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水井 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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樺樹村至靈山,再至富陽,這一路山清水秀,林木蔥鬱。車行其中,仿佛有隔世之感。一種古樸的民風直撲眼簾。偶宿友人家,友人的小女兒宜兒並不陌生。十二三歲,文文靜靜的,特依戀人。看她那模樣,就會想起日本的青春派偶像美空雲雀。
上午,她對我說:“叔叔,下午,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嗎?”我問她:“哪裏?”她笑而不答。那時,草籽正當令。宜兒叫我采花,她自己也采。采得很仔細,挑長長的,大大的,一朵一朵地束在手上,專心致誌地紮成一個花環。我想:小伢兒一個,不過這花圈戴在她頭上,倒是很合適的。我也紮了一個。她一手拿一個,和我蹦蹦跳跳地出了桑林,進了竹林,來到一個爬滿老藤的墓前。那兒顯得有些荒涼,也有些異樣。我正詫異著,她卻拉著我,叫我看墓前的一個小土堆。我問她:“這是什麼呀?”她天真的對我說:“我的墓呀!”“你的墓?”“不,不,我的小麻雀墓。”似乎一切都明白了,我哈哈地笑了起來。這時,隻見她把兩個花圈放在墓前,又撮了土,插上幾根小草。一切做好之後,她就站在墓前,說:“小麻雀,我來看你來了。”她看見我無動於衷的樣子,就拉拉我。我才發現自己的不恭,慌忙嚴肅起來,默默地哀悼起這小小的生命,宜兒就流出了眼淚。我問她:“這墓是誰的?”我是問她那大墓。她說:“不知道。”受到她的感染,我就說:“我們再來采兩束花吧?也祭奠一下這墳。”我是這樣想的,雖不曾相識,卻能相會在這裏,也是一份緣。也算是一個陌生人的一點祝福。宜兒聽了就很高興,拉著我的手,直喊:“叔叔,你真好!”聽著她這真誠的喊聲,我不由得慚愧起來。於是那墳上,就多了兩束花。
說起小麻雀,她很是氣憤。幾乎是咬著牙地對我說:“都是爸爸呀,是他打的。”“是嗎?”“他打了很多,這隻受傷了。”原來這麻雀是我友人打的,她就堅決地要了下來,為它包紮好傷口。但還是沒有用……。“小麻雀死得好可憐哦!”宜兒似乎動了感情。我忙勸慰她:“不,不是那樣,小麻雀進了天國呢。此刻,它正象一個天使一樣,在上帝的身邊飛來飛去……”可宜兒不信,她大聲說:“你騙人!,根本沒有上帝,也沒有天使!”她的話很使我沮喪。
回到宜兒家時,我把這事說與友人聽。友人笑著蠻有興趣地聽著,但聽到後來,他就沉默起來。我發現了他的沉重,不由得有點後悔。他把宜兒叫來,用手撫摸著她的頭,一言不發。宜兒望著我,很乖的倚著父親的大腿前。
第二天,我起來。友人說:“我們去看看?”他要我陪他去看看那小麻雀的墓。於是我們帶著宜兒到小麻雀墓上去。他為此還寫了一幅挽聯。到得墓前,把那挽聯打開,隻見上麵寫著:“你被我打死,實在可憐;我把你打死,萬分可惡。”父女倆就站在墓前。望著他父女的背影,我心中感到有一絲欣慰:“小麻雀,你可以安息了”。
你的保護神正帶著一種新的光向你走來。
——美空雲雀!美空雲雀!
此時此刻,我真想對著大青山,這樣大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