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七天假期，從周六開始放假一直到下個周五，齊言是周一到周三三天。
    周二他下班直接從店裏坐地鐵去車站，比他從學校走方便。
    梁葉對將要出門的齊言說：“齊言哥，玩的開心呀，也替我跟弟弟問聲好。”
    “好的，一定記得。”
    塵塵和威仔他們的車次到站是晚上九點十四，齊言到的時候九點多一點，B城是終點站，倒不用擔心他們坐過站，但齊言還是有些不放心，提前播了電話。
    “塵塵，你們快到了吧，別拉下東西，活得東西也別拉下。”
    塵塵低頭看看拽著他左手的小弟弟，突然有些同情，“放心，在我身邊呢，我們馬上到站了，出去了再給你打電話。”
    “好，我就在出站口這邊。”
    齊言剛掛斷電話，又有電話進來，屏幕上大刺刺三個字，季威霆。
    齊言心裏咯噔一聲，他把這人給忘了。
    “喂。”聲音輕飄飄，軟綿綿，聽起來就透著一股子心虛。
    季威霆為了跟齊言的約，從下午就開始等他的電話，可是等到九點也沒等到，才忍不住撥通了電話，想看看情況，他還擔心是不是齊言打工的地方有什麼事絆住了。
    電話一接通，聽到軟糯糯的一聲，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我記得我們約好了一起去接你弟弟，你人呢？”
    “哦，你不用過來了，我考慮了一下，還是覺得太麻煩你，……我已經在車站了，一會兒接他們去賓館就行。”
    “你是真的覺得麻煩，還是……把我們的約定給忘了？”問句更像是肯定句。
    “……我不小心給忘了，不好意思哈，那個，反正明天也一起出去，不差這一會兒。”
    “南站還是西站？”
    “真不用過來。”
    “……”
    “南站。”
    “嗯，找個店等我，我帶你們去吃飯。”說完，不等齊言回答，季威霆先掛了電話。
    想到一會兒見季威霆，齊言心裏一陣緊張，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還算幹淨，鞋子也是昨天剛換的，微微舒了口氣。
    手機再次響起來，這次是塵塵，接通。
    “哥，我們出來了，你在哪兒呢？”
    “我在北側的出站口，你向北走。”
    “哪邊是北？”
    “……看頭頂的路標。”
    “哦，看到了，哎哥，你別掛啊，我們馬上出來。”
    “行，我不掛，”不一會兒就看到一高一矮兩個小男孩站在出站口東張西望，齊言使勁招手，“塵塵，威仔，這邊。”
    兩個小家夥手拉著手狂奔而來。
    “哥。”
    “哥。”
    塵塵和威仔一前一後叫人，塵塵還好，威仔看著有些局促。
    齊言把人抓進懷裏，先是一通蹂躪，摸腦袋，捏臉蛋兒，三人笑鬧過一陣之後，威仔才放鬆下來。
    “哥，我們要坐地鐵走嗎？我還沒見過地鐵呢，怎麼買票啊，你經常坐吧，真好。”
    齊言微微露出笑容，這小子出了家門話還多了，“我打工的時候一般坐地鐵，這邊打車貴，而且地鐵也快，不堵車，”他們家縣城的出租車起步價才五塊錢，打個車繞城一圈撐頂也才幾百塊，跟這邊沒法比，“我們今天先不坐地鐵，一會兒我有個、朋友過來接我們，我們去那邊店裏等等。”
    “坐車嗎？你朋友的車？”威仔像是十萬個為什麼的作者。
    “應該是，我沒問過他，一會兒來了，你問問他。”
    “好，真厲害，哥，你的朋友跟你差不多大吧，已經有車了嗎？”
    季威霆應該比自己大吧，雖然也大不了幾歲。
    “一會兒來了就知道了，你攢著你的問題，一會兒一氣兒問個痛快。”
    齊言領著兩人去了KFC，要了兩杯橙汁，塵塵沒說什麼，威仔卻不高興，“哥，我們還沒吃飯呢。”意思很明白，他想吃漢堡薯條。
    “一會兒季哥哥，就是哥哥的那個朋友帶我們去吃飯，你這會兒吃飽了，一會兒我們吃的時候你幹看著？”
    “那我待會兒再吃。”
    塵塵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窗外，看的聚精會神，也不知道看什麼，偶爾吸兩口橙汁，眼睛都沒從窗外收回來。
    “塵塵，你看什麼？”
    “哥，都快十點了，這邊還是這麼亮，好像不夜城。”
    齊言莞爾，“市中心才是真正的不夜城，明天你們起得來嗎？我帶你們去看升國旗，你們要起不來，咱們就後天去看。”
    塵塵這才舍得收回目光，“明天就去看，”說著，從身後的背包裏掏出一個小本，翻開，遞給齊言。
    齊言接過，掃了一眼，上麵密密麻麻擠滿了字，全是B城的旅遊地點，往後翻還有三頁，“這些全是你要去的地方？”
    “前三頁是，每天一頁，第四頁是補充，也可以做替換，我媽幫我做的。”
    齊言汗顏，這得多大的工程量，他會累死在路上。
    這才剛來，飯還沒吃，其言也不想打擊弟弟的積極性，苦笑著打哈哈，“我盡量，盡量。”盡量不拖你們後腿。
    看完後，齊言沒急著把本子還回去，他一會兒要把這個給季威霆看看，估計那人就放棄跟他們一起了，他也能自在些。
    威仔和塵塵的橙汁喝完，又過了一會兒，隔著窗戶，齊言看到外麵從車上下來的季威霆。
    他們剛坐下的時候，齊言給季威霆發了定位，這會兒找起來挺簡單，季威霆隔了老遠就看到其樂融融的兄弟三人。
    店裏白燦燦的燈光傾瀉而出，三人相對而坐，大的那個似乎還換了發型，眉眼更顯精致，較小的那個男孩雖沒有齊言相貌的明豔奪目，確實珠圓玉潤的一張娃娃臉，嬰兒肥都還沒褪盡。
    說起來，齊言也還有些嬰兒肥，特別是下眼瞼和眼尾處，線條顯得柔和許多，不知道過幾年棱角盡顯之後又是怎樣一副光景，季威霆承認，他最初對齊言上心，就是因為這幅不多見的好相貌。
    明晃晃的一個人，走在路上，其餘都是背景。
    待季威霆走近，才看到齊言身邊坐的齊明旭，一看就是親兄弟，但也僅僅五官相似，弟弟的眼角處不像齊言的微微上挑，而是下垂，眼睛也小一些，嘴唇略薄，這就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壞小子。
    季威霆一露麵，齊言身邊的威仔立馬放下踩在椅子上的腳，規規矩矩坐好，塵塵也比剛才坐的板正許多。
    齊言輕歎，真是一家兄弟，連緊張都如此同步，“你來啦，這是我兩個弟弟，王晨，小名塵塵，還有齊明旭，你叫他威仔就行，這是季威霆，你們要叫哥哥。”
    “季哥哥。”塵塵先叫了一聲。
    威仔才跟著叫了一聲，“季哥哥。”
    “你們好，歡迎來B城做客，這兩天我帶你們玩，保證你們玩得盡興，你們有想去的地方也可以告訴我。”
    “季哥哥，外麵的車是你自己的嗎？”威仔先開了口。
    “是啊，你想開開試試嗎？”
    威仔看一眼齊言，明明臉上明晃晃的寫著很想，卻還是搖了搖頭，“我還太小了，等我跟我哥哥一樣大的時候我再開。”
    “好，到時候你來找我，咱們買輛新的車。”
    齊言以為威仔會答應，卻沒想到威仔隻是笑，並沒有應聲。
    威仔雖然年齡不大，卻也知道買車並不是小數目，家裏至今隻有一輛開了好多年的麵包車，他爸爸一直想買車，卻不舍得。
    齊言在威仔腦袋上摸了一把，“到時候你自己出三分之一，剩下的錢哥哥給你出。”
    “一言為定。”
    “好，哥哥說話算話。”
    季威霆看的有趣，卻也顧念著這三個都還沒吃飯，“買車不急，咱先上車，路上想想有沒有想吃的，哥哥帶你們去吃飯。”
    季威霆一會兒要帶他們去吃飯，他們兩個是知道的，在車上也沒像剛才那麼拘謹。
    在火車上，兩人隻一人買了一個麵包，這會兒餓狠了，說了一大堆。
    塵塵還好，什麼京醬肉絲，小羊排的說了幾個菜名，威仔也沒怎麼在外麵吃過東西，翻來覆去都是齊媽媽經常做得幾樣菜，土豆絲，花蛤，糖醋魚。
    季威霆微側過頭，問齊言：“好不容易出來玩，就吃個土豆絲回去，是不是不太好？”
    “土豆絲是他最喜歡的一道菜，每次有人問他，都是這個開頭。”
    季威霆莞爾。
    真好伺候。
    “你想吃什麼？”
    齊言想也沒想，“什麼都行。”
    季威霆沒再問，徑直朝市裏開車。
    四十分鍾後，四人落座一家自助餐廳。
    “東西隨便去挑，絕對滿足你們的所有要求。”
    塵塵和威仔去拿吃的，齊言沒動，季威霆也就沒動。
    齊言問他：“你怎麼不去？”
    “你不也沒去？”
    “我怕他們拿太多吃不了，我先等等，看他們拿多少我再去。”
    季威霆看著齊言，“你一直都是這麼照顧別人嗎？”
    “怎麼會，他們是我弟弟。”
    “今天這裏我最大，你也是弟弟，去吧，拿多少都沒關係。”
    齊言本來看著威仔的目光收回來，看向季威霆，微微張口，最後什麼也沒說，起身走了，他確實有好多想要吃，而且這地方一看就很貴，還是去看看兩個小家夥的好，免得拿一堆蛋糕、意麵之類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