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齊言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聽南海的小呼嚕，他失眠了，因為季威霆。
    被季威霆碰過、擦過、抱過的每一寸地方，這一刻都在呼呼往外冒著熱氣，他快被蒸熟了，特別是屁股上被季威霆碰過的地方，麻嗖嗖的癢意沿著神經往四周擴散。
    齊言把頭埋進被子，用手悄悄碰了碰有些抬頭的小兄弟，一觸即分，雖說是自己身上的器官，他還是覺得不幹淨。
    輕輕歎了口氣，夾緊雙腿，最後保持著一個別扭的姿勢睡了過去。
    周三，齊言在去打工的路上接到了齊媽媽的電話。
    齊媽媽的情緒很不好，“如果你小姑來跟我說，我是不會同意的。”
    “媽？”
    “小言，你跟媽說實話，塵塵他們過去，你那邊好安排嗎？”
    “好安排，我已經在我們學校附近訂了賓館，晚上我和他們一起住，你不用擔心，我小姑也給塵塵帶了錢，塵塵還給我發了個紅包，我就是帶著他們玩兩天，沒事的。”
    “嗯，你安排好就行，這次塵塵過去，我不太擔心，你小姑那人沒什麼壞心眼，我是怕以後……”
    不用齊媽媽說，齊言也能想到，這次是塵塵過來，下次就會有其他人要過來，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塵塵那樣省心，“沒事，他們要過來就過來，我最多幫他們預定一下賓館，陪著玩玩，全當看孩子了。”
    “你從小看的孩子還少了，你都要高考了，還讓你回來給補習功課，這不就你二姑當年辦的事？每次我一說你爸就不高興，幸虧你考的好，你要是沒考好，我跟她沒完。”
    “媽，你怎麼又提這茬……”
    齊媽媽說的是高考前最後一個寒假的事，他們學校裏除了過年給的三天假，象征性地還有七天假期，意思就是你在學校學習和在家由你自己選擇，那幾天基本沒人回家，都留在學校複習。
    二姑家弟弟劉峰來年也正好升高中，二姑知道他還有假期之後，也沒問齊爸爸和齊媽媽，直接給學校裏的齊言打了電話，說讓他回來給劉峰補習功課。
    齊言以為他爸媽是同意了，他也不好說不回來，但說實話一個星期時間哪能有多大作用，也就是給他二姑有些心理安慰，這點時間連劉峰都安慰不了。
    等他到家了，他媽才知道這回事，齊媽媽當時就摔了碗筷。
    齊奶奶本來也覺得自己閨女這次做的過分，但聽齊媽媽說的難聽，就拐彎抹角明裏暗裏的數落齊媽媽不懂事，“言言學習好，以前也是給塵塵補習過功課的，沒得他小姑家行，他二姑就不行了，沒這個道理，一家人和和氣氣的最重要，言言再多用用功就趕上去了。”
    跟齊奶奶鬥了這麼多年，齊媽媽知道齊奶奶最疼這個二女兒，齊言二姑脾氣好，嘴也甜，但就是嘴太好了，說的永遠比做的多，而且這人看著和氣，實則要強，她大女兒跟齊言是一年出生，兩人從小比到大，農村裏不興別的，就指著學習成績，每次齊言考了高分，他二姑總能找出理由，什麼不是鎮上統考，齊言的學校太小，出題簡單，要不就是抓著齊言的弱項一個勁的強調。
    齊媽媽家裏姐妹兄弟多，雖是最小的姑娘，也隻念到小學三年級，被齊言二姑不知道嘮叨多少回，漸漸的，學曆成了齊媽媽最碰不得的一根神經。
    直到齊言以將近兩百分的差距考入同一所初中之後，他二姑才漸漸偃旗息鼓，齊媽媽也算真正揚眉吐氣。
    可能這也造就了二姑後來過度專注於劉峰成績的後遺症，但劉峰實在不爭氣，成績不說吊車尾，卻也好不到哪裏去。
    齊媽媽沒理齊奶奶，直接朝著齊爸爸開了火，當場逼著齊爸爸給二姑打了電話，也不知道二姑怎麼說的，反正最後齊言還是留在了家裏。
    齊媽媽跟全家人差不多冷戰了兩個月，也就齊言打電話回家能有點笑模樣。
    “她能做我還不能說了？話說回來，你二姑為人再不好，也不關你們兄弟的事，但有一點，言言，量力而行，你爸出去，所有人都說他好，唯獨對自家人狠得下心，我最看不上他這點，咱不學他，別人啥樣跟咱沒關係，把自己先顧好了，知道嗎？”
    “我知道，媽，就是來這兒旅遊個幾天的事，沒那麼嚴重。”
    齊言絮絮叨叨的勸了齊媽媽許久，總算在到達店裏之前掛了電話，卻不想還沒進門，就被梁葉堵了回來，“齊言哥，說好的我帶你去理發，這都一個月了，趕緊的。”
    齊言被梁葉推著走，回頭著急道：“還得上班呢，你和我都走了，誰看店？”
    “年哥看店，還有我爸，我已經報備過了，他同意，再說你每次值晚班都走的最晚，時長早超了，也沒見我爸給你加工資。”
    梁老板聽到了，在屋裏笑罵：“你他媽是誰兒子？”
    梁葉拉著齊言快步走，笑著回道：“我是你兒子，但是是他兄弟。”
    齊言心裏熱乎乎的，也不再掙紮，由著梁葉拉著他胳膊向前走。
    兩人打車去了一家挺高檔的店，齊言進門前都沒看出那裏能理發。
    梁葉進門找了一個女生，看起來挺熟的樣子，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朝齊言打量。
    齊言掃視一圈，沒看到有很誇張的造型，才放心了些。
    又等了幾分鍾，梁葉和那個女生才帶著齊言進了裏麵，女生摸了摸齊言頭發，“哥哥，你頭發真軟。”
    “別廢話了，找人去啊。”
    女生白了梁葉一眼，扭著腰走了，齊言笑著問：“你朋友？”
    “不是，我哥們女朋友。”
    “我還以為是她給我剪頭發。”
    “她就是一前台，她可不會剪頭發，哎，哥，要不你也上個色吧。”
    “不用了，我簡單剪短一些就行。”過兩天他弟過來，要讓他回家告訴齊媽媽，過年他就不用回家過年了，他媽會殺來B城剃光他的頭發。
    剛才的女生去而複返，手上拽著一個高大的男人進來。
    男人是真的高大，差不多得一米九，胳膊胸膛處脹蓬蓬的肌肉塊，卻並不顯得過別壯碩。
    這樣的男人是剪頭發的？不應該去健身房當教練嗎？
    “呦，小葉子帶朋友來了？”
    “雷哥，你在啊，我還以為你出去了呢，看你朋友圈都是沙灘美女。”
    “昨天剛回來，”雷哥打量一眼椅子上的齊言，問梁葉：“你倆誰理發？”
    齊言主動回答：“我剪。”
    雷哥站在齊言的椅子後麵，也在齊言頭上抹了一把，“頭發挺軟，也細，發質發量都不錯，帥哥想做個什麼樣的發型？”
    “不用做造型，就剪短一些就行，前麵有些擋眼睛。”齊言拽了一把前麵的頭發，比了個長度。
    雷哥回頭看一眼梁葉，“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帶來的人不做造型，隻要求剪短的，”又轉向鏡子裏的齊言，“行，你想剪什麼樣的？有圖片也行。”
    齊言搖搖頭，“你看著剪就行，就別擋著眼睛。”
    “好，我最喜歡顧客讓我看著辦，”雷哥轉頭對剛才的女生說：“英子，去幫人洗個頭。”
    “好嘞。”
    齊言以前的頭發都是他家隔壁嬸嬸給剪的，好不好看另說，但從來沒收過錢。他習慣了熟人剪頭發時候的自在，對外麵的理發店始終不感冒，特別是看到裏麵的店員都染著五顏六色的頭發，更是望而卻步。
    雷哥看著肌肉男，手卻很巧，看的出來，雷哥的技巧性比他嬸嬸的要高出不少，齊言看著那雙手在自己頭頂上上下翻飛，有時會在耳廓上掃過。
    “你再這麼看下去，我都不知道要在哪裏下剪子了。”
    齊言抬眼正對上雷哥略帶調笑的目光，齊言露出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轉開了目光，他隻是突然想起了季威霆，有些走神。
    隻是剪發，相對來說簡單，半個小時之後，雷哥停下動作，“好了。”
    齊言覺得快睡著了，聞言看向鏡子，嗯……臉還是那張臉，但又有些不一樣，好像變好看了。
    梁葉也從手機裏抬頭，“齊言哥，我就說你以前的發型配不上你的臉，看，多帥啊！”
    齊言也覺得好看，眉眼處的輪廓更精致了些，“謝謝。”
    雷哥正收拾工具，聞言笑笑算是答複。
    梁葉跟雷哥道了再見，齊言去櫃台前付錢。
    “您好，您一共消費五十元。”
    “好。”齊言覺得貴了些，畢竟二十年的頭都是白剪的，沒花過一分錢，但就今天的效果來說，齊言覺得貴有貴的道理。
    兩人出來，直接打車回了店裏。
    他們倆，一個要上班，一個還在服刑期，都身不由己。
    齊言忙活了一下午，抽空也給梁葉講幾道題，捋一下知識結構，梁老板本來在店裏監工，但發現齊言要比他稱職，於是拍了張齊言給梁葉講題的一張照片發給梁媽媽之後，開車走了。
    晚上下班，齊言晃晃站酸了的腿腳，往地鐵站的方向走著。
    今天客人多了好些，國慶節真的要來了。