不好!”淩波看了一會,忽然道。
    聽見她如此說,步驚鴻一怔,“哪裏不好了?”她發問,心中,居然有一分忐忑。
    “小姐這樣的天人之容,怎麼能讓這樣的妝玷汙了呢?不好!不好!淩波來為小姐改一下!”說著,拿著粉掃的手重重地拍在妝台上,打開了一疊精致的檀香木小匣。
    “啊?”步驚鴻暗暗叫苦不迭,早知如此,就不該取下麵具了,天知道,淩波為她梳理發髻時有多麼的不自在。
    淩波三下五除二地將她頭上的簪環除了幹淨,長發落下的瞬間,她的眸中,卻驀地閃現了一道精光,但轉瞬即逝,就連步驚鴻也未曾發覺。
    這樣的機會,她——終於等到了。
    門外的那個去而複返的白衣人卻懶懶地開了口,“淩波!注意時辰!”
    “啊!公子!”淩波驟然一驚,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啊!”步驚鴻也叫了一聲,她的長發被淩波握在手中,驀然一緊,疼痛絲絲入腦。
    “小姐?小姐!淩波拽疼你了麼?淩波該死!”淩波慌忙鬆了手跪下,頭埋得很低。
    陸飛晨見狀,臉色的笑意一滯,幾乎是飛掠一般的進了屋站在了步驚鴻身邊,扶了她的肩,急問,“怎麼?拽到你了?痛不痛?”其實他本不應這般驚惶的,其實全是因為淩波的反應,以為她當真怎麼了她,所以頓感憂心,方寸大亂。
    痛!真是痛!不過不是因為被淩波的那一下子拽痛的,而是,她的頭痛。陸飛晨!我跟你很熟嗎?你用不著用上這樣的姿勢——呃,“摟”著我吧?
    步驚鴻的這一番蹙眉在陸飛晨眼中,又化為了嬌弱無力,疼痛難忍。
    “算了!算了!痛的話咱們就不整妝了,就這樣,嗯,很好!”陸飛晨急急道,臉上的神色卻不像是裝的。
    還是第一次見他這種神情,仿佛,仿佛是真心實意地關心自己的。(小步:陸飛晨:天地良心唉,我什麼時候不是真心實意的?)
    可是,這世間偏偏就有一種人,就是受不得別人的好意。自己一臉冰霜千年不化也就罷了,還非要把人往壞裏想。人家深謀遠慮,步步為營她認作是狡詐奸猾,而人家真心實意地待她時,她卻又誤以為是心圖不軌。咳!這樣的人,活該活在寂寞之中。(小步:步驚鴻:咳!咳!小步背後罵人可也沒有這麼罵的哦!)
    很不巧,步驚鴻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甚至還把這樣的心裏鍛煉到了極致。
    此時,她正恨恨地想:那陸飛晨前後判若兩人,無非是看上了她這無雙的容貌而已,說什麼帝都四公子之首,天下諸少年之表率,哼!其實還不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一個,真小人一隻!
    哼!想到這裏時,便覺得陸飛晨那關切之態虛偽到骨子裏去了,看見就是一肚子氣。
    念及於此,便一掌拍開了他的手,因為是真怒,下手便沒了輕重,直用上了七成力道,陸飛晨猝不及防,全沒預料至此,一不留情便被她的掌風拍了出去,直至“砰”的一聲,整個人撞到了白玉屏風上。
    屏風被他這麼一撞,當即就向後倒去,陸飛晨便也隨著那冰冷的石頭一道向後摔去。
    淩波驟然抬頭,一雙大眼睛中竟溢滿了淚水,不知究竟為何。
    情急之下,倒也顧不得她了,步驚鴻反手一揚,腕上纏繞著的金絲脫手飛出,末端一閃便纏上了陸飛晨的手腕,再是輕輕一卷,順勢將他摜到了牙床之上。
    這一下也是不輕,不過,床上的錦被棉墊足有半尺之厚,料想即便是摔上去,也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淩波這回看看她,複又伸頭看看他,竟似是傻了。
    不過,這時,她卻仿佛發現了什麼,一聲驚叫出來,“那是,那是什麼?”
    驚魂甫定的陸飛晨剛剛從錦鋪堆裏直起身,還沒說什麼,便好奇地順著她的手指看去,也是一愣。
    步驚鴻見了卻是一震,心叫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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