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喂，哪位？”我拿起桌上的電話，一邊整理著散亂的文件。
    “我啊，劉翰。”
    “哦，是師兄啊，怎麼不打我手機？”我停止了收拾。
    “MD，還好意思說，你自己看看，總關機。”
    我摸出來一看——
    “嗬，是沒電了。。。。。。”
    “少廢話，快出來，我就在你廠門口，被門衛攔住了。”
    我湊到窗邊，果然看見了師兄正靠在他的車子上和我通著話，見我伸出頭，連連向我揮手。
    我趕緊下了樓。
    “好小子！廠子搬到了市區也不和我打個招呼！幸虧我在市府一個哥們那看見了你的報告，找上門來了。”一見麵，師兄擂了我一拳。
    “剛搬來，這不是忙嗎？本來打算安頓好了再通知你聚一聚的，看樣子隻好提前了。”我笑了笑。我上次到市裏，就是為了辦這件事。
    “算你還有點良心！上車！”
    “你急急忙忙來找我，不會就是為了敲我一頓飯吧？有什麼好關照？”看著兩旁的樹木飛快地往後麵退去，我點著一支煙，遞到師兄嘴裏，問道。
    “你小子真不夠意思！上次一起去玩，叫人傳了個話，便象人間蒸發了一樣，幾個月連個電話也沒有。怎麼樣？聽說那個妞對你有點意思？”師兄嘴裏的煙一動一動地說。
    “歡場無真情，大家逢場作戲吧。”
    “作你個頭！在我麵前還不老實！我去付錢的時候櫃上說你那份已經付了，我一想，如果是你付的，也會付了我那份，一定是那個叫什麼，卿無雙付的吧？有這樣的逢場作戲嗎？！我可聽說，那卿無雙傲得很，一般人想上都上不了的，連那裏的老板都讓她三分，是唯一一個不用守規矩的人哦。”
    “她真叫卿無雙？”
    “是啊。說起她，我還真TMD想罵娘啊，什麼世道這是！”
    “怎麼回事？”我向前傾了傾身，問。
    “先別打岔，老實交代你的問題。”
    “她說，她說我是第一次，特別照顧。”
    “哈哈哈，你真是第一次？”師兄刹住車，回過頭來看著我。
    我臉兒微紅的點了點頭。
    “那得好好慶祝一下！今天的開銷還是我來請，別跟我爭！”師兄重新啟動車子，說，“不過，我對她的說法表示懷疑，MD，我第一次怎麼沒有碰上這樣的好事？！”
    “得了吧，你的第一次，還在未成年時就丟了，人家還怕你告她強-奸幼男呢！”
    “哈哈哈哈”，一陣爆笑從車內響起，師兄又把車停到了路邊，我和師兄互相指著對方，笑夠了，才重新上路。
    “你剛才說提起卿無雙就想罵娘，怎麼回事？”
    “嗬嗬，還真關心上了。”師兄盯著前麵笑著，說，“原來的反貪局副局長蔡東來聽說過吧？”
    “哦，聽說過，新聞裏說他畏罪自殺的那個。”
    “說他畏罪自殺，是上麵定的案。那個時候我是刑偵隊長，接到案子後，我親自出的現場。我心裏有許多疑點，可還沒等我展開調查，上麵便定了案，並把我調到了辦公室搞這勞什子主任。”
    “你該高興啊，不用出現場奔波了。”
    “我高興個鳥！要不是市長是我老爺子的老部下，對我關照有加，我都不知道死了幾回了。”
    “不會吧？”
    “唉，你不在局中，你是不知道，如今這裏麵有多複雜！要說，那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有時間再和你說吧。”師兄象是欲言又止，頓了下道，“剛才我們說蔡東來，說到哪兒了？”
    “蔡東來自殺。”我接口道。其實師兄所說的“複雜”，我還是能猜到個大概的。師兄算是市長一派的人吧，市長與書記各有各的背景、麵和心不和的傳聞早就在民間傳得沸沸揚揚，已經算不上是什麼秘密，所以，如果要說複雜的話，那肯定是和書記那一派的人有關了。但我隻是一個小百姓，隻為求財，無意去關心這種雞零狗碎的官場爭鬥，而且，這種事情還是能避則避為好。
    “奧，蔡東來自殺。”師兄眼盯著前方說，“要說這蔡東來，平時的口碑還算不錯，突然之間就來了個貪汙受賄養情婦並且畏罪自盡，到現在我心裏還有不少的疑問。”
    我笑著說：“你跟我說等於是對牛彈琴。連你這個專家都搞不明白，我就更摸不著頭腦了。再說，不是有結論了嗎？”
    “那倒是。當初我在現場，也確實找不到什麼明顯的破綻，隻是有這個疑惑，感到很突然而已。現在說起了他，我忍不住便說了出來，好在你也不是什麼外人。”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事情一出來照樣嚇你一大跳的人大有人在，又不是隻有他蔡東來一個。”我感歎著說，語氣中有些憤憤不平，“說來說去，苦了的還不是無權無勢的老百姓？！”
    “又沒有苦著你，你冒什麼酸水？”師兄奇怪地回頭看了我一眼。
    “誰說的啊，你看我辦這麼個破廠，哪一次不是要對他們求爺爺告奶奶給個好處才辦得成事？再看看現在的這個社會，哪一個當官的不是能撈則撈？”我說著說著，看見師兄的臉有些暗淡，忙說：“你不要多心，我發發牢騷，不是說你哈。”
    師兄苦笑著說：“你就是說我也沒關係，現在的社會風氣就這樣。我算是好的，多少還記得為民作主這四個字，也從來沒有主動伸手向人家要過，但吃吃玩玩，小打小鬧還是免不了的。你不這樣，在圈子裏呆不下去。唉！”
    “有時候我也挺煩這樣的生活，挺煩和那些官麵上的人打交道，想認認真真地做點事，可人就這樣，走上了社會就由不得自己了。所以我特別懷念那些咱倆在學校上學時的那些日子。”
    聽著師兄的話，我沉默著陷入了回憶和沉思。其實，我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對了，我們說了這麼多，和那個卿無雙有什麼關係？”車子輕微地顛簸了一下，我象想起了什麼似的問。
    “她就是蔡東來的女兒，姓的是她媽媽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