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一卷、五、風不越而殺呼!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74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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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風不越而殺呼!
    美麗居至所以敢讓支可天住在自己家裏,自有她的道理。她這人本多疑,不相信別人說的話,支可天在馬陵道上對她說的關於鄭子妤的話,她根本就不信。就算支可天說的一切都是事實,可他殺了鄭家一家,這樣的血海深仇,時人哪有不報的?她就不相信,鄭家人就死絕了。何況,支可天也說了,鄭家的外侄沈執,好象就在一直追殺他。既然可以追殺,那劍術就一定在他之上。美麗居就是要想辦法找到這個沈執。正是有了這個主意,她就敢將支可天滯留在莊中,不讓他離開自己的掌控。
    葛仆把支可天安置在西屋。
    當天晚上,美麗居在庭堂內,查詢她不在莊園時的諸多積務,翻看往來錢糧簿賬。桑伯、桑劉氏去後,葛仆在說著莊園北邊岡阜下的幾十畝良田的事。說是花了不少錢財,才買通官府,隻是那士伍一直不肯罷手,想將這些田畝重新奪回去。那士伍十分惡毒,還放言,要在那裏挖一條溝……。
    “他敢!你給我記住,不管花多少錢,定要將他打敗了。讓他不敢存此惡念,也讓別人知道,四月春舍不是好惹的。”
    “小人也正是這意思。”
    美麗居在聽葛仆說這事時,北門晨風因一天旅途勞頓,有些倦怠。對這些經世至務——農耕,他不大過問,季子廬他就是全權交給角者去管理的。
    “你去睡吧。”美麗居推了推他,知道他厭倦,溫柔地說。
    北門搞不懂,美麗居怎麼會對這種事這樣有興趣。
    北門晨風走後,美麗居立即將手中的事務放下,對葛仆說:“別說了,有事對你們說,”又吩咐瑞蘭道,“看看外麵。”語氣有些嚴肅。
    瑞蘭有些驚訝地看了看美麗居,側出庭堂向外看了看,進來,隨手關上門。
    庭堂、庭院靜悄悄的,氣氛凝重起來。
    “你們靠攏點。”美麗居吩咐道,她正在想,該怎樣來說這事?就是對下人,也不能師出無名。
    “是不是哪個……?”雲想指指西屋,她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主人和那支可天關係緊張。
    “正是,”美麗居氣不過地說,“這是一匹惡狼,是個強賊!”
    “怎麼,難道是他?”瑞蘭吃了一驚。
    “他?哼,他哪有那本事?我這手是胡狗幹的,先不說這個。是這個惡賊,看我手殘了,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竟敢打起我的主意來。我看他是色迷心竅,吃了豹子膽了,不知死活的東西!”
    “還在舍門裏時,我就知道這人不是好東西,一雙賊眼,老在姑娘身上轉。”雲想說。
    “難道就不看你?”素心打趣道。
    “惡心死了。”雲想想到支可天那一雙賊眼就惡心。
    “也不照照自己的嘴臉,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瑞蘭說,“我們告訴姑爺去。”
    “別……,還是聽姑娘說吧。”雲想好象猜到了什麼,但不便說破。
    “這事,別讓姑爺知道。”美麗居吩咐道,又解釋說,“隻是怕本來沒來由的事,又生發出許多事端來,你們可給我記住了!再就是,以後別叫姑娘,叫主母,這裏的主人從此就是姑爺。”
    “小人僅記就是了。”葛仆說。葛仆在美麗居麵前,從來不敢說一個“不”字,“主母有何打算?隻管吩咐,小人萬死不辭。”
    美麗居便把支可天怎樣打自己的主意,北門又如何心地寬厚,不信她的話,還指責她搬弄是非。有些是直說,有些是胡編,說了一通。最後她說:“這事,要做得萬無一失。我先來問你們,郫縣有個鄭家,你們知道嗎?七八年前,出了一件大事,——全家被殺。”
    “這裏的人不大可能會知道,”葛仆回答,“不過,小人知道一點……”
    “你怎會知道?”
    “小人親眷在郫縣,他們說起過。當年,主母在外,好象在峨眉,我雖未成年,也已曉事了,這事鬧得郫縣滿城皆知……”
    “那鄭家還有人嗎?”
    “好象沒有了,——哦,對,還有一個外侄,叫沈執。鄭家那點錢財都讓他敗光了,他好賭。”
    “這沈執呢?”
    “成了個無賴,有點本事,訛人錢財。有時,會在郫縣出現;有時,又銷聲匿跡,行蹤不定。”
    “好,這樣最好,”美麗居說,“你,”她指著葛仆,“明天,去找他,一定要找到。”
    “為什麼?”雲實不明白。
    “那起案子,就是此賊做的,”美麗居說,“是他無意中漏出來的。”
    “我們去首官。”瑞蘭又立即想到。
    “用不著,現在的官府隻要用錢,沒有做不到的,反而種下禍根。這事,我們自己做,葛仆先去郫縣找到沈執。沈執一直在尋找支可天,我們給他錢,難道他會不來?就是不給錢也會來。記住,叫他別莽撞,等我們這裏一切安排好,一定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一定要收拾得幹幹淨淨,別留一點痕跡,更別讓姑爺產生懷疑。聽到了沒有?”
    第二天,葛仆就去郫縣尋找沈執去了。
    又一天,美麗居和北門晨風又大吵了一架。北門晨風對美麗居欲控製他的性格感到厭煩,美麗居又老是嫌北門愛得不夠,老是想改變他,又會想起洗心玉。因此兩人吵得連下人都不避,反正是在自己家裏,美麗居犯不著給北門麵子。原先他們吵架,美麗居還有所克製,現在手也殘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吵起來就摔東西。這一切自然被支可天看在眼裏。
    既然洗心玉已死,北門晨風傷心了一回,隻有收心,盡量來遷就美麗居。這樣一來,他們夫婦關係,反倒象是美麗居在嫌棄著北門晨風似的。
    北門晨風每天早起習劍,起來出後門,去場院。
    這一天,雲實伺候著美麗居梳洗,剛端了盆水出去,沒想到支可天涎皮癩臉地走了進來,嚇了美麗居一跳。知道此賊又來糾纏,但在自己家裏,她不怕。她隻是裝出憤怒的樣子責備道:“你怎敢到這裏來!嚇了我一跳。”
    “自然是來看夫人,這就嚇著你了?你才嚇死了我呢!”
    “我什麼時候嚇死你了?——胡說八道!”
    “夫人真健忘,難道不記得永陵?我還以為是誰在叫韓元亮呢。”
    美麗居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心中雖恨,卻不懼。她拿定了這支可天,知道此賊決不能輕易放棄。再說,即使真的他敢那樣做,也就大不了來個身敗名裂,她也決不會出賣自己。不過,為了麻痹支可天,她還是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堆起一臉笑來說:“這可不能胡亂說的。”她又用威脅的口吻說,“就是說了,北門也不會相信!”
    “他信不信與我何幹?我隻要你信。隻要夫人看得起我,我就不會讓他知道,何況又是這種事,我怎會讓他知道?你說,是不是?北門夫人。”
    見支可天說得這樣淫邪,美麗居早已爭得一臉緋紅,心裏恨得直咬牙。
    支可天便想走上前來。
    美麗居頓時翻了臉,放低聲來喝道:“成何體統?你道我美麗居是何等人,休得胡鬧。等北門知道了,不會有你好下場。”
    “隻要夫人應了我,我就是死了也甘心。”
    “你就別癡心妄想了。”
    “如果北門知道了夫人的秘密,到那時,夫人還敢說癡心妄想嗎?”
    “你敢!”
    “有什麼不敢的,夫人不肯應允了我,我活著有什麼意思?反正都是死,我死給夫人看。”
    “無恥!”
    “罵得好,我本就無恥,不要和我說這個。夫人也好不到那裏去,我們本是一路人,是天生一對,地設一雙……”
    正在這個時候,雲實回來,正好撞個正著。支可天嚇了一跳,立即回到坐榻前坐下。美麗居故作驚慌,立即對不知所措的雲實“威脅”道:“你是不是什麼也沒看見”?老實直樸的雲實卻也領會,裝出一副惶恐的樣子回答道:“奴婢看見了什麼”?美麗居見老實巴交的雲實裝得這麼象,不禁暗中一笑。美麗居知道自己的估計不錯,支可天無法解開他自己心裏的結,就無法逃脫他必然失敗的命運。美麗居隻是在等葛仆尋找到沈執,就要給他安排個好去處。
    美麗居不再理會支可天,和雲實一塊到場院去,看北門習劍。過了一會,支可天不放心,也跟了過來。美麗居便故意對北門晨風講:“吃了飯,何不去成都看看?”
    北門晨風正有此意,便說:“正有這個打算,你陪我去?”
    “我這個樣子,不方便,叫叫天子陪你走一趟吧?”
    支可天無法推辭,吃了早飯,就和北門晨風去了成都。
    近午時分,葛仆回來,美麗居知道他找著了沈執。趁北門晨風、支可天不在,立即召集瑞蘭、雲實、雲想、素心來商量對策。到這時,才知道支可天在馬陵道上所說的話,全是一派胡言。
    葛仆說:“才找到沈執,一聽是支可天,就要來尋仇。我按主母吩咐,勸住他。如今,他隻等我們這裏安排好,便要來殺支可天。”
    “我這樣想,”美麗居說,“最好是將這惡賊引到莊後岡阜中去,讓沈執帶兩個人手,在那裏等好。這樣,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做了,對姑爺也有個交待。”
    “就說是仇人尋仇,姑爺自然會相信。”葛仆立即領悟。
    “好是好,隻是怎樣才能讓這廝聽從我們的安排去哪裏呢?”雲想心細。
    “雪兒說得不錯,”美麗居仔細想想也是,“是啊,支可天如何肯去哪岡阜呢?這廝既凶殘又狡猾,他不可能不提防。”
    “最好是主母親自出馬,我看這廝賊心不死,哪有不上鉤的?”雲想繼續說下去,“但奴婢想,這又不能危及到主母,最好是要有個人,獲得他的好感,讓他乖乖的……”
    “不成,不成,這多危險。”雲實這人心實,想到主母一人在那岡阜中麵對支可天,立即擔心起來。
    “不,讓我想想,”美麗居立即捕捉到雲想話中的閃光,即:既要讓支可天知道自己在那岡阜中做什麼,又決不能讓他生疑。她思索起來,過了好一會,她看了看瑞蘭她們四個和葛仆,最後,目光落到雲實身上。
    她是這樣想的,她知道瑞蘭和雲想都喜歡葛仆。本來,這事叫雲想來做最好,但雲想太機靈,怕支可天不信,雲實就沒這個可擔憂。再說,雲實並不喜歡葛仆,這對她實施這個計劃不會牽涉到諸多不便。主意是這樣的,她讓雲實假裝喜歡葛仆,但此前,她已決定把瑞蘭許配給葛仆。雲實這樣做,自然就觸怒了她。她以此事責罰雲實,讓雲實假裝懷恨在心,將自己在那岡阜中不定時的暗自恢複功力之事泄露給支可天。“重要的是不定時。”她說。
    “這主意好。”雲想立即裝出歡喜的樣子。她不高興是因為美麗居假設將瑞蘭給了葛仆。其實,她和葛仆才兩情相悅。不過,她也知道,這確實是一個好計。所以裝出高興的樣子。
    雲實羞得一臉緋紅,但她心中無鬼,便承應下來。
    “隻是……”雲想又好象想到什麼。
    “什麼?”
    “萬一失手了呢?”
    “這不可能!”
    “我隻是說萬一。”
    “假如失手,”雲實立即表示說,“我將將一切承擔下來,決不連累到主母”。雲實見過支可天是怎樣逼迫主母的,知道主母一定有不可為人道言的苦衷,她決心為主母承擔一切。
    事情按計劃進行,真的到了有一天,美麗居動了怒,狠狠地鞭責了雲實一頓。北門看不下去,過來相勸,夫妻二人就為了雲實吵了起來,這終使美麗居發了狠,定要將雲實逐出家門。雲實嚇壞了,哭成一團。好在瑞蘭她們三個苦苦相求,美麗居才把雲實趕到下廚去幹粗活了事。
    事態平息之後,下人們見主母不再看待雲實,也就有了嫌棄之色。留下雲實一人,淒淒慘慘,好不羞愧地傷心著。
    支可天這幾天一直想偷摸美麗居,怎奈美麗居身不離人。現在見雲實因葛仆事,累遭美麗居責罰,覺得有機可乘。他想:“隻要雲實能為自己作內應,就不愁……。”
    於是支可天到下廚來找雲實,他到下廚時,時蔭媽媽正在開導雲實。時陰媽媽不知內情,見支可天來,就不說了。支可天裝出同情的樣子,待時蔭媽媽不在時,就來實施自己的打算,他說:“你主母也太狠心了些,你侍候她這麼多年,竟也下得了這狠手!”
    “有什麼下不了手的,今天要不是當著眾人的麵,就被她攆出去了。你不知道,她這人有多狠,誰敢違拗了她?這事,原本是答應了的,現在不高興了,就不買賬!這叫我們作下人的怎麼辦?說來真叫人寒心!”
    “她真有這麼狠?”
    “你還不信啊,支大爺,告訴你,她對你可不懷好意呢,就是對我們姑爺,也是恨在心頭的。”
    “不會吧?”支可天知道美麗居不滿意北門晨風,故作不信。
    “你不是經常看見,好象是為了什麼洗心玉,我也不知道什麼洗心玉。當時主母就黑了心,說是惹得她火了,就把姑爺殺了。你聽聽,這是什麼話?是女人說的話?隻不過,她現在做不到罷了。對自己的姑爺尚且如此,對我們下人還能怎樣?還有你,支大爺,也得小心點,總有一天,她會給你一點顏色看看的……”
    “哈,她行嗎?”支可天一聽就笑了起來,他聽到了洗心玉,相信雲實這話是真話。但美麗居說要教訓他,他覺得簡直可笑。不過,也感到意味深長,因為美麗居畢竟沒說要殺他。
    “有什麼不行的,這些天,她有時在後山習劍呢,就是要提高自己的功力,來對付你。我就不明白,她為什麼不將這事告訴我家姑爺去?是不是她有什麼把柄在大爺手裏?”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是最好,讓她得報應。支大爺,假如她真有把柄在你手裏,這事就好辦了。”
    “怎麼好辦?”
    “這還不明白?支大爺,我早就看出你喜歡她,別當我不知道。來,奴婢給你出個主意。不過事成之後,你得答應奴婢一件事。”
    “你說說看。”
    “那你是同意了?”雲實得到了肯定的答複,才開始說下去,“假如她有把柄在支大爺手裏,反正她有時在清晨去後山習劍,到時,我來通知你,那你何不就此得了手。她受了屈,又有把柄在你手裏,自然不敢告訴姑爺去,到那時,還不讓你作了她的主。”
    支可天一聽此言,怎的不受用,沉吟了一下,心想:“此主意甚好。”
    “大爺別忘了,奴婢還有一件事呢。”
    “什麼?哦,好,好,你說,我答應。”
    “我隻求大爺事成之後,成全了葛仆和奴婢。”雲實說完這句話,“撲嗵”一下跪在支可天麵前。正好這時時蔭媽媽進來,對此甚感驚訝。支可天這人精明,怕引起時蔭媽媽警覺,故作戲謔地說:“時蔭媽媽,我和她開了個玩笑,說她在此受苦,不如跟了我?沒想到她就當了真,還想著葛管家呢,來求我放了她。可我真的是喜歡她呀,跟了我,怎麼樣?”
    “奴婢那有這個福份!”雲實一口回絕道。
    當然,這主意支可天也不全信,他雖知人為情困,卻不知自己正困於此。可他是寧可信其真,不願信其假。再說,對於如今的美麗居,他何懼之有!不怕她玩出什麼花樣來。想到自己終能遂得此願,便什麼也不去想。“雲實說得不錯,自己得到了美麗居,美麗居是無論如何不敢去告訴北門晨風,她決不敢讓北門晨風知道了她所幹的壞事。隻要自己拿住了美麗居,又有雲實相助,就一定能找出法子來對付北門晨風。”支可天想。
    這一天,天剛蒙蒙亮,雲實一臉警覺地來通知支可天:主母要上山去了。她出來時,遇到了時蔭媽媽。時蔭媽媽還有些奇怪,雲實怎麼會和支可天在一起?雲實便遮掩過去。她和時蔭媽媽去了下廚,支可天則沿著雲實指點的路,從前門出去,向右繞過四月春舍。他走這條路,就可以不經過北門晨風習劍的場院。
    繞過場院,是一條枝葉婆娑的黃檀掩映的小路,黃檀樹正掛著莢果。不遠處是一片長滿(艸律,上下)草的草石混雜的緩岡,數條山路在這緩岡上蜿蜒。越過這緩岡,是一個不大的岡阜,岡阜荒蕪,露出許多巨大的石塊。這裏就是大白天,也沒有人來。支可天看見這些大白石,就會想到自己是怎樣的把美麗居強製在這些大石坪上,想到這裏,似乎都有點按捺不住自己的興奮了。他開始向四下打量,他是先美麗居而到的,這是為了不讓美麗居發現他。“她會從哪條路上來呢?”他想,“她隻能走自己剛才走過的那條路上來,因為那條路最近……”。當他確定下這條路之後,就耐心地等待,不時地向山下張望。他決定要搞個突然襲擊,不讓美麗居反應過來,第一次無論如何要得手。隻要第一次得了手,以後就不會再有什麼麻煩了。
    他站在石後,朝四月春舍望去。不一會兒,就看見一個著紅裝的人影踏著碎步從遠處走來,那步態,那身姿要多好看有多好看。“這女人,”支可天想,“一舉手,一投足,沒有不好看的,簡直沒有一處不好的。”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哼,千姿花呀千姿花,今天你可要落到老子手裏了。”他傲然地想道,感到自己就是一個人物似的。在一個轉彎處,美麗居被山石擋住看不見了,支可天感到難以抑製地興奮,他焦急地等了一會,又等了一會,卻總不見美麗居上來。四周靜悄悄的,他懷疑美麗居是不是走錯了路?或者是她發現了什麼?正急得不行。他抬起頭來,朝下望去,依然不見美麗居的影子,他似乎有點沉不住氣了。正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下麵響起了(穴悉,上下)(重複)(穴卒,上下)(重複)的亂草聲,支可天的血管都噴張開了,“終於來了,這心肝。”他壓抑著自己的激動,閃向一邊。這時,那腳步聲已轉到他藏身的巨石旁。果然,不是美麗居是誰?他再也顧不得什麼,一步竄上前去,一手抱住,叫了句:“心肝。”一支手就向“美麗居”的下身插去。真是他的命大,這一手救了他的命。這支插向“美麗居”下身想製住美麗居的手,正好擋住了沈執刺向他腹部的劍,一陣刺骨地疼痛令他跳了起來。一手推開懷中人,才發現不是美麗居,而是近十年不見的仇人沈執。這一嚇可真把他嚇得個不輕,還沒容他反應過來,從他身後又有兩人殺來。這迫使他立即跳上崖頭,躲過這幾劍。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支可天再也不是當年的支可天了。在舍門裏時,他遭到美麗居的截殺,就明白,在劍藝上,如再無長進,別說染指美麗居,就是性命也難保。正是有此一變,所以這些年來,他一直苦苦習劍。象他這種層次的人,隻要功夫下得下去,劍藝很快就可以得到提升,為了生存,他確實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如今的支可天,雖然離點級劍士還差一截,卻也不在沈執之下。
    美麗居千計算,萬計算,她往往誤事就誤在心氣太傲上了,她太小看了支可天。認為如此卑劣之人有何能耐?事實上,越是卑劣之人,越是有其卑劣的地方。為了達到其目的,他們往往更瘋狂,更執著。支可天就是這樣一個人,美麗居的氣傲,終使其功虧一簣。
    支可天躍上岩石,右手早已被沈執刺傷,刺傷後又劃了一下,血流如注。這時,另兩支劍又到。好在他急切躲過,左胸上又劃了一道口子,那刺骨的疼痛真使他感到目眩。但此刻什麼也顧不得了,反正他輕功不錯,動作敏捷,三跳兩跳地就跳出了重圍,隻是仍無法擺脫。一支劍本就敵不住三支劍,又身負重傷,隻得拚命朝四月春舍逃去。沈執三人如何肯放?緊緊追趕。
    這一切,美麗居都看在眼裏。她是出了莊後,先讓支可天看到自己,故意做給支可天看。然後來到轉彎處,則去了另一條路。她不會在這裏碰上支可天,如果是這樣,那麻煩就大了。見到沈執後,為了把事情做得穩妥,她讓沈執披了自己的紅菱紋羅禪衣。這樣,認為已是萬無一失,便下了山。那想到,支可天命大,竟逃了出來,一直朝四月春舍那場院奔去。這真由不得她叫了一聲:“糟糕!”那裏正是北門晨風晨練的地方。此刻,北門晨風正在那裏習自己的飄零劍法,突然看見對麵山岡上有三個人在追殺一個人,便提了劍迎上去。
    這時支可天一身是血地奔來。
    “飄零子救我!”支可天叫道。見有了北門晨風,立即回轉身來迎敵。北門晨風一劍敵住沈執,也不問青紅皂白。這真叫美麗居傻了眼,但她馬上認定,這次刺殺是失敗了,這樣,沈執便不可留。這樣一想,知道事不宜遲,飛速直奔場院。當她來到場院時,沈執已中了北門晨風一劍,倒了下去,北門並不想殺他。另兩個幫手見北門晨風劍藝了得,自知不敵,早已向小岡阜逃去。美麗居此時已到,正想刺殺沈執,沒想到,受了重傷的支可天忍住劇痛,一劍就把沈執給殺死了。這太出乎美麗居意外了,但一想,又是在情理之中。
    這一切,對北門晨風來說,也發生得太突然,甚至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事是怎麼發生的?又因何而發生的?不僅對北門晨風、支可天是一場夢,就是對美麗居又何嚐不是一個惡夢。隨後,北門晨風又問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隻得叫葛仆,將這個不知是誰的沈執給埋了。尤其是連支可天也“不知道”此人是誰,這真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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