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幻無白  Chapter 24 洞穴突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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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歲無笙說我若是要死了,他會把我的靈魂抽出來,裝進別的容器裏。如果是另一個歲無笙的話,不是也有相同的能力嗎?這麼說來,嚴如意的靈魂不是極有可能被抽出來發在另一個容器裏,不管那是人是物,卻一定得是自己所能監視的範圍。
    如此反複,將人心消磨,最終死心不在抱有任何希望。
    將嚴如意完全而徹底地留在無白最好的方法……
    那麼,那個歲無笙已經將嚴如意留在了自己的身邊,還慫恿不知情的歌羅把我拐到這裏來,目的又是什麼?
    有答案緩緩浮上心頭,督促自己不要著急,就快了就快了。
    嚴如意隨時都可以活著,而兩兄弟靈魂合在一體,但是個性和記憶都有不同,也就是說靈魂的碎片並不能相容,找我來不是為了修複她的殘魂什麼。那還差什麼?他說水晶球出現了一樣的氣,所以才馬上叫歌羅趕過來。氣場若是一樣了,會怎麼樣?更加適用嗎?從時間上推算氣的出現情況,那應該是在我剛剛得到這個身體的時候爆發的,這種氣同嚴如意原來身體的氣一樣?
    一樣的?原來的身體?
    ……難道關鍵詞是……“容器”?
    如果換了容器之後失去了那種氣,於是出現了什麼問題?總之是隻有一樣的氣才能解決的問題,所以將我帶到無白,逼我以嚴如意的形態生存,目的便是為了查看我這個身體適不適合作為新容器?!
    我渾身出了冷汗,明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也難免腹誹,竟然連這麼戲劇的情節都能發生在我身上。果然,我不是可以等著天上掉午餐的體質。
    但是,我這裏麵所有的推斷都是從“這個”歲無笙口中所言得出來的,從另一個方麵說,如果這兩個歲無笙並不是“兩個”,而是合二為一卻在耍著我玩,假裝不自知的話呢,情況可能完全不是這樣?也許沒有百分之百合二為一,卻是有交融的呢?無論是哪一種,我都不會受惠,不是肉/體被奪走,便是靈魂被奪走,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歌羅說,那一日嚴如意死了,他換走了身邊鄒遊的人手,唯獨留下了那個啞了的侍女;而唯一有可能進入嚴如意房間而不被斥責的,也是她。這麼說,嚴如意的靈魂在她身上這種事情不是明擺著可能性非常高嗎?
    應該想些辦法去查看一下不是嗎?
    雖然直接要求歲無笙的話一定會帶我過去,但是不能否決若是我的動機被察覺懂啊了花,會不會又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把嚴如意的靈魂移走?那豈不是要我翻遍無白每一塊石頭才能找到像這次的線索?
    “即便是能夠將靈魂轉移,要是沒有弱點的話,那不是所有無白的人都可以亂用了嗎?”我問道,“總有一天我會無法轉移的吧?”
    所以要急著給嚴如意找到一個合適的容器?
    我目光灼灼地看著他,而他不可置否地一笑。
    一笑則玄機百變。
    他抬起手慢慢整理我披著的厚外套,眼神專注仿佛將全心全意都放在了上麵。理順了皮毛,有烘暖了整個外套,便拂了拂我的肩頭,好像要拍去什麼輕盈的東西一樣。當他係著我胸口綢做的細領帶子時,終於看似漫不經心地開口道:“弱點的話,那的確是有的。”
    我的眼裏亮起了可以稱得上是期望的光芒,在他的眼睛中映得清清楚楚,一覽無遺。
    他似乎被這種不和諧的期待刺激到一樣,不明所以地笑起來,笑的瞬間花開花燦爛,一瞬間有傷感得千花萬樹畢皆凋零。
    百般複雜,畢玄機一笑還要難以揣測。
    “除了要求足夠強大的力量,這種能力是將對方之死全部由施術者接受,我會把你身上所有的傷痛全部接受過來。如果在這個過程中,我沒有能夠承受得住你的死亡,我也會死去,你的靈魂隻能有別人來進行轉移。若是我死之後,沒有人給你繼續轉移,你被抽出來的靈魂就會在光陰中一點一滴耗盡你的靈氣,而真真正正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他用食指抵住我的眉心,靠近到,“你明白嗎,在無白這個地方,除了我以外便沒有誰願意幫你繼續那個咒術,我若死了你便也真正消失了。你要明白,你若消失了,你就再也找不到嚴如意,看不見你的魔王,無法在這個世界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那邊是,不管在哪裏,哪裏都不在有你。
    那種不曾存在過的恐懼,你知道嗎?歲無笙呢喃道。
    不知道吧,你肯定不知道。我似乎聽見他的心裏自己給出了答案,以他少有的蒼涼,獨有而絕望。
    僅僅一霎那的絕望。
    他很快恢複了常態,說道:“居然呆了這麼久,不早了,還是快點回去吧。”
    他快步走在前麵,領著我把身後的凍塊遠遠拋開,不回過頭卻朝我伸出手。
    “快把手給我!”他讓人無法理喻地,忽然急躁起來。
    我遲疑著要不要伸出手去的時候,他的腳步突然停下來,如同定在了地麵一樣,突如其來僵直不動,找我伸出的手卻一直沒有收回去。
    宛如雕像一般。
    而在這個洞穴裏麵,卻更像冰塑一樣。
    “歲無笙?”我走到他的前麵,用手推了推他還沒有反應,“歲無笙?歲無笙?”
    一雙鐵箍一樣的手瞬時間抓住我的雙肩,將我狠狠推到身後的牆壁上按住。那張開爪牙一般的食指,過於有力而直接穿進了肉裏。
    一瞬間。
    全部一瞬間。
    連疼痛也一瞬間加倍襲來,從傷口處感染一般擴散,從他的指頭冰冷的地方,如同將血肉連骨頭也凍住一般。
    歲無笙猙獰著我從沒有看過的麵孔,一雙血紅興奮的眼睛裏,瞳仁尖細得隻剩下黑色
    的線,額頭上青筋暴起。
    如同與我有著深仇大恨,憎恨著憎恨著,恨不得將所有的恨意都化在手上的力度中。
    我的吃驚還沒有收回來,呆呆地盯著這個異常陌生的歲無笙,無法借助任何信息進行反擊,即便是明明確確告訴自己要逃走,卻被釘在了牆壁一樣,無法動彈。
    這種近在咫尺的壓迫與危機感,讓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赤/裸裸的,來自敵人的威脅,迫近生命。
    “歲無笙……”我的聲音裏都是不爭氣的顫抖。
    如同鐵鎖般堅固的雙臂之間,兩肩撕裂般像兩邊離去。
    究竟是怎麼了?
    我痛得叫出聲音來,雙手無用地靠在肩頭,捶打著他企圖讓他清醒點。但是身體持續的被撕裂的痛楚,讓手裏唯一一點點的力氣都慢慢消失。
    對麵是不同以往,自己完全沒有任何情報的陌生的歲無笙。除了忍痛仔細觀察找弱點,要從力量或者技巧上求得生路,幾乎不可能。
    但是疼痛連著心髒幾乎都要驟停,眼淚溢出了眼眶,一邊痛得齜牙咧嘴,而一邊所能夠的反抗竟然隻剩下無力的呼喚。
    一邊一邊呼喚他的名字。
    而後不知道合適,一遍又一遍喊起軒轅釋的名字。縱使明智他無法出現,卻如同落水之人捉到稻草不願鬆手一樣執著。
    我的無力與渺小,深深刺痛自己。
    先是耳膜裏充斥著自己叫喊的聲音,而後骨頭被強製從自己的軀幹分開,脆弱的響動之後,雙手便失去了控製權,毫無生機地垂落在兩邊。
    然後是纖維斷裂的聲音。
    從外部到內部,不顧我的四號一絲絲從我身上撕開。而那雙發紅的眼睛之下,竟讓人無法暈厥過去,隻能毫無招架地任由衝天的同感侵蝕了所有神經。
    我的嗓子沙啞得再也喊不出來,隻剩下連憐憫都不可能喚起的,淚流滿麵。
    棄置在地上斷去了的手臂,冰冷地落進眼中。
    我不甘。
    為什麼沒有力量反擊,隻能任由別人掌握自己的生死?
    我無助。
    眼睜睜看著身體被歲無笙的手指分割,他張開大口瞄準我脖子上的血管還要咬上來的時候,我隻能“眼睜睜”而無法做任何事情。
    這種毫無預兆的死亡時間,我不知道要如何去表達我的恐懼。就像一個無辜的孩子,在歲無笙的獠牙逼近的時候,脫口而出的隻有對方的名字,連“不要”“不可以”都如同哽在咽喉裏。
    斷斷續續,不成章節。
    扯破了嗓子,流血一般一個字眼都是一種血腥的疼痛:“歲……無……笙……”
    你不是說不會傷害我的嗎?
    你不是說過的嗎?
    他如同猛獸般決堤的理智竟然在這時候停了下來,血紅的眼裏瞳仁緩緩張開,仿佛麵前時幾生幾世難以置信的事情。
    “怎麼會這樣?!”他的喉底翻滾著不可能,慌亂起來,重複著問道,“怎麼會這樣!!”
    這是我要說的台詞吧……我無力地看著他。
    他眼裏的紅色消退,失去了那詭異紅眼的控製,被壓抑的意識模糊。終於可以昏死過去了,我悲慘地笑,慶幸起來。
    無法去辨別究竟哪個歲無笙是哪個歲無笙,最後的視野裏隻有大塊大塊的冰,從深處的洞穴,從凍著嚴如意某個身體的冰塊中流溢出來,冰渣子的聲音如同爬山虎一樣爬滿了整個洞穴內壁。從牆麵到地上,仿佛尋著血液的氣味追過來,一點血都不放過,凍結了掉在地上斷去的的手臂。而後從腳心處再次開始凍結。
    一層一層,將我包裹起來。
    寒冷異常。
    痛不欲生,同時,也無法讓自己如此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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