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仙鏡探幽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7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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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就被母親喊了起來吃早飯,說她們吃了要趁早趕車進城去。吃完飯,母親又嘮嘮叨叨吩咐我一大堆言語,不過還是那些注意身體的話罷了。她們走後,老太太收拾屋子,喂養著牲口,各自忙她的去了。三叔說今天晚上我們要做法請個“五仙鏡”,所以下午讓我和他去土室布置一下,還要在村口順便買點吃的回來,說晚上大家要過來吃晚飯。
    我們去村口的店子裏麵買了一些香蠟和紙錢,又買了兩塊新鮮的豆腐,半斤鹵豆幹和一包五香蠶豆。三叔說,今天晚上要做法事,宴請神靈,所以要忌葷,隻能吃素。
    我們來到祖父住的房子裏,三叔在院子外麵看了一看左右沒有其他的人,於是我二人便偷偷的下了土室。我們把買好的香蠟放在裏麵的小桌子上,三叔從隨身背的包裏掏出一個小瓷瓶來放在桌子上。我問他是什麼東西,他笑著說裏麵裝的是畫符的朱砂,然後又從包裏取出一疊黃紙來放到桌上。我按三叔的吩咐,找了一個抹布把土室內的東西都輕輕的抹了一遍灰塵。三叔在醮壇上點了兩支蠟三支香,然後又自個兒低聲的叨咕了一陣子,他這是在禱告,對著神靈祈禱。
    弄完後我們便一同回到了三叔的家,老太太正在做午飯,我過去幫她洗小蒜苗,和她說著話兒。老年人都很孤單,不喜歡一個人呆在一起,總喜歡找別人扯扯閑話,所以普遍的都比較愛嘮叨。可年輕人卻沒有這樣的閑工夫,聽久了就覺得煩。
    半下午的時候,院子外麵來了一個細皮嫩肉的紅臉漢子,我見他進來,連忙過去喊“樊叔叔”。這人一來,和我們說了幾句話就和老太太閑談去了,幫她把土豆種切成塊,好下地栽種。
    “你這樊大姨可惜是投錯了胎,和我們這些大老爺們是對不上話的,最喜歡找些小媳婦老太太瞎聊。”三叔開起了樊廚子的玩笑說道,我們聽了都笑了起來。
    樊廚子抱怨道:“石大媽你看我三哥這人,我幫他做事情他還要來取笑我。”
    “別管他的,他這人就是自己懶還見不得別人勤快,我就喜歡我這樊侄兒!人老實脾氣又好,又弄得一桌子的好飯菜,這閨女找人啊就要找這樣的,居家過日子最實在不過了。不過我說侄子啊,大媽還是那句話,你年齡也不小了,也該找個人兒成個家,要不我去給你介紹個?”老太太一說完,我們又開始笑了起來。
    “他這人,眼光高的很,恐怕你老人家說的他看不上眼,你看他明的沒有,也不知暗裏有多少個跟他好上的……”三叔笑著說道。
    “三哥你可是愛胡說的了,也不知道從哪裏編來這些故事……”樊廚子極力的反駁。
    “是哪個要出嫁結婚的啊?我這彩禮都帶過來了。”
    正在笑時,門口的小路上又過來一個獨胳膊的駝背老頭,這老兒聽了個半句就立馬的接過話來。我見他提了一個大黃布口袋,背上還背了一個小的背簍。
    他一進院子,我們連忙起身去迎接。我接過他手裏的布袋子,感覺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就隨手放在地上,哪知道“哐鐺”一聲,嚇了我一跳。相老木匠正在和老太太打招呼,聽到響動連忙回過頭來看,說道:“哈哈,石九啊,這個可是個寶貝,千萬要小心放,快拿到桌子上去。”我點了點頭,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相木匠告訴我們,莫端公和他的徒弟賴端公上午去鄰村燒七去了,下去還要去另外一個村做點法事,可能要晚點過來。
    石老太太切完土豆種,自己提到院壩邊的地裏栽種去了,樊廚子要去,被她攔住了,說讓他休息,等會好幫忙做晚飯。三叔讓我把中午買的五香蠶豆用個盤子盛出來,他起身給大家各沏了一杯老桑茶。我們這裏鄉下的人有一種習慣,每年的嚴冬裏都要出門采摘那些被霜打過,但沒有掉到地上的桑葉,拿回來洗幹淨用甑子蒸上十來分鍾,然後拿出來切細陰幹,用竹筒子裝好放到幹燥處存放就可以了。春夏的時節,取出放上一點點在杯子裏,衝上一杯滾燙的開水,喝起來有一點回甜,略帶一點點桑葉的味道。這老桑茶有名目解渴、發汗祛濕的功效,治療春季的流行性感冒是最好不過的了。
    我們邊喝茶吃蠶豆邊閑談,覺得無事,於是相木匠給我們擺他昨天下午去溪口村收伏柏樹精的事情。幾個人邊說邊議論,我仔細的聽,生怕掉了一個字。聽完後感覺匪夷所思的,如同在聽神話故事,不敢相信是真的。相老木匠說離我們這裏十裏遠有個叫溪口村的地方,這村裏有一戶馬姓人家,兒子媳婦和老爹老娘沒有分家,住在一塊的,有一個上小學的孫子。這一大家子相處的一直很好,可自從家裏的那條看門狗死後這婆媳二人便鬧起了矛盾。起因是最近媳婦的首飾衣物老是掉,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了!這媳婦找了半天沒找到,便懷疑是內賊偷了,想到肯定是婆婆給了自己的女兒去了。於是對起質來,這家的馬老太死活不承認,賭咒發誓的說沒有見到。於是這婆媳二人便產生的矛盾,天天犯口角,把個老公公和兒子夾在中間難受。
    一天這馬老頭和兒子密謀後,一吃晚早飯便把大家都趕到地裏去了。這兒子走到半路卻是折回來,從後門悄悄的進去,然後躲到院子的草朵裏藏了起來。守了也不知道多久,這小夥子竟然睡著了,正睡得香的時候,院子裏突然有了響聲,他連忙睜開眼睛往外看去。這一看不打緊,把他是差點嚇破了膽。隻見院子裏那棵水桶粗細的老柏樹不停的動了起來,枝葉抖的嘩嘩的直響。抖了一會,那樹的一個丫枝突然變成了一隻手,長長的伸過院子從窗戶一直伸到屋內去了,不一會就取了幾件衣服出來。它把好看的衣服一件一件的都取出來,然後放到了旁邊另外一棵老柏樹上的一個樹洞裏……
    這小夥子躲在裏麵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好不容易等到大家從地裏回來,這兒子才戰戰兢兢的從草朵裏爬了出來,跑到裏屋去給大家說了看到的怪事情。這一家子聽後都嚇傻了,沒有了主意,都知道是這老柏樹成了精。想到今天偷東西事小,難保哪天傷害人命就大了!於是大家都猜想他家的那隻大花狗最是防賊,一定是那樹精偷東西被它發現後遭了毒手。一家子越想越害怕,沒了主意。最後還是那老公公見多識廣,說這事情大家千萬不要聲張,就當是沒有發現過好了,現在關鍵是請個厲害的端公來收拾它。
    這一家子商量後,便托人請到了相木匠。相木匠上門一看,好家夥,這兩株柏樹高約十丈,比水桶還要粗,長的翠綠茂盛。一問才知道這樹是馬老漢的老爹小時候栽的,到如今有一百多年了,原本打算等他夫妻二人死後做兩口棺材享用,卻不料這棺材反而要成了催命的符。相木匠一進院子就看到兩團黑氣環繞在樹頂,知道這百年的柏樹成了精,早晚要害人的。幸虧它今天還沒有完全成人形,要不然就不好收拾了。
    相老頭於是當天就做法,畫了兩道“六畜千斤閘”符咒,貼到了兩棵樹上。就這樣先把個樹精給鎮住了,破了它的法術。又找來兩根蘸了狗血的大鐵耙子用錘子釘到樹幹裏麵去了,讓它逃脫不去。這樹不停的給相木匠告饒,求他放過一條生路。相木匠裝著沒有聽到,喊這家的公公和兒子出來,用布條蒙住了眼睛,又用棉花團堵上了耳朵,然後用鐵鋸開始鋸大柏樹。這樹精被鋸得不停的顫抖搖擺,發出如同豬狗被殺時候的慘叫聲音,一股股鮮紅色的液體不停的從樹幹裏滲透出來。這婆婆和媳婦孫子一家子的老少見這情景,都躲在屋內嚇得心驚膽戰的。惟獨這倆父子被遮了眼睛堵住了耳朵,如同瞎子聾子一樣一個勁的鋸樹解恨。也幸虧這相老兒想出來這樣的主意,要不然這父子二人見到這樣的景象早就嚇死了,哪裏還敢沒完沒了的鋸下去!沒有一會功夫這兩棵樹便都轟然倒下了,相木匠拿斧頭劈開了一棵老樹洞,從裏麵掏出了一大堆的衣物首飾。於是這婆媳二人才化去了前嫌,和好如初。相木匠又讓他一家子改天把樹樁連同根都一塊的刨出來用煤油燒掉,說斬草要除根,免得以後又出現了禍害。
    相老頭還沒有說完,我便驚歎不已起來,想到這大千世界,可真是無奇不有。
    三叔說:“這老樹也怪,偷人家衣物首飾做什麼!”
    我也還沒有想明白這其中的原因,樊廚子一口接過話來:“哎呀,三哥這個都不知道!這兩棵樹一定是一公一母,這公的一棵見這女主人打扮的好看,便想偷些首飾來獻媚於母樹精……哈哈……樹也同人,樹也同人!盡都是些怕婆娘的。”
    “還是樊大姐聰明,怪不得這相術上說什麼‘男生女相’是最好的麵相,腦瓜子就是比我們好使!”魯三叔開口取笑樊廚子起來。
    這樊廚子聽別人這樣笑話他,或許是習以為常,或許是高興別人總之是說他聰明,便也跟著笑了起來,並沒有發火。我們正在說些“玄龍門陣”,老姑婆拴著一個藍圍裙,從地裏回來,抱了一大堆嫩的小白菜,手裏還攥了一大把野生的折兒根。她年老經曆的事情也多了,聽慣了這樣的故事,對我們所說的也沒有多少興趣聽,回來便說天黑了,準備生火弄晚飯,於是樊廚子便起身和她進廚房去了。
    “這狗真的是被樹精給害死的啊?我就不明白了,這樹怎麼也就成精了!”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於是問到相老頭。
    “這你這個大學生就不懂了吧!這俗話說‘地靈出俊傑,山大出妖精’可就是這個道理。妖精可不單指動物,植物甚至連你覺得沒有生命的石頭都有可能成精。這上了年歲的東西,天地精氣吸取多了就最容易成精成怪了!他們家的那隻狗啊我尋思,這一定是那樹精偷東西的時候被它發現了,然後被樹精弄死了。這樣的事情我們可是見怪不怪了,大前年莫老哥在拐子坪除去火石精的事情,魯三一定還記得吧?”相木匠笑著說道。
    “怎麼不記得,當時拐子坪那戶熬沙糖的人家來請莫老叔的時候我還在場呢!來人是一個小夥子,說他家大伯最近一個月睡著後老感覺有東西壓在身上,不但動彈不得,連呼吸也困難。看了無數個醫生也看不出來原因,到現在已經是弄得筋疲力盡,連死的心都有了……後來還是一個鄰居打了個主意,說要不去請個端公或者是神婆子來看看,或許有用。當時莫老叔和賴兄弟趕過去畫了一碗水,做了個天眼法,才弄明白是他家後院子的一塊大火石在作怪。原來這家的男主人有個壞毛病,就喜歡亂撒尿,每次忙完上後院子方便都不進茅坑,總喜歡把尿撒在一塊大石頭上。卻不知這大石頭年久成了精,有些靈氣,它當初是忍,後來氣憤不過,於是半夜便做法上門去壓那男人。不過這都是那人自己找的,那火石呆在他們家後院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的,當初房主人冒犯他的時候他便壓死了那家的狗作為警告,哪知這家的老爺們毫不收斂,一概如往的對著石頭撒尿,所以後麵才有了莫老叔上門的這檔子事情。”
    三叔說完,相老頭說道:“是啊,這事情錯在房主人,所以這莫老弟師徒才是手下留情,把這石頭嗬斥了一番後就把它移到亂石崗去了,並沒有為難它……”
    我聽到了兩個為主人死去的狗的故事,突然的想到了阿黑!它呢,它的死是不是跟我的病有關係?一想到這個,我的心口就開始疼了起來,因為我又想到了婷婷了。不管她曾經傷害過我多少,我卻發現自己總是不能把她完全從心底裏抹去!但一想到自己這麼多年的付出,想到她的情如紙薄,我就要從心底裏惡狠狠的去恨她。
    晚飯很簡單,但味道非常的好。樊廚子不愧是專業的師傅,火候、鹹淡、麻辣都控製的很好。煮的綠豆稀飯,一盤小蔥煎豆腐,一大碗熗炒小白菜,一盤紅苕粉鍋貼成苕皮後用泡椒炒的,一碟糖油花生米,還有一個涼拌折兒根。這開春的折兒根剛從土裏冒出來,野生在田坎邊和石頭縫裏。春天的時候,大人小孩匍匐在地上,用鐮刀把它撬出來洗幹淨,油鹽一拌就可以吃,簡直是開胃的佳肴。我一連吃了幾碗稀飯,感覺肚子漲的難受嘴卻還想吃。大家正吃的時候,三叔的手機響了,是莫端公打來的,他問我們在什麼地方,說在那邊老屋的話他們就直接過去,在三叔家的話就過來再一同過去。我們剛吃完,莫端公和他徒弟賴端公就提著馬燈過來了,我連忙給他們端板凳,老太太問東問西的給他們端來茶水,他二人連忙起身接了過來。
    吃過飯後,我見魯三叔進他的密室又拿了一些東西放在包裏,又從雞籠裏逮出一隻大紅公雞用稻草捆綁好翅膀和腳,提在手上,於是我們一行人便起身往石家老屋走去。開春的天氣漸漸的暖和起來,一些昆蟲小獸也結束了冬眠,天黑的時候開始出來覓食。於是田裏的青蛙呱呱的叫著,路上不斷的有山鼠竄出來跑掉。大家都背了或者是提了一個包,我幫相木匠提著他帶過來的那個大黃布口袋。也不知道裏麵是個什麼鐵東西,反正是沉甸甸的。一進院子,大黃狗便咆哮起來,但很快就被三叔給製止住了,我們在屋內關了燈呆了一會,見院子裏並沒有其他的人,便魚貫的下了土室。
    我見他們把隨身帶的東西放到木桌子上,見時間還早,於是開始閑談起來。剛一到入定,大家便起身布局,樊廚子把一張大的白布鋪在桌子上,三叔取出一隻碗,然後把朱砂倒在裏麵。我聽到身後有雞叫和撲騰的聲音,回頭一看,樊廚子和賴端公一同在殺雞。我見他們把雞的脖子扭到背後,然後拔了脖子上的一圈毛,一刀抹上去,血一下子就噴了出來,三叔連忙上前用裝朱砂的碗接血。接了大半碗後便放在桌子上麵,用手指來回的攪均勻。
    我見三叔說道:“相老叔,這道主符也就隻有麻煩你老人家出手了喲!”
    “不是他還有誰呢!反正是他的事,嘿嘿。”莫端公說道。
    “你這老狗……”相木匠指了指莫端公,低聲的罵了一句,然後坐到桌子旁邊把黃紙鋪整齊。大家都靜了下來,一同注視著他,我見他微閉雙眼,自個的嘀咕起來。三叔見他說完,上前幫他把紙按住,隻見他猛的用左手食指沾上朱砂雞血,在黃紙上來回的畫,邊畫邊朗聲念道:
    “起眼看青天,傳度師尊在麵前。一窺九重羅天,二窺地府幽冥,三窺山川河流,四窺芸芸人間。若是邪法師人敢阻擋,我口中念咒,讓爾口吐鮮血,叫他三步一滾,五步一跌、左眼流淚、右眼流血、三魂喪命,七魂決命。押入萬丈井中,火速受死,謹請三眼馬王,二郎真君,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相木匠一口氣念完,食指也龍飛鳳舞的在黃紙上畫了一道符。三叔把畫好的符小心翼翼的放到旁邊,又遞給他一張黃紙,沒過多久他又畫了一張出來。畫完後我聽他說道:“好了,主符和我自己的本位符都已經畫好了,主符用的《百窺法》,本位符用的《藏身咒》,我建議你們也用這道符作為本位護身符,你們快自己來畫本位符。”
    大家都點頭表示讚同,於是莫端公上前也畫了一道。他也是邊畫邊在念叨,但並沒有念出聲來。我正在奇怪,相木匠看出我的疑惑,低聲對我說:“這咒語分為三種,明咒、暗咒和微咒。明咒就是朗朗的讀出來,別人也能聽到,它多用於主符和重大節日的符籙祈文;暗咒和微咒都很普遍,就是默讀或者在心底裏念叨咒語就可以了。尋常畫符做法基本都用這兩種。”
    我聽後點了點頭,見莫端公畫完後樊廚子也過去開始畫。他身形婀娜,很愛幹淨,邊畫還要邊注意紙上的顏料不要弄到衣服上去了。賴端公畫完後最後上場的一個是魯三叔,他畫完後把六道符都仔細的排到桌子上,我見他看了我一眼說道:“我看我們給石九也畫一道符護身,讓他也能見到事情的來龍去脈,這樣更有利於對我們對事情的了解,大家的意思呢?”
    “這個最好,由我來給他畫這道符了。”莫端公說道。三叔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莫端公,我連忙上前把一張黃紙放到莫端公麵前。會者不難,難者不會!我還沒有回過神來,他三下五除二的就畫好了一張繁瑣的符咒。
    “好了,開始布壇吧!”相木匠說完,大家便起身忙了起來。
    三叔和樊廚子把鋪著白布的桌子抬到屋子中間,賴端公提過來一個口袋,把裏麵的東西往布上倒,原來全是一口袋大米。他們把這些倒出來的米平鋪在了布上,相木匠把他帶過來的哪個黃布口袋拿過來打開,原來是一口銅盆,怪不得扔到地上叮當的響!他把銅盆放到平鋪好的大米上麵。我不知道他們這樣弄是什麼意思,又不敢貿然上前幫忙,害怕出錯挨三叔的指責,於是隻好站在旁邊看。相木匠把他畫的那道主符放到銅盆底下壓好,賴端公提來一大壺水往盆裏灌水,我感覺這水差一點就要溢出來了他才停下。
    接著三叔把十多個雞蛋全部豎放在大米上,沿著銅盆圍了一個圈。擺放好雞蛋後,他又在銅盆周圍插上了六支蠟燭和九支檀香。三叔剛一弄完,相木匠就招呼大家圍著桌子站立,讓大家把各人畫的符紙握在手裏。莫端公把他畫的那張符給我讓我拿好,又對我說不管等會看到什麼都不要發出聲來,有事情做完法再說。我點頭答應,把那張符死死的攥在手裏,然後站在三叔後麵。這時候相木匠從包裏取出一把木如意來,走到桌子旁邊把木如意雙手抱在胸前,然後閉上眼睛,我見大家都把眼睛閉上,也連忙跟著閉上眼睛。一閉上,立刻感到腦袋裏麵一片空白,手心裏的符紙好象在發燙,都快握出汗來了,因為陌生,一絲恐懼湧上心頭。
    隻聽到相木匠喊道:“行禹步,執手印,左玉訣,右霆訣,步罡踏鬥!”剛一喊完我就聽到有腳步聲音,睜開眼睛一看,他五人在圍著桌子轉圈,越轉越快,相木匠邊轉邊往盆裏撒米。我在想,莫端公和相木匠也是七十開外的人了,這樣的轉也不害怕暈眩跌倒在地上……轉了一會我見他五人刹的立定,還是緊閉著眼睛,過了一會便聽到相木匠喃喃的開始祈禱:
    “假爾泰筮有常,伏龍五陰差,今以石九反厭勝雲雲,未知可否?爰質所疑於神靈,請告知凶吉得失,悔咎憂虞!”
    我聽他說完後等了一會又繼續說道:““假爾泰筮有常,伏龍五陰差,今以石九反厭勝雲雲,未知可否?爰質所疑於神靈……”我感到土室內突然起了風,而且越來越明顯,風從什麼地方來的呢?我感到很害怕,幾乎是緊貼著三叔的後背。我見他們都睜開了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銅盆裏麵,我仔細的看了一下,裏麵還是一盆白水,清澈見底。看了一會,裏麵好象開始在慢慢的起漣漪。
    “假爾泰筮有常,伏龍五陰差,今以石九反厭勝雲雲,未知可否?……”相木匠還沒有喊完,這銅盆一下子變成了一麵鏡子,裏麵突然的冒出人影來。我感覺呼吸急促起來,連忙伸長脖子湊近去看。
    “裏麵現了一條山路,有幾個人在有說有笑的行走。”我剛看一眼,心頭一驚!這幾個人當中有一個穿條紋T恤的人分明就是我。還有兩男一女是我的大學同學,另外一個比較矮的男生是婷婷舅舅的兒子,叫譚子強,我們都喊他譚子。這小子高中都沒有念完就到社會上混去了,成天也不知道瞎忙活什麼。記得當時國慶大假我和幾個同學商量好去羌族旅遊,原本婷婷也是要去的,可她公司讓她臨時加班沒有去成,哪知她的表弟知道了卻非要去不可,沒辦法我們就隻好帶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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